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极天端着一大盆衣服走出普通弟子寝舍,一路踩着脸盆大的鹅卵石走到了离他寝舍不远的小溪边。
“无极哥,”柳水容出现在他旁边,手里并没有拿旧衣服。
“水容,你怎么在这,”赵极天看了看,“你也没拿衣服来啊,来这干什么?”
“笨蛋,”柳水容吐了吐舌头,昨天的事我听说了,过来看看你。
赵极天闻言害羞地摸了摸头,满手的水都蹭到了后脑勺上。
“我没事,现在段崇峰已经进了黑阁,再说邹若琴也说过要替我出头,没有什么大碍的。”段崇峰道。
“那你也得小心点哦,”柳水容拿出一颗手链,亲自给赵极天戴到了右手腕上。
“喏,一人一串,”柳水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赵极天心在怦怦跳动,仿佛有一只洪荒巨兽即将撞破心口跳出。
“那我走咯。”柳水容三步一走一回头,赵极天一直目送着他离开。
不远处的李二春背上背着包袱,看着赵极天傻乎乎幸福的样子,暗叹了口气,手里夹着两张纸向赵极天走来。
“无极,”李二春拍拍他肩膀。
“你..”赵极天有些吃惊,李二春平日和他并不交好,曾经作为段崇峰头号走狗的李二春也没少跟着段崇峰嘲笑欺负他,虽然他知道李二春这样做别人的走狗也是出于无奈,毕竟出身卑微的人除了默默无闻就只能去舔那些富家子弟的鞋底。
即使李二春那日临阵倒戈,投奔了邹若琴,将段崇峰气的够呛,但同为一个阵营的二人依然保持着之前那股淡漠甚至还有一丝丝敌意的感觉。
“你干什么。”赵极天警惕地看着李二春。
“别对我有敌意了,咱现在都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了。”他把手里的两张单子递给赵极天。
“张副执事长从剑宗弟子名单把我们划去了,这是除名信。”李二春哭丧着脸道。
“什么?!”刚刚还沉浸在幸福里的赵极天如同晴天霹雳,不可置信地打开那两张除名信。
“邹....邹若琴她...”
“唉,她落井下石的功夫,要超出我们的想象。”李二春抽了抽鼻子,“这招可比落井下石狠多了,这应该叫卸磨杀驴了。”
“走吧,我们的名字已经显现在大广场的灵石除名单上了,两个时辰内不离开剑宗,我们就惨了。”
赵极天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一个时辰,他才从震惊中缓过来,脸上早已爬满了泪水,多年的苦修就这样毁在自己的一句话,毁在富家子弟中虚伪的斗争中,烟消云散。
他该何去何从?自小孤苦伶仃,爷爷早在他投奔剑宗之时就已经去世,自小带着爷爷的遗愿拼命努力,努力挤进了高阶讲武堂,这些努力还未等到结果,就全没了。
“别灰心了,”李二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怎么说也是剑宗走出来的弟子,那也是其他小宗的香饽饽,与其在这里忍辱吞声,还不如去找个小宗派当个凤尾,日后更有发展的空间,是不是?”
“要振作啊赵极天,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现在我们就如同一条裤子里的蚂蚱,亲上加亲。”
“呸,”赵极天被恶心到了,“你才是蚂蚱,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我还是要去跟容水道个别。”赵极天爬起来就要踩着鹅卵石往另一边走去。
“哎,”李二春抓住他道,“时间不多了,等日后再见吧,日后你若是成为一方强者,再回来找你的小情人那岂不是更加扬眉吐气,现在赶紧走吧,误了时辰可是要被段崇峰家的人找到机会打断腿扔出去的。”
说完李二春四处瞅了瞅,还真有几个“路人”刻意低下了头,他们大都掐着时辰,待时辰一道,就要为段崇峰吐一口恶气!
“你不是说两个时辰嘛!这才一个多时辰啊!”
