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白与墨穗出来后遇到了子仪一行人,康黑臀见是小白,就策马上前要抓住小白,小白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也没有太多时间周旋,换不择路,奔向旁边的悬崖,枣红马一声嘶鸣,腾空而起,不多时就听到山下重重的着地声。九州会众一阵欣喜,子仪却没有多少喜悦之色,正在这时,一名会众从远处跑来,“禀会尊,鲁国夫人文姜请会尊并各国使前往行宫一叙。”“带路!”子仪说道,一众人等去了行宫。
鲍叔牙、鲁国行宫的人、九州会众都在山下寻找了三天,除了小白和墨穗的一些零散衣物,别无他物。到了第四日,鲍叔牙发现了几根新鲜的骨头,是被山上的狼啃食过的,骨头的不远处是墨穗身上的匕首和小白的玉佩,鲍叔牙捧着玉佩嚎啕大哭,鲁国行宫之人回去复命,九州会众在山下又寻找了一个时辰后也回去复命了,只留下鲍叔牙一个人在山里。鲍叔牙哭完坐在原地发呆,天渐渐黑了下来,时不时传来狼群的嚎叫,他一点也不惧怕,生与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区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果然来了一群狼,大约五六只,慢慢的靠过来,把鲍叔牙围在了垓心。人就是这样,想是一回事,做却是另外一回事,真正到了死亡的边缘,再怎么无惧生死的人也会感觉到阵阵恐惧。鲍叔牙突然不想死了,他想活,他要活!求生的欲望一旦燃起就会有无形的力量支撑自己,鲍叔牙慢慢站起,环视着要扑上来的狼,众狼见鲍叔牙站起来了,不再敢贸然进攻,双方对峙了起来。鲍叔牙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他赶紧伸进怀中,掏出火石,在脚下的杂草间生火。不一会,火苗着起来了,狼群开始慢慢后退。鲍叔牙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准备休息下,不经意间看向远处,黑夜里几双狼的眼睛分外显眼,原来狼群并没有退去,而是在远处观察!鲍叔牙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是山脚,阴面,杂草长的没那么茂盛,用不了多久,火就会熄灭,狼群还会扑上来,就算火没有熄灭,狼看到这边没有新的动作也会扑上来!还不及细想,狼群果然往这边靠拢,鲍叔牙急忙脱下衣物,用火引燃,然后拿在手中在头顶甩,狼群见状又往后退了几步,继续观察。眼见衣服越烧越少,鲍叔牙心急如焚,狼群越逼越近,突然一只狼趁鲍叔牙不备扑了上来,鲍叔牙心想这下真的完了,自己要葬身狼肚了,想想自己这一生也没有做出什么名留青史的事来,真是遗憾!眼见着狼就要扑到眼前,天空中响起一声马鞭声,这匹狼的脑袋就被马绳套住,接着马绳带着狼摔向岩石,狼嚎叫了一声躺在地上不动了;黑暗里又扔出数个火把和木棍在鲍叔牙脚下,鲍叔牙赶紧捡起来,握在手中;又有几块石头投掷而出打在了狼群身上,只不过准头不足,大部分都扔在了地上。狼群见同伴被杀,又有这么多的火把和石头,哀嚎着跑远了。“这边!”黑暗里有人说话,鲍叔牙很高兴,这是小白的声音,刚想张嘴呼唤,黑暗里又说,“莫作声!”鲍叔牙便不再言语只跟着黑夜行走。黑暗里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的什么路,到了一处石头前停下,只听到有石头移动的声音,接着继续往里走,分明还听到了水声。沿着水声再走一炷香的功夫,火把亮了起来,是一个石洞,里面是几个石头做的床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在这里享受一定是不行的,但是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还是可以的。
“鲍师傅,有劳你这几天一直寻找我们了,我们没事,您放心吧!”鲍叔牙刚坐下,小白说道。鲍叔牙借着火光看去,小白全身上下都用布条包裹着,脸上也有划伤和淤青,不过看起来没有大伤;墨穗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全身只披了一件能勉强盖住上身的衣服,白皙的双腿在火光里显得更加娇媚,鲍叔牙赶紧转过头来,背对着墨穗。“见到公子和墨姑娘并无大碍,我就放心了。公子,快说说你们是怎么脱险的?”鲍叔牙好奇地问。
“说来也是造化!我们本以为会殒命山崖,没成想,竟然活了下来。话说那天九州会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我又担心墨姑娘伤势,情急之下,跳崖而逃。这山倒不高,就是太陡峭,山下又都是石头,直接掉下来必死无疑。我心想着是完了,墨姑娘拼着命一手抱着我一手用马鞭套住了悬崖上凸出的石块,接着我们就听到了马摔到山下的声音。墨姑娘毕竟受了伤,我又那么重,没多久墨姑娘就支撑不住了,我俩一起掉了下来。不过这个时候山没那么高了,山下又有那匹马的尸体在那里,我俩滚下来后发现就是皮外伤,其他无大碍。墨姑娘这个时候昏迷了,我背着她想找个地方修养,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结果不小心碰到了那个石门。我们就从石门里进来,来到这里。我硬着头皮给墨姑娘拔了匕首,让她休息,我就到处寻找食物,还真不错,居然有几只鸡养在这,于是我就吃鸡肉、熬鸡汤过了这几天。再后来就发现你们都在找我们俩,我本想出去,墨姑娘说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不再找我们麻烦。”小白说完喝了一口水,顺势在脚下的水流中取了两杯水,一杯给墨穗一杯给鲍叔牙。
“这水是从何而来,公子可知?能否饮用?”鲍叔牙端着水问道。
