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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意外

药宝斋后院内,一男一女坐于一座由符纸按照某种规律构成的阵法中央,平静安详。

另在一侧负手而立的李玄霸却眉头皱起,无论他怎样劝说都无法打消冷妃暄的念头,只好站在这里护法,姓李名玄霸的他从13岁那年她站在他身前那一刻开始他就发誓在此后的时间里要为她挡下此生所有风雨。

13岁那年他从龙虎山私自入西疆十万大山深处历练,认识了她。

那一天,他被一众魔族高手包围,是她不顾族人反对将他救下,14岁的她将长剑横于颈间放言:“要么我死,要么放他走!”

他离开前只看到西疆十万大山深处她坚定的身影是那么单薄,从那之后他就发誓他长大后一定会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自那起始,龙虎山深处多了一个日以继夜修炼的天才,18岁那年他破俞府,再访西疆,一把手中战枪直逼白帝城,才被告知14岁那年自知闯下大祸的公主已独自离开大山,杳无音讯。

至此之后,他一直在寻找,直到今日看到他那年送给她的戒指。

只要看到就好……

——

阵法中央,乳白色的天地真元在方圆许里内的阵中自然流转,晶莹剔透,如三千琉璃世界。

一身白色长袍,头发扎起的李无为神情平静的将一根金针扎进冷妃暄的后背,安静等待。

下一刻,一身黑色长袍的冷妃暄在金针入体的瞬间,身后的三千青丝无风自扬,一股肉眼可见的天地真元自她头顶倒灌而入。

她手挽不动明王诀,不动如山,宛如坐在黑色莲花神座上的仙子!

天地真元进入体内顺着她的经脉自行而下,毫无阻碍,然后沉入丹田,她皱眉,因为天地元力竟自有规律,不依她心意而动。

李无为看着这一幕,再度扎针。

景象依旧,开始皱眉的李无为握针的手开始颤抖,但依然咬牙扎了下去,他不相信结果会如此残忍。

天地元力流转速度越来越快,可却在冷妃暄体内体外自行构筑起了一世界,没有半点融入冷妃暄身体的意思。

李无为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密,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她沉默片刻道:“都扎了吧!”

他沉默。

很久,

甚至漫长。

他终于点了点头,开始下指如飞,一排排金针顺着她的头顶直到腰部,密密麻麻。

天地元力突然开始狂暴起来,如云层积聚,如怒海决堤。

从她头顶进入体内,她的嘴角、眼角,甚至体内经脉开始渗出血丝,竟似在下一刻就要爆裂。

一直站在旁边的李玄霸眼神瞬间凌然,金色的真元破体而出,瞬间燃烧,他的眼中除了她之外,再无他物。

下一刻,他手中一杆金色长枪已凝结而成,他厉啸一声,整个人冲天而起,杀气威势直冲天际,长枪以神鬼莫测之势破开天地元力斩下,他竟似要以一己之力破开两个阵法中的小世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冷妃暄皱着的眉头却骤然舒展开来。

她体内已经被撑裂的经脉处竟开始渗出黑色真元,虽然细微,但却极为坚韧,韧而不断,黑色真元随着冷妃暄的天魔决开始自行运转,竟开始慢慢壮大,与进入体内的天地元力在经脉处对峙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天地元力进入,她的黑色真元竟也像是无止境一般涌出,甚至越挫越勇,竟开始将天地元力一点一点逼出经脉,然后开始缓慢运转。

被打破运行规则的天地元力在被逼开稍许之后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被黑色真元带着开始在冷妃暄体内运转,虽然浑厚的天地元力似乎极为排斥黑色真元,但似乎又不得不在某种驱动下运转,就这样黑白真元竟似泾渭分明的在冷妃暄的体内开始随着天魔决运转起来。

经神庭、人中、天突、紫宫、檀中人体诸窍百穴进入丹田,这次的进入跟刚开始的天地元力进入完全不同,刚开始的天地元力进入丹田并不由冷妃暄自己控制,而且进入丹田气海之后就无声无息沉寂下去,无法周天循环。

但此次进入丹田之后的真元竟如水滴一般滴入丹田,黑色真元跟天地元力骤然分开分别形成黑色气旋和白色气旋,白色气旋的旋转竟将之前进入的天地元力也吸收了进来。黑色气旋则胜在坚韧,不断有经脉处涌出的黑色真元填补,两个气旋在丹田内各成方圆。

随着冷妃暄的天魔决运转,丹田内的白色气旋跟黑色气旋开始同时释放真元进入四周百骸带领不断流入的天地元力和黑色真元再度进入丹田,周而复始。

内家所谓的周天循环大成!

