原本正在鏖战的数万将士，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住，吕布军的士气原本已经降至低谷，此刻惊喜之间，再度升拔而起。
而在数万将士之中，最为震惊的无疑是许褚，只有他深知莽荒阵的厉害，莽荒阵一旦布成，可以吸收天地能量，但现在吕布释放出来的力量，竟似要破开天地一般。
“嗡——”
悠扬的吟声纵横天地，蓝色神光仿佛蕴藏一世的时间，在天地间盛放出神圣的光华，所有的能量，都在这一刻以极致的方式呈现。
“轰！”
神光纵横，莽荒阵轰然碎裂。
碎裂的如此干脆，甚至没有一丝残存的痕迹，让所有人忘记在片刻之前，它还曾凝结着怎样强大的力量，将天下第一的温侯封禁其中，甚至左右了整个战局的发展。
数万军士看着吕布如同远古战神一般从蓝光深处走出，所有人对他的敬畏，都在这一瞬间达到极致。
吕布手握方天画戟，望着十丈之外愕然而立的许褚，傲然说道，“我曾对你说过，这个世上能够击败我的人不是没有，但一定不会是你。”
许褚愣怔片刻，猛然怒吼一声，凝结毕生之力，一刀向吕布斩落。
“轰！”
方天画戟倏然轻起，许褚手中战刀就此碎裂，曾经凝结半生的骄傲，在这一刻尽数破碎。
“许褚！”
曹操痛心地看着这一幕，许褚什么都能接受，但是却接受不了这样惨烈的失败，这会让他的骄傲完全粉碎，最终失去所有的斗志。
吕布凌天而立，俯首看着满目惊愕的许褚，“被我打败过的人，从此不会再有和我一战的欲望，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成为第一个。”
许褚一震，吕布转首意味深长地看了亦飞一眼，蓦然蓝光明灭，方天画戟惊破长空，直取郭嘉。
郭嘉原本已经将亦飞控制住，看到蓝光飞至，轻轻叹息一声，之间冰雪化生，在身前幻化出八棱冰镜。
“冰——“
玄冰碎裂，亦飞心中的迷茫似乎也随着玄冰一起破碎，他缓缓抬起头，注视着惨烈厮杀的数万将士，最终落在百丈之外的曹操身上，右手虚然一握，黑暗之力凝结成箭。
“咻——”
长箭凌空，在曹操身边惊起烈烈真气，最终没入天宇深处。
曹操大骇，如果亦飞想要杀他，刚才这一箭已经让他陨灭。
但是亦飞没有这么做，他的手上甚至还没有沾染任何一名曹军将士的血液。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究竟应该怎样去理解。
没有人知道，但是曹操至少明白，当这一箭破开天幕时，意味着在这场大战之中，他们已经失去了胜利的资本，即使他们已经攻破两道城门，而接下来要去做的，就是坦然接受这场失败。
“主公，这是天命。”曹操身后，荀攸的叹息声很轻，但是却弥散在天地深处。
曹操凝视着下邳，这座他攻打月余的城池，许久终于沉下骄傲的眼睑，“传令撤军。”
程昱立刻传令，“已经攻入下邳者，撤出下邳城，曹仁率军殿后。”
“领命！”
郭嘉看着亦飞，明澈的眼睛里明光流转，“我原本以为，以你一人之力，并不足以扭转战局，但是现在看来，我好像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亦飞微微一怔，平静说道，“我的确不是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真正决定战局的，是吕布。”
“吕布……”郭嘉看了一眼远处，“难道你没有发现，是你引动了吕布最强的力量么。”
“什么？”
“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虽然此刻你终结了一场战争，但是却会引动未来更多的战争，如果你没有亲手终结这个乱世，那么你今日所作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亦飞默然。
郭嘉目视天宇，似乎想要将天穹之顶上的万重光影尽数看破，“师弟，一个智者最可悲的，莫过于被他所处的时代限制，你能够超出这种限制，未来所能拥有的成就，也将无人可比。败在你的手里，并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愿你能早日找到本源所在，找到你最终的责任。”
说完这些，郭嘉缓缓转身，修长的背影在夕阳下，变得无限修长。
曹军得到军令，依次撤出下邳，吕布军早已精疲力竭，根本无力追杀，他们真正能够依仗的，只有吕布和亦飞，但是郭嘉仍然拥有深不可测的实力，曹操也还有数万精兵，对于他们来说，曹军撤退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
曹军的撤退很平稳，没有任何的躁乱，但是仍然有着难以掩饰的失落，下邳这座坚城，他们攻打了月余的时间，最终仍然没有攻破，这是他们难以接受的结果。
“孟德。”
吕布长身而立，遥视曹操，“今日一战，我们之间没有胜者，但明日你我还会两军对垒，但愿彼时我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曹操回首，看着凌天而立的吕布，“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我。”
从率军攻取徐州开始到现在，已经将近两月，曹操按辔行于秋风之中，才忽然感觉到天气已经这般寒冷。
“看来，凛冬将至了。”
程昱道，“冬天总会有，但真正的强者，却可以更好，也能更早地迎来春天。”
“是这样么？”曹操转首望向郭嘉。
郭嘉的目光注视着无边天地，澄澈的瞳孔之中，蕴藏着温润的光华，“仲德说的不错，主公就是真正的强者，不仅可以更早地迎来自己的春天，也能迎来天下的春天。”
“那么你了，许褚。”
自莽荒阵被吕布攻破之后，许褚的神色就始终很低沉，听到曹操询问，却并没有回答。
“许褚。”曹操拍了拍许褚的肩膀，“你应该知道，只有能够承受自己的失败，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我如此，你也如此。”
许褚的头沉沉垂下，但是目光之中，战意却已经开始重新燃起，“主公勿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曹操欣慰地点点头，仰天说道，“也但愿，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