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了三天,当日天帝抱着白翰回天宫的举动在仙界引发了轩然大波。
仙界所有的人都在猜测天帝手里抱着的男子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虽然当日白翰因为羞涩一路上都将头埋在天帝怀里,紧闭双眼,做出昏迷不醒的样子,让许多仙者猜测天帝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抱他回来。
但还是有许多仙者认为天帝向来清冷,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而且有许多人认出白翰是之前参宴的那位陌生的,但又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仙,于是就有人猜测天帝是不是喜欢那个男子。不久这个看似荒诞的传言就传遍了整个仙界,很多女仙更是为此垂泪不已,大言不惭的觉得自己被挖了墙角。
这日下午,时修守在和初床前,白翰和天帝也刚好过来看她,来了不久,她就醒了。
时修看到后,忙握住她的手连声问到:“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觉得怎么样?身上痛不痛?”
和初看着眼前焦急万分的男人,微微笑了一下,却不小心牵动了胸口上的伤口,令她疼得轻呼出声,眉头也皱了起来,床边的时修顿时紧张起来,白翰和天帝也来到床前关切地询问她。
和初出声安慰道:“没事,只是有点疼,不碍事的。”说完看时修和白翰一副不信的样子,余光瞟到天帝,就想要缓和下气氛,于是便对着白翰打趣道:“师父如今可是天后了?”
在和初说话的同时,时修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还贴心的多放了两个枕头在她背后,让她更舒适一些。
白翰的脸在和初话落的一瞬间爆红起来,天帝的耳尖也跟着红了。两人同时出声道:
“没有。”
“快了。”
白翰听了,脸变得更红了,他转头嗔了天帝一眼,还暗自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但这番动作在天帝眼中没有半分威慑,反而让他觉得现在的白翰就像炸毛的小野猫一样可爱。
和初见了,想笑又怕扯得伤口疼,只能憋着,时修在一旁倒是笑得温柔,只是眼睛没有离开过和初半点,眼里满满都是宠溺和心疼。
房间的气氛在四人的小动作里顿时变得粉粉的、暖暖的。
过了一会儿,白翰脸上恢复了白皙,他开口对和初说到:“锦忱来了。”
“姑姑来了?她怎么会来天宫?”
“嗯,昨日来的,守了你一夜,才休息不久。”说着横了一眼天帝:“还不是那丹雘公主说的。”
天帝被白翰瞪得莫名其妙,和初却想到了当日她给白翰递的假消息,顿时有些心虚,她忙转头看向时修,转移了话题,问到:“王君不用回鬼域吗?”
“鬼域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不需要我担心,而且你还没醒,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和初听到后有些羞涩,苍白的脸变得粉红粉红的,看着床边的三人,突然生出些自豪:“从今以后我便是在三界六族横着走都不怕了。”
看到他们迷惑的目光,又说:“你们看啊,世间仅存的三神,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师父的夫君,还有一个呀······”
时修久等不到下文,轻声问到:“还有一个是什么?”说完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眼里满是期待和忐忑。
和初见了,狡黠一笑:“自然是我未来的夫君啊。”
时修的心砰砰砰的跳起来,脸变得绯红,然后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嘴里笑道:“怎的这般调皮。”
白翰在一旁调侃道:“你脸皮怎的这般厚?我竟从来不知。”
和初眨巴了一下双眼:“跟师父您学的呀。”
白翰伸手想要敲一下和初的脑门,还未敲到,就被时修伸手挡住了:“神君,和初还未痊愈呢?”
和初的心瞬间被融化了,头向时修那边靠了靠,然后朝白翰挑衅的笑了笑,一副我有靠山,你奈我何的模样。
白翰有些气闷,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我是她师父,我能不知道吗?”
时修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遂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了几声。
天帝抚了抚白翰的背脊,让他平和一些。和初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出声打趣:“不知,师父可知道这男的师父的夫君,身为徒儿的我该如何称呼呢?”
白翰的脸又不可避免红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天帝倒是一派镇定自若,语气平淡的说到:“该叫师爹。”
和初闻言愣了片刻,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乖乖的叫了声师爹。
天帝听了后,取出了一个银色镂空的镯子递给和初:“见面礼,给你防身用。”
“谢谢师爹。”
他俩之间的互动,让白翰很是脸红,也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些为老不尊的尴尬,于是出声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你从前的梦想,不是要做天地间第一端庄冷艳的女仙么,怎的今日这般插科打诨,你的梦想呢?”