“鲍师傅,这是济水的地下河,从这里往东北十里就是济水,很多人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济水突然从地下冒出来,原来不是,是济水的地下河,只不过世人没发现罢了。”墨穗说道。
“尝闻古人说,济水神龙不见尾,原来是济水有地下河。那姑娘是如何得知的呢?”鲍叔牙很惊奇。
墨穗只是笑,并没回答。“哈哈,说来也巧,我们也是刚知道没两天。那天,我们正......额,鲍师傅,忘了跟您说件事,以后墨姑娘就是我们齐国的公子夫人了。”小白说道。
“哦......哈哈!见过夫人!”鲍叔牙会心一笑,身体也不动,向着空中抱一抱拳道。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我们赶紧躲起来。只听到历山派名门正派,座下弟子来去自由,你为何改投九州会而不禀告云云,然后接着听到济水是历山派的母水,地下河是历山派发现的,不可告诉外人,你竟然想以此为条件换取什么谭国使之职。然后听到那人还想解释什么,就被一剑封喉而死。虽然我不懂武功,但是根据行事风格,特别像是历山派的聂兕。”小白解释道。
“明白了,然后公子和夫人就把匕首和玉佩,连同这个历山派的叛徒,趁着黑夜扔到了山下,那群狼寻味而来,就吃掉了。第二天我们就看到了,以为你和夫人已经遇难。难怪,我会遇到那群狼。”鲍叔牙若有所思。
“一切都过去了!鲍师傅,接下来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办,怎么离开禚地,去往莒国吧。”墨穗说道。
“夫人言之有理!这样吧,公子,您和夫人假扮成仆人,跟随我假意回我的老家,待进了莒国境内再改换身份。”鲍叔牙说道。
“可以,那我们取个名字,我乃齐国公子,往东而去,就叫齐东吧。”小白说。
“那我就是小白的妻子,叫齐墨氏吧。”墨穗和小白相视而笑。三人分头行事,鲍叔牙回山里收拾行囊,并向展获告辞;小白二人沿地下河东行,直出济水。三人约好在济水南会合。不一日,已经到了谭国境内,远远听见有人在歌唱,“小东大东,杼柚之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有冽有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
“鲍师傅,谭人唱的是什么意思呢?”小白问道。
“这是谭国民歌,大致意思是谭国百姓困苦,收货的季节要把大部分粮食上交给官府。你看,那边就是正在征粮的官吏。”鲍叔牙指向了泺水旁的收粮官兵。
“谭国百姓确实困苦呀,有朝一日我能主宰国家的时候,一定让百姓安居乐业!”小白感慨道。
“公子有此心,实乃齐国百姓之福!”鲍叔牙赞赏道。
“快去看看吧,历山派被围攻了,好多人攻上了历山......”好多人开始往历山上跑,有的是历山派弟子,有的是看热闹的百姓。小白几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墨穗拦下来一个正在往山上跑的人问是怎么回事,这人也没有停下来,只是放慢了脚步说道,“我也不知道呢,只听说什么九州会要在历山派开分舵,历山派不同意,两边的人对峙着呢。”说完继续往山上跑。
“我们需不需要上去看看呢?”墨穗转头问小白。
“此处是谭国,九州会并不知道我们也到了谭国,而且我们换了服装,一路化妆而行,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样吧,鲍师傅找一家离历山近的客栈安顿下,我和墨穗随着人流进去看看情况。”小白还是想进去看看的。
“公子,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我们宜从速赶往莒国,不应节外生枝。”鲍叔牙劝道。
“不必多言!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分头行动。”说罢,小白手挽墨穗随人流赶往历山。不多时,已经到了山腰,两派的人持剑对峙,谁都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打算。忽然,上山路上让开了一条路,九州会尊子仪带着一众国使骑马而来,到了山门处下马,送上拜帖,要与历山派掌门郑祖庭见面详谈。历山派弟子接过拜帖,送进大殿。在这等待的间隙,韩泄也不忘发展会众,他登上一处石阶,对着看热闹的人开始了他的入会宣传,“诸位谭国父老乡亲,我是九州会青州谭国使韩泄,是咱们地道的谭国人,从小在泺泉旁边、历山脚下长大的,喝着泉水、练着历山剑法成长的。咱们谭国人,从谭君至平民,都是秉承着‘做好自己的事,不招惹别人’的原则活着,这很好!我也一直认为很好!可是时代变了,我们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招惹我们吗?不是的!也许在谭国是这样,但是到了外边,到了秦国、楚国、山戎、孤竹这些野蛮之地,别人就会招惹我们,就会欺负我们!有人说,那么远的地方我不去,好,远的不说,就说临近的齐国、莱国和鲁国,你不招惹他们,他们就不招惹咱们吗?不是的!就拿鲁国来说,堂堂的鲁国国君竟然被齐国彭生醉杀了!这是大国的国君呀,尚且如此,我们谭国这样的小国又怎么能避免呢?!”韩泄说的很动情,唾沫星子喷了老远,不时有人擦擦脸上被喷的唾沫。
“我们谭国人,跟着历山派练武,强身健体,别人也不敢欺负我们!”人群中一个农民模样的大叔双手杵着锄头说。
“大叔,您说的对!我看到您是种地的,是刚在山下交了公粮上来的吧?您一年下来种地下的力气不少吧,收货的粮食也够自己家吃的吧?可是交完公粮剩下的能不能吃饱肚子,您自己说!就算您能吃饱肚子,您还愿意您的儿子再向您一样继续种地吃不饱肚子吗?”韩泄不慌不忙地说。农民大叔不做声,其他人也没有说话的,似乎都在思考韩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