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司少有个美妙的夜晚”
晚餐结束后,贝蔓用手帕矜贵的擦了擦嘴角,冲男人嫣然一笑.
她随即要离开法式长桌,却被男人一句话留下,
“贝蔓公主别误以为我是洪水猛兽,我其实没什么想问的”
男人也放下了刀叉,拿起手帕也擦了擦嘴角,只是他的动作中带有几分随意的优雅,是骨子中沉淀出来的教养.
男人生的倒是一副好样貌,丹凤眼细长凌肆,眉骨鼻梁高挺,将他的五官分割的更加立体,薄唇红润,微抿时都是一股子性感.
眉眼间的恣意傲气,让他看起来更加居高临下,完全了没有在少年面前的乖巧.
“司少是个识时务的人,自然知道怎么才能得到皇兄的喜欢”
笑颜弯弯的女人在硕大的水晶灯下,金色的卷发的颜色更加纯粹,她肌肤瓷白,绿眸柔和,可嘴里说的话却是十分的刺耳.
“你什么意思”
男人的脚一下一下的点着地上洁白的瓷砖,他心里顿时觉得不安,可眉骨投下的阴影里,带着一股压迫感,像是虎视眈眈的狼盯上了你.
“你也应该知道,皇兄应该忘不了那个叫华杞的人,既然忘不了为什么还会有你,你觉得皇兄是那种滥情的人么?”
此话一出,男人搭在椅子上的手几乎要将椅子捏碎,他低下了头,轻笑一声,笑着笑着摇了摇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面色与之前一般无二,似乎她刚才只是说了一个笑话,
男人面容俊美,眉宇十分平静,眼眸微微抬起,那双被卷翘睫羽遮挡住的瞳仁,里面的光黯淡了些,却还是睥睨而恣意.
“只是希望你们真的能走到最后”
“皇兄..很孤独”
“不管是他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请你别松开她的手”
因为,他早就没有勇气挽留一个人了.
贝蔓在心里默默补充了这一句,她转身离开.
滚烫的泪水从眼眶夺眶而出,一点点顺着脸颊滴落.
沿着长廊一直走,她走到了地下室,看着那架钢琴,她想起来那夜绝望而悲凉的曲子.
她摸上了那冰凉的琴键,眼眶泛酸,
皇兄,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你,甘愿努力爱上另一个人.
她挪了挪电子琴的位置,打开了墙后的暗门.
入目的是一间相当于牢房的小房间,它没有窗户,整个房间黑压压的一片,屋内的灯光投射了进去,才看清了里面的样子.
贝蔓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却没有回头,她任由男人经过了她的身边,捡起来地上一堆画纸中其中一张的画纸.
男人弯着腰低头看着画纸,大约看了几秒,迅速的拿起一张又一张,这画中无一例外的都是那个人.
那个叫做华杞的人.
你无法想象这画到底有多少,它盖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
男人一声不吭的捡着画纸,这画中的人的衣着表情,几乎没有重复的.
他捡到了床边,只是无意间的一瞥,就看见了床上那血迹斑斑的手铐,他这才发觉.
原来靠近床边周围的画,都带有血色的手指印.
他伸手想将那些画捡起来,却发现背脊无论如何也弯不下去了,攥着其余画纸的手颤动着,
终于,松开了.
洋洋洒洒的又铺满了他来时的路.
“那时候皇兄发病的很厉害,伤了很多人,我们应了他自己的要求将他关了起来,皇兄偶尔清醒,清醒的时候不是在画像,就是在看画像,疯的时候胡言乱语并且有暴戾的行为,我们大约研究三个月研究出了一种特效药,也就是你昨天吃的那一种.”
“皇兄的病情得以控制,可心里的千疮百孔却是药治不了的,他不再想着华杞,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我知道,他不想忘了华杞.”
“要不然他不会在这种满了红蔷薇,不会为了一个只为华杞弹钢琴的承诺而荒废了一只手,不会为了一张相似的容颜千方百计的想毁了他.”
男人无力的坐在了床上,抽出了枕头底下的一张画纸,看了一眼.
那一刻,心中仿佛像是无数人在捅的稀巴烂一样的疼,疼的他红了眼眶.
这张画,是她画的最精致的一张,涂上了颜色,也是边缘血迹最多的一张.
那个被叫做华杞的人,身穿这我们华夏的传统红色禾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俩颗虎牙,带着几分乖巧,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扬起,像是三月里开的正美的樱花,柔美而惊艳.
少年也曾坐在这个床头,一遍一遍的拿起它,用手指描绘画中人的眉眼,又小心翼翼的怕被损坏,而放在枕头下面.
不知什么时候,贝蔓走了,房间里就剩下男人一个人,他一次次的弯腰,将地上的画纸一张张捡起,最终放在了床上,将枕头底下的那种,放在了最上面.
做完了这一切,他关上了门,沉默走回了楼上少年的卧室.
走廊的灯光下,他的背影高大而落寞,那背脊中,隐隐约约有几分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