“我来通知你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现在还剩不到半个时辰了,赶紧收拾收拾走吧,这里走到剑宗出口还要费一段时间呢。”
“我...”赵极天顿时有种想要打死李二春的冲动。
“唉,”赵极天拿下套在手腕上的那串项链,眼中满是不舍。
半个时辰后。
赵极天与李二春气喘吁吁地站在剑宗门外,李二春看着那群站在门内气急败坏的“路人,”忍不住咧嘴嘲笑。
“你们这群小短腿儿,哈哈哈。”
“我李二春终于也吐了口恶气,爽啊哈哈。”
赵无极鄙视地看了李二春一眼,真是舔狗做多了,连这种常规的反应都能当做出气。
。。。。。
一个礼拜后。
“极天,我好饿啊,”李二春摸了摸肚子,似乎感应到那双大手的呼唤,听话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穿行在繁闹的街巷,赵极天摸着怀里那几两银子,叹气道:
“这城市里物价太贵,先忍一忍吧,出了城到乡下找个小摊吃饭。”
终于走出了繁闹的城市,二人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镇,找了个最破烂的摊位要了两碗面。
“哇,这面好足啊。”李二春看着满满一大碗的葱花面,顾不得别的,直接捞起筷子就是一阵吸溜。
“还是咱乡下人纯朴,做生意都朴实无华。”赵无极边吃边道。
破烂面摊的老大爷笑呵呵地看着两位食客如此评论自己和面,手中摊面的棍子愈发有力地摊着桌上的白面。
“嗝~”李二春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拍拍肚子,表示心满意足。
“二春,你说的那个离剑派离这里还有多远。”赵无极还未吃完碗中的面,边吃边问。
“大概,应该快了吧,我记得我们刚出来那个城就已经离离剑派很近了。”李二春挑挑牙,“放心吧,我们从剑宗里出来的人,别的剑派一定会看重的。”
“那万一剑宗下了封杀令让各剑派封杀我们怎么办。”赵无极担忧道。
“放心吧,他们有那个功夫还不如直接在当时做掉我们来的省心,只要我们好好学剑,在哪里都是一样。”
“嗯。”赵无极点点头。
做面的老大爷听到他们这一番话,眼珠贼溜溜一转,放下手中的活儿,朝他们走来。
“小伙子,你们可是要去投奔离剑派?”
“是啊,怎么了。”李二春扣扣鼻子,牵出一大块鼻屎来。
老大爷有些厌弃地看了一眼李二春,却满眼精光地看着赵无极道,“唉,可惜啊,这么好的材料,却要去学剑...”
赵无极被老大爷看的混兽一冷,随即问道:“这...老大爷你什么意思?”
“咳咳,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你天生有才,骨骼惊奇,是块练棍的好材料。”
“练棍?”李二春噗呲一笑,对赵无极开玩笑道,“怪不得你赵无极修炼天赋有加,但剑术却一直都是垫底,看来你这辈子就是个打光棍的料了,哈哈哈。”
“滚,”赵无极骂道。
“老大爷可别开玩笑了,我们生来的信仰便是成为一代剑神,棍棒我倒还没听说过天下有谁能够打的出神入化的。”
“二春,付钱走人。”赵无极不想再耽搁行程,对李二春道。
“付钱?”李二春摸摸头,“钱不是一直都在你那里保管的吗?”
“啊?”赵无极有些惊慌,搜遍了全身,“我这里没找到还以为是你拿走了。”
“完了,不会遇上贼了吧!”二人同时喊道。
老大爷依然满脸胡茬地笑着,挽袖的双手在背后正慢慢地往裤腰里塞着一个小钱袋。
“没关系,”老大爷呵呵笑道,“既然没钱付,在我这里打几日工也可抵账。”
二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食了屎的表情。
“跑!”赵无极大喊一声,李二春似是早看穿了赵无极的意思,二人同时拔腿而逃。
“砰。”
“咚。”
“嗷!”
“啊!”
慈祥的老大爷带着满脸的白胡渣呵呵笑着,收起刚刚沾染上李二春口水的棍子,一手一条腿,拖着二人往摊子走回去。
“真是两个年轻人,跑都要往一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