和初反驳道:“都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人了,自然是看开了许多,何况你们又不是外人。”
这句“你们又不是外人”,极大的取悦了天帝和时修,屋里的气氛也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过了一会儿,锦忱从外面走进来,身后出了漪涵仙君,还跟着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姑姑。”
锦忱听到和初喊她,还没有说话,泪就掉落下来,连忙快走了几步来到床前:“我不过才离开你几天,你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了,听说你之前就在崇吾山受了重伤,这好不容易好了,如今又修为尽失,你让我怎么和你父君母后交代。”说完又是一阵大哭。
和初见此想要帮她擦泪,但碍于伤口疼,无法做到,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顿时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家师父,好在白翰及时解围道:“好了,锦忱你也别哭了,说来也是我这师父不好,没有保护好她。”
锦忱闻言也不好再哭,客套的回道:“哪里?神君已经为和初做得够多了。”话虽如此,但话里还是不自觉的带了些埋怨。
说完后,锦忱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然会招来身后的那名陌生男子来到和初面前。
一直垂着头的男子走出来,先是看了一眼和初,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艳,然后就立即又将头低下去了,一声不吭的直直跪下了下去。
这让和初很是吓了一跳,下一刻就想起身去将他扶起,却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病人,这幅度过大的动作狠狠的牵动了她的伤口,纯白的中衣立马就染上了血迹。房里的众人顿时惊慌失色、手忙脚乱起来。
过了许久,锦忱和漪涵帮和初重新上好药,换好衣服,其余的人又才回了房间,不过天帝公务繁多,已经回去了。
那名男子看到和初,又跪了下来,和初有了之前的教训,不敢再做什么大的动作,只好出声叫他起来,但那男子还是跪着,这让她有些无奈。
还好锦忱见此,及时出言,道:“帝姬让你起来,你就先起来吧。”
听了她的话,那男子这才站了起来,恭声说了声“谢殿下。”然后就立在床边,一言不发。
“他是汝钺,也是狐族之人,原是你父君身边的近卫,后来,你父君走了,他便在我身边做事。我之前听说你受了伤,又失了修为,我想着让他到你身边来,也好保护你。”说完又低声感叹了句:“之前跟在你身边的三青,修为实在是不够高,不然你之前也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白翰在一旁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锦忱听到后没有理会,反而撇了撇嘴。
和初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姑姑,三青很好的,要不是他报信及时,说不定这会儿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顿了一下,又说道:“他也就这点用了。你别看汝钺看着小,但其实他已经飞升上仙两万多年了,一般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以后不管到哪儿,都必须带着他,听到了吗?”
“嗯,我知道了姑姑,你放心吧。”
又说了几句,见和初脸上显露了些倦容,众人就说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就一起离开了。出门后,锦忱让汝钺守在门口,免得发生了什么意外,白翰和时修见了,也觉得这是是可行的。毕竟,天宫里还是有些外人的。
然后,一行四人步调不急不缓的走到一处凉亭里坐下,漪涵给他们倒上茶后就退了出去。
锦忱率先开了口:“王君喜欢和初?”
时修闻言站了起来,朝锦忱和白翰恭敬的揖了一礼,沉声回到:“是,我希望能娶她做我的王后,还望二长老,白翰神君允许。”
锦忱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看着白翰问道:“神君之前就知道?”
白翰听着她有些阴恻恻的语气,摸了摸鼻子:“也知道得不久,就是前两天的事。”
“神君可知道,和初现在不过是一介幼狐,还有八百多年才成年。”
这话白翰没法接,毕竟他自然是知道的,不免有些心虚。
不过还好锦忱也没有听他回话的意思,而是看着时修继续说到:“这十余万年间,神君都一直清心寡欲,更有传闻说您是要做西天极乐之境地藏王那般的神佛。如今不过是见了和初几面,怎的就入了红尘。莫说是为和初容颜倾倒,就算和初的姿容当得起三界六族第一美人的名头,但王君活了十万余年,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原因就动了情思,莫不是见和初涉世未深,就想哄骗于她。”
这话说得就很是不客气了,毕竟怎么说,时修都是三神之一,地位尊崇,是锦忱这个狐族二长老不可攀比的。
白翰在石桌底下悄悄踢了锦忱一脚,示意她说话客气委婉点,但锦忱不为所动,依旧目光咄咄的盯着时修,好似只要他的回答不和心意,就会立马跟他翻脸一般。
时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语气真诚慎重而不失身份的回答道:“二长老多虑了。本王立世这么多年,想必长老也知晓本王的脾性,万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说出来,您和神君可能不信,但,当日在忘川河畔,彼岸花间第一次见到和初的时候,就被她所吸引,心里产生了一些奇特的感觉,起初,我也以为是因为她极盛的容貌。但是后来和她相处,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我心中对她的奇特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后来,我发现我应该是喜欢上她了。说来也是幸运,和初恰好也喜欢我。还请二长老和神君放心,我自是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更加不会负了她。”
锦忱听了他的回答后,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好还是不好,时间有些长了,她还是保持沉默。
时修看着倒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丝毫不为锦忱的行为影响。
白翰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而且多年的执念在近日得到满意的结果,心情甚好,也不想做出棒打鸳鸯的事,于是想要出口解解围,不过才刚吐出一个音节,嘴里的话就被锦忱打断了。
“和初是怎样的态度,我自然会问她。如果她也是这般态度,我当然不会阻碍你们。”
时修听了向锦忱道了一声谢。
“王君先莫急着道谢,听我把话说完。虽说可能有些冒犯王君了,但是还请王君体谅我这个做姑姑的心,和初她毕竟太小了,又从小失了父母,身边也没有女性长辈教导,而且一直待在招摇山,接触的人少,又都是自小相熟的,今年才下山游历,经的事也少,我怕她还不知情为何物,现下喜欢你,不过是因为王君长得俊美,又温柔和顺。我也怕今日我和她师父轻易应下这桩事,她日后若是后悔,虽说不一定会怪我们这些长辈现下没有劝着她,但是我心里定是会愧疚的。”
白翰听了,转念一想,觉得她说的很对,于是收了心里的那点想法,坐直了腰背,努力做出一副长辈的模样。
时修听了没有生气,反而为和初用这样的长辈而感到高兴,于是态度也恭敬了一些:“二长老考虑的极有道理,是时修今日唐突了。但,还请二长老给我一个机会,也请二长老相信我是绝不会负她的。”
锦忱点了下头,没有说话,然后就领着漪涵离开了。
白翰又和时修寒暄了几句,然后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