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小镇上有一家客栈,早年间人来人往,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小镇也是热闹非凡。
客栈的掌柜有个儿子叫许郎,自幼生的可爱,经常跑出去和小镇上的小孩出去玩,此后便在人群中认识了同样年幼的云锦。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日日玩在一起,一起上学堂,从上树到摸鱼,到田野采花。从年幼到长大,一起走过了十几年的春夏秋冬。
又是一年春天,二人相约踏春,许郎采了一朵金黄色的小花别再云锦的鬓边。
二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且一起长大,早就情根深重不能自拔,但到底是男女有别,一朵小花让二人红了脸。
“云锦,我、我心悦你,明日让家父上门提亲,你,可愿意嫁给我?”少年手足无措,眼神却坚定异常,我喜欢你便想娶你,生儿育女,终老一生。
云锦生的清秀,虽说粗布衣衫但也干净整洁,许郎的话暖到了她的心里,轻轻点了点头,羞涩的低下了头,满目柔情。
二人十指相扣,满腔柔情蜜意都化作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很快,二人家里的长辈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在吹吹打打欢天喜地的热闹声中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那对鲜红的龙凤烛燃了整整一夜。
婚后二人也是恩爱不减分毫,夫妻二人一起操持着客栈,并改了名,叫云集。
有客如云集之意。
一年后二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许涟。
可客栈的生意却一日不如一日,小镇上也有很多人背井离乡在外奔波讨生活,留下的人越来越少,年迈的老人家也越来越多。
要不是家里给他们留了一间客栈和积蓄,也撑不到今日,可积蓄再多也有花完的时候,许郎日日愁苦,年纪轻轻就已经生了几根白头发。
“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许郎揽住妻子的肩膀道歉,“想你嫁过来享福,现在却……”
云锦握着丈夫的手摇摇头,道:“能嫁给你我很幸福,许郎,不管怎么样我和儿子永远陪着你,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好,我们永远不分开。”夫妻二人紧紧相拥。
“等明年,我们一起去踏春,去看金梅花开。”云锦眼里充满了憧憬,将衣服袖口举起在许郎面前。
“这是那年你别在我鬓间的花,我给它取名金梅绣在了衣服上,好不好看?”
许郎拉着妻子的手点头夸赞:“好看,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金梅。”
云锦绣工极好,那淡黄色的花儿绣在衣服上栩栩如生,给衣服又填了几分颜色。
二人含情脉脉相视一笑。
转眼又是一段日子过去了,云锦早上起来就心慌意乱的,不会是有人上门闹事吧?转念又摇摇头,都已经很久没客人了,哪里会有闹事的。
许涟拿着风车迈着小腿跑出门玩,云锦在身后叮嘱:“不准跑出镇子啊,早些回来我们吃饭。”
“好的,娘亲。”软软糯糯小许涟的答应下来,肉嘟嘟的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咧开的嘴巴里依稀可见一排小奶牙,晃着手里的风车消失在路口。
眼看日落西山,出去了很久的许涟还未回来,云锦有些慌了,喊着许郎。
“怎么了?娘子。”
“涟儿他出去一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云锦急得泪眼婆娑。
“不怕不怕啊,我们现在出去找儿子。”许郎去找锁头,把蜡烛点上照明,找放钥匙的地方,冷不防摆着的酒坛突然从架子上跌落,碎了一地。
“相公你怎么样?”云锦听到动静,转身发现许郎脚下碎了一地酒坛,赶忙跑回去查看。
谁知她刚跑回去就一阵狂风大作,门窗霎时被关上,烛台落在了地下与火相撞,熊熊烈火瞬间烧起。
火舌不断舔舐着所有能烧着的东西,有了酒更是控制不住的疯狂燃烧,那风刮的越来越猛,短短一瞬间,小小的客栈变成了火海。
路过的人见浓烟滚滚从门窗缝隙中冒出,扯着嗓子呼喊着救火,可水井距离客栈有两条街,年轻力壮的人又不在,年纪大的提不动水,就算提到了那也是杯水车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浓烟包裹了整间客栈。
而客栈内的两夫妻更是身临火海,无处藏身。
“娘子你快走!”许郎不顾身上已经蔓延开的火,烧灼的双手扒着门,可门死活打不开,无论多大力气那本来已经脆弱的门任然纹丝不动。
“相公!”云锦泪流满面,嗓子已经喊哑了,他们是逃不掉了!
“来试试我的赤血砂如何?”一个冷若冰雪的声音响彻在这一方天地,他的出现似乎都让这火势有一瞬间的停滞。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白袍的人手中拿着一个鲜红的瓷瓶,还未等二人求救,那人便凭空消失在这火海间。瓷瓶没有了支撑掉落在地面碎了一地,鲜红的赤血砂随着碎片溅入到了火里。
那火沾了瓶子里的东西,便像疯了一样猛然窜在了房顶上,一根房梁传来碎裂的声音。
“娘子小心!”许郎大吼着把云锦推开,那房梁轰然倒塌,被火焰包裹的房梁重重砸在了许郎的双腿上。
“相公!”云锦滚在一边双目充血,一声“相公”撕心裂肺,心神重创,一口猩红的血从嘴中喷出,瞬间被烈焰吞噬。
带着火的帘子被风带动,在火海中飘摇着席卷上了云锦的脸颊,一头秀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她的全身。
人间变为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云锦还未睁开眼睛,就感觉身体像是还在被火烧着,每一处都痛入骨髓直至灵魂。
“醒了。”
是那个声音,那天在火海里如冰雪的声音,本来可以救他们的声音!
云锦艰难睁开眼,却发现只有一只眼睛可以睁开,另外一只眼眶还如火烧,她清晰的感觉到那只眼睛没了。
想张开嘴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整张脸都在痛。
那白袍人出现在她的上方,带着银色面具看不到脸。
“帮我做件事。”那人说的云淡风轻,命令的语气理所应当。
白袍人继续道:“杀了所有路过修仙之人,把他们的东西取下来。我就治好你丈夫,而且……你的儿子很可爱呢……”一阵轻笑从面具下传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一个洁白的哨子和药膏丢在地上,那人拿帕子包裹了一颗药丸塞进云锦嘴里,道:“你好的快些你丈夫也少受些罪不是?我十天来一次,杀人取物后自然会有疗伤圣药送来。”
那人说完转身消失在房间内,就像上次一样。
云锦强撑着好起来,即便心中有千般恨也无计可施,一家人的命如今都掌握在她手里,她不能不做。
后来每次遇到路过的修仙之人,云锦便在半夜吹响夺魂哨杀人取物,直到那天,她遇到了江暮迟与沈墨白。
本以为像往常一样,谁知却败下阵来。
那个叫沈墨白的男人说可以救他的丈夫,她信了,那药膏也着实管用,她便把前因后果说了。本来一切都布止妥当,就等他们杀了白袍人便万事大吉,她也可以摆脱控制。
谁知,晚上她在暗室与许郎说话时,那白袍人突然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还未等她呼救,眼前银光一闪天旋地转间,她便再没了知觉。
许郎的头颅在她眼前飞起来了,还有她的头颅……
涟儿,你在哪里?母亲,好想你……
明年的金梅,今生,是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