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听到曹顾的辩解,几乎要气笑了。只是她本来便不是表情多变的人,只是冷冷地说:“是给我多赚钱,还是你自己多赚钱?这些话你自己与谢家去说吧。”
那边曹顾本来见着东窗事发就有几分不安。这几个月西府房子中捞取的差价就已经抵得上他半个月的工资。也是因此在把房子租出去后,又想着走偏门来多捞一笔。至于和卢文签订的合同,他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老油条了。“陈小姐,就算是闹到谢家面前,我也是有理的。”
西府学习工作的环境都是单纯的,尽管比卢文多了些为人处世经验。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耍无赖的人。
倒反而是卢文听到西府说“谢家”的时候,仿佛找回来了少年时仗着家世的纨绔样子:“到了谢家面前,还管你什么有理无理的!犯到我卢家跟前,不要说你那个错漏百出的合同了,上了法庭也是一样的!”
又看见曹顾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仿佛脸都白了。卢文对于这种眉眼高低的官司最熟悉。转头对西府说:“陈老师,我看这个人也不知道卢家。恐怕不是谢家的什么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府脸上的几缕怒意已经消失了,这让她的面孔又回复了到了惯常的那种没有生气的模样。冷肃如一尊不知人间悲苦的雕像。她点了点头,打了个电话给毛元洲。只是信号刚拨通,就见到两个人身后坐在咖啡厅阳伞下的男人走了过来,径自往西府身后一站:“陈小姐打算怎么处理曹顾?”
那边曹顾看着毛元洲忽然冒出来,显而易见是站在西府那边,脸上直冒汗珠。明明是三月份的天气,太阳却仿佛比六月的还要毒辣。他做的是房地产销售迎来送往的工作,察言观色还是有的。卢文表现得低调,出手阔绰,他只以为是个冤大头。但是毛元洲一出来,如何猜不到这是谢家的人:“误会、这都是误会……我只是帮陈小姐保管一下那些钱,回头就打过来,回头就打过来。”又向卢文俯首作揖:“卢少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房子您继续好好住,要什么补偿尽管提出来。”
两个男人只是瞅着西府,一言不发。显然是要她来拿这个主意。西府本身的性格或许更倾向于息事宁人,曹顾得了这个教训往后只怕不敢偷鸡摸狗。但是她更恐怕麻烦,留一个有前科的人也不放心:“谢家再找人过来麻烦吗?”
毛元洲正要回答。那边曹顾听出来话音是要舍弃自己,立刻扑在地上去抱西府的腿:“陈小姐啊!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
话没有说完,是因为毛元洲看着他过来碰西府条件反射的一步上前将人扣住,锁喉、摁头、一脚踢在人小腹上,一气呵成。等到动作完成后才意识到这个人似乎没有恶意。抬头看见西府与卢文都惊讶地看着自己——惊讶的是卢文,西府仍然没什么表情:“嘿嘿,习惯了,习惯了。我还以为他要对陈小姐不利。”
西府扯了扯嘴角:“算了。那些钱我也不要他还回来了。只是这个人以后我不用了。”想了想,又对卢文说:“这个房子你还租吗?”
卢文原本觉得这公寓虽然好,但是牵扯上这样一个房东也十分晦气。但是现在见到自己的房东换成了西府,是一个知根知底的人。何况他听说一些风言风语,这位的身份很不一般便高兴地说:“租啊,为什么不租。”
西府点了点头,对毛元洲说:“也不用谢家另外找什么人。我自己与卢文重新签一份租房合同就是了。至于他——”西府想了想,含糊地一笔带过:“你看着处理吧。”
不同于西府显然觉得事情没必要闹大,比如去公安局一类的,毛元洲对于处理此事得心应手。看着在自己手下不住簌簌发抖,但是听到西府说不要还钱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曹顾。毛元洲想着到底是女人,看上去有了三分谢少的气势,还是太心软了一些。这些事情自己还要亲自去办一趟。
只是毛元洲并不知道,西府这个样子并不是谢庾那般陈竹在胸,不拘小节。她只是因为今天两次见识到了权势魄力,而有些恹恹的。无论是卢文情势所迫下喊出的“哪怕是上了法庭”之类的,还是毛元洲那样出手利落的手段。都让她再次意识到了高门权贵的力量。
西府与卢文另外约了时间签了合同,这件事情还需要毛元洲找合适的律师来拟合同。卢文本来打算邀请西府去公寓坐一坐,只是被她用今天有些累了拒绝了。眼看着一耽搁也已经快到了晚饭的时间,又觉得对方受了惊吓,卢文也就没有强求。
等坐上了出租车,西府报出了地址之后靠在座位上轻声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常有波折发生但是谢庾到底是将自己护在了羽翼下面。即使对方更多的考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让她渐渐有了温水煮青蛙的感觉,以至于忘记了这些人的权势翻脸的时候可以多么不讲情面。
等到出租车到了地方的时候,西府才意识到自己在心神恍惚的情况下报了陈家旧宅的地址。也许是因为今天的波折都和谢家的房子有关,下意识就不想再回到谢家的屋子里。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便结账下车。
这个曾经一度被西府当做家的地方,是她读书成长时候住了十多年的屋子。因为许久没有人来往,地板上都附上了一层灰尘。家具都盖上了一层防尘的白布。西府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大多数的家具与摆设都没有变化,因为现在住的公寓将一应物品都准备齐全了。算得上是拎包入住。只是自己的房间里的玩偶、书籍、文具等等,还是被她带了过去。她此刻正面对着房间的书架,上面几乎是全空了的。出了几套已经不再看的少儿读本,基本所有的书籍都被她搬去了新居。也因此上面没有盖上防尘的白布。
西府正想着过两天还是应该找个家政阿姨将房间清扫一下,否则时间久了家具也要被侵蚀了,尤其是到了夏季尚都雨水充沛,屋子里可能一股潮气。这时候她看见在书架内部一个夹角里,露出一个白色的尖角。她好奇的伸手摸了一摸。
——这个触感好像是照片?西府不太确定地小心捏着那一个角落,试图将照片拉出来。只是这张照片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塞进去的,卡得非常紧。西府尝试了一下又害怕将照片扯坏了,索性就此松手。她想着也许是不重要的事情吧,否则也不会忘记了那么久。
而在另一头,谢庾刚刚结束一天的操练回到宿舍,准备处理这段时间的大小事情。毛元洲那边还没有将今天西府、卢文、曹顾之间的冲突汇报过来,邓林已经先将另一件事说给了谢庾:“不知道是谁,把陈小姐的事情捅到老爷子跟前去了。”
谢庾闻言,不由觉得有几分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