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看,都是斗志昂扬的将士们,没什么异常。
罢了,自己太敏感了吧,他想。
任可久注意力很快被战船吸引过去,他颇为好奇,仔细观察了一番。
海鹘船长十丈,宽一丈七尺,两桅两帆。
船形首低尾高,如鹘鸟头尾,两舷装设有浮板,如鹘之两翼,听说能增大船的耐波力。
甲板上以生牛皮为城,九到十一舱甲板上设舵楼,女墙,上有金鼓,拖舵。
船共载将士两百余,水手、摇橹、掌舵数十个,分置在十个密封舱,每舱独立梯子直达甲板。
战船配置之齐全,设计之精细,让任可久赞叹不已。
他住在第三舱,刚刚看过,对里面相当满意。
他满意的原因主要是,里面除了堆放的粮草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不用闻别人的脚臭味。
很快,出发的军令下达,任可久只听船鼓三通,眼前各色令旗挥动,脚下的船缓缓开动。
他想这时要从上空看,景象一定非常壮观,只可惜这时不能航拍,只能脑补一下。
很快,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任可久只身来到甲板上,只见甲板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心想这些天大部分士兵都很疲惫,想必都早早睡去。
他借着微弱的火光,找个避风的地方躺下来,仰望夜空。
夜空没有污染,繁星点点,煞是好看。
不一会儿,任可久眼皮开始打架,有些昏昏欲睡。
正迷迷糊糊时,任可久感觉旁边出现脚步声,向自己走来,虽然脚步声很轻,但还是被他发觉。
任可久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士兵。
士兵没想到任可久突然睁开眼睛,明显愣了一下,猛地缩回手,干笑两声,“将,将军,我以为你睡着了,晚上风大天凉,快些回舱里。”
“唔。”任可久点了点头,“险些睡着,多谢了。”
“将军言重。”
任可久坐起来,拍了拍灰尘,仔细打量了他一下,“你是哪军麾下啊?”
“回将军,卑职乃水军前营校尉陈二。”
“哦,天色如此漆黑,陈校尉眼力了得。”
“将军说笑,卑职今晚巡夜,仔细些。”陈二讪笑着说道。
“仔细些好,陈校尉去忙吧。”任可久挥了挥手。
“遵命。”陈二拱了拱手,向远处走去。
任可久转头望了望陈二背影,皱了皱眉,心道这厮真是奇怪。
任可久睡意朦胧,摸索着下到舱里,倒头便睡。
恍惚间他来到战场,面前是百济王都泗沘城。
“杀啊。”任可久丝毫没有犹豫,举起刀,带头踩着云梯攻上城头。
咦,人呢?
他回头望去,身后空荡荡的,士兵们不知跑到了哪里。
“右一军将士何在?”
没有人回答他。
忽然他感觉心口一凉,一支箭穿心而过。
任可久猛然惊醒。
是个梦。
怎么刚出发就做这种梦?
他捂着心口坐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看向弩窗,天空已有些泛白,于是吹灭蜡烛,爬到甲板上。
只见海面上风平浪静,被一片薄薄的白雾笼罩着。
慢慢地,远处海天交接处出现了一个红色圆点,太阳慢慢爬起,泛出透亮的光。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想。
今天大海不似昨天那么平静,吃完饭不久,任可久明显感到海浪比较大,强忍着没把早上吃的粟米饼和肉干吐出来。
他感觉头有些晕,回到舱内,整整在榻上躺了一天。
迷迷糊糊,感觉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吱的一声,他听见舱门开启,有一个人爬了下来。
任可久感到眼前一亮,是来人点亮了蜡烛。
他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烛光,只见来人是昨晚的那个校尉。
“怎么是你,你是叫,噢,你是陈校尉吧?”
“正是卑职。”陈二笑了笑,动作利索地打开吃盒,“听闻将军晕船了,我就顺便把吃的给您带来了。”
任可久心下暖暖的,此人真是个可造之材啊。
“粥和咸菜,爽口的紧,您尝尝。”
““有劳,先放在这吧,唉,怎么真就晕船了呢。”
“嗨,船上好多个跟您一样的,再者说,就连那些常年出海的老船夫也还会晕呢。”陈二利索的把饭放好,“将军,快些吃,看外面的天象,一会可能有暴风雨。”
陈二走后,任可久打起精神,忍强着将饭吃了。
“呕……”
没过多久,任可久感觉船颠簸的愈加厉害,刚吃完的饭吐了好几口。
唉,真是罪过,粮食都浪费了。
砰砰砰…砰砰砰
任可久听见舱顶传来水手、士兵密集的脚步声。
他起身想去帮忙。
可刚起身走一步,便觉头发晕,腿使不上力气,只得扶着旁边堆放的粮草,慢慢躺回榻上。
这是怎么了!
晕船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随即他感觉睁不开眼睛,意识慢慢模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隐约听见旁边传来说话声。
“突然起了风浪,差点将他忘了,药劲没过吧。”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自左侧响起。
这个声音好熟悉,这是水军校尉陈二!
这厮竟不是好人,他们想要做什么?
任可久意识缓了过来,想爬起来将陈二制住,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动不了,只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没有,打都打不醒。”紧接着是另一个人嘶哑的声音。
糟糕,这下成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来,兄弟们,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快,把他抬起来。”旁边的陈二又喊道。
“好嘞。”身旁响起杂乱的应答声。
什么,这么多人?
任可久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抬起来,他拼命想起来,使劲攥紧拳头。
再不醒来,怕是性命休矣。
就在这时,他感到呼呼的大风夹杂着水喷了自己一身。
任可久打了个激灵,突然感觉身体能动了,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自己腰以下都在外边,旁边还有一个士兵正揪着自己往外推。
身边士兵突然看到任可久睁开眼看着他,明显吃了一惊,磕磕巴巴道:“快,快,他,他,他,醒了。”同时使劲往外推。
任可久见势不好,使出全身力气,在掉落的同时一把抓住了士兵腰间的弓囊。
只听嘭的一声,士兵被任可久拽的一个踉跄,身体紧紧的撞到了船身上,哀嚎着动弹不得。
“不好,快,一起上,扑杀此獠。”船舱内响起陈二急迫的声音。
很快,从船舱内伸出两把横刀,向外胡乱划着,但因为空间狭小,没有划到任可久。
任可久伸手努力想摸到不远处的碇绳,打算从碇绳爬上去。
“蠢货,快割他的腰带,快割腰带。”船舱内再次响起陈二气急败坏的高喊。
完了!
任可久刚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就急速往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