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午饭吃了吗?”
沈清秋问坐在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看书的王闻。
王闻把老花镜往鼻子下推了些,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是沈清秋,便又扭过头看书去了。
“吃了吃了,这午饭再不吃就得吃晚饭喽。”说着还抿了口手中的茶。
许巍仔细打量着这家小小的店铺。是一家寿衣专卖店,在Z市一条被政府保护的老巷子里,店面看着干净却也老旧。入眼,墙上挂着款式各异的寿衣,不得不说这时代的进步,连寿衣都有了很多的改良和创新。王闻,也就是王伯,今年也六十四五了,年轻时跟着裁缝学了手艺,二十几岁盘下了店铺,也就一直开到了现在。
十五里平常也会备些寿衣,方便那些事发突然,来不及准备的家属。
沈清秋一边仔细挑选着寿衣的样式,一边同王伯搭话。
“王伯,苗苗呢,她们学校还没有放假吗?”
“早毕业喽。”
“你看我这记性,那工作找到了吗?”
“她呀,说什么要回来帮我,我也是搞不懂现在小年轻怎么想的,好好一个大学生毕业了不去坐办公室,偏偏要来我这,哈哈哈,搞不懂哦。”王伯嘴上说着嫌弃话,脸上却止不住的笑意。人老了,自然喜欢身边有人陪着。
“呶,在楼上搞什么直播带货的,我老头子一个也搞不懂的。”说着拿茶壶的手往上比划了下。
“现在直播带货很流行的,不过带这个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啊。”许巍隐约听到楼上确实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哎,他们年轻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只要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好了。”王伯看许巍和自己搭话,便也询问起来。
“你是小沈新招的员工还是怎么样啊,我是第一次见你啊,以往都是小沈一个人来的。”
“对,我是……”
“王伯,他是我朋友,现在帮着我一起做事。”
许巍话还没说完,那边挑着衣服的沈清秋就把话茬接了过来。
“哦,这样啊,合伙人,合伙人是吧。哈哈哈哈,这我老头子还是知道的。”王伯笑着看着许巍,“那你同小沈一样,叫我王伯就好了。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王伯,”许巍朝着王伯微微鞠了躬,“我叫许巍,许多的许,巍峨的巍,你管我叫小许便好了。”
“好,小许啊,不错啊,也是个俊俏的小伙!”
许巍被王伯这么一夸,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王伯,我问个问题啊,在网上这有人订嘛……”许巍还是不太相信真有人在网上买着衣服,毕竟在中国人的思想里,确实有些避讳了。
“你别说,这个月还真有那么三四单。”王伯也是和许巍说着来劲,起身找了账本翻给他看。
许巍看着不由咋舌,小时候倒是看见过,在村里,很多五十出头的老人就会给自己置办好棺材等物件,专门有个房间放着。
一旁的沈清秋提着五六件衣服,转头问王伯,“王伯,这几件我挑好了,您算一下价。您再找下有没有时候十五六岁女孩子穿的,小姑娘喜欢粉红色,要花哨点,时尚点的,你看着拿件给我。”
“啧,”王伯皱了下眉,手上的茶壶也放下了。“拿家的小姑娘,这么可怜啊。”
“癌症,医生说是没几个月了,女孩子也乐观,让家里人先了解了解情况,顺便托我们给她买件衣裳。”沈清秋答道。
“害,这病魔啊最是可恶!”王伯一边说着一边往里屋走,“我这辈子最难受的就是做小孩子的衣裳,你说这十五六岁的年纪,书都还没读完呢……”
过不久,王伯从里间拿件粉红色的衣裳来,“你看这件行嘛,我是真不乐意做孩子的衣裳啊,所以手头就这么一件符合小姑娘要求的。你们要不先给她看看,要是尺寸不合适,随时拿来给我改,要是样子不满意的,你把她码子给我,还有让她说说想要什么样的,我再给她定做件……”
王伯说着说着,眼里还泛了泪花了。替人做了一辈子衣裳了,每当有应天灾人祸而过世的家属来拿衣服时,王伯心里总是感慨。年纪大了,更是听不得小孩子出点毛病。
“谢谢王伯了,我们肯定把你的话传给她听。”
许巍上前接过了王伯手里提的衣裳。沈清秋在心里默默叹气。
“那王伯您保重身体,我们先走了。”沈清秋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听到语音提示到账成功,便提着衣服与王伯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