冷妃暄早已沉浸于其中,浑然忘我。

李玄霸看着底下的冷妃暄神情舒展,在金色战枪落下的前一刹那将金色真元骤然散去,他自己口吐鲜血,但却浑不在意,只是痴痴看着她舒展的眉头。

李无为是真正能看到冷妃暄体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精神高度集中的他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放松下来,这时候才回想起刚才李玄霸在瞬间爆发的威势跟真元竟是雄浑到无止境,甚至金色真元破体而出的瞬间能带动周遭的天地元力为他所用。

这该就是俞府境了吧……

啧啧……如此年轻的俞府境,难怪能被评为王朝第一勇士。假以时日,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至少是前三吧。

男人优秀到如此境界怕是天上的谪仙也会嫉妒吧!

嫉妒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李无为放松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双眼望向药宝斋的上空。

只见药宝斋上空几团剧烈的元力波动散发开来,数十个身影或快或慢的停在了药宝斋上空。其中四个灰色长袍上印着大杨朝天枢处标志,另外六个则有李无为最不愿意看到的三个,正是当日在流州府截杀他们二人的林八林方还有亲王府供奉,至于另外三个他虽然没有见过,但看装束跟元力波动应该也知道这三人境界不低。

他到不奇怪为何此处能一次性出现如此之多的武境圆满高手,这里毕竟是帝都,天下修行者聚集最多的地方,也是大杨王朝权力最为集中的地方,没有点特别的限制或者说神奇之处是不可能的事情。

刚才李玄霸如此强烈的真元波动肯定瞒不过帝国的官方人士,比如此刻天空中的那四个天枢处人士,天枢处是当今陛下的成果,大帝为了纳修行者为王朝效力,专门设立天枢处。

只是他没有料到林八林方二人居然也能如此之快的追到京都,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露出一身修为,看来林远山管教下属的本事和在京都的势力远不是平日里流州府传说的那样。

他当然想不到其实林八林方在他们的入城之后的第二天就已经进了京都,而且得到了亲王殿下的倾力支持,二人最近寻找的方向就已经再向药宝斋一带靠拢了呢,今日药宝斋又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过来看看。

在看到李无为跟底下冷妃暄的瞬间,林八自己都感觉真是老天爷眷顾,用那句流传很久的谚语来说还真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转机出现在那灯火阑珊处,这次他们该插翅也难逃了吧,林八如此想着。只是他也明白,现在这种场面,无论是公仇还是私恨,只能先由大杨朝官方发出声音,他们暂时什么都不能做,这是帝国铁律,谁都不敢不遵。

代表王朝官方的天枢处四人却是在看到李玄霸的时候就明白刚才的事情已经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就算不知道李玄霸国公四子的身份,也不会不知道李玄霸是在圣上面前都极为得宠的人,更不用说如今王朝有数的俞府境李玄霸就算一名,这种事情还如何管。

但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就算已经是婊子,这牌坊还是要立的。为首的一名天枢处官员率先落下身形,立在李玄霸身前50米处,微微躬身,恭敬道:“在下天枢处上官羽见过李公子。”

李玄霸略微点头致意,便不再搭理众人,只是盯着阵中的冷妃暄,此时的冷妃暄已进入关键时刻。

上官羽哪敢有半句怨言,看李玄霸半天不作声,只好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恕下官斗胆,只是职责所在,还望李公子能告知刚才这里发生何事,下官也好回去容禀。”

“我刚才修炼出了点岔子,所以真元波动剧烈了点,并无大事,你们回去交差吧,明日我亲自登门向李大人解释。”李玄霸毫不在意的说道。

“谢公子!”上官羽偷偷望向那个坐在地上似乎正在修炼某种功法的女人,以他的能力竟然感应不到丝毫真元波动,但能让李公子如此注意的女人怎么可能如此普通,应该是有自己看不懂的地方。

他当然不会想到是用阵法掩饰了这一切,他又不是李无为那种变态,能看到天地元力波动,再加上此时的冷妃暄在阵内已经与天地元力彻底融为一体,他虽然也算武境圆满境界,但一天未曾沟通天地元力就绝不会看透此时的冷妃暄。

他如此,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

作为大杨朝天枢1处主管,上官羽自然也算得上人杰,相当快的回过神来,就准备识时务的撤退,但却被一个声音惊得再度愣在当场。

“上官大人,坐在地上的黑衣女子跟右侧的白衣少年正是杀死林元帅公子的凶手,您不准备拿回去?”在听到李公子这个称呼再加上上官羽的态度,林八就大概猜到了那位李公子的身份,知道今天的事情难办的他自然而然将事情推向天枢处。

作为掌管王朝修行者的机构当然不会是简简单单的登记注册这么简单,而是拥有制约所有天下修行者的权力,因为修行者的特殊性,一般律法或者执法人员无法针对修行者,天枢处就要负责这些事务,由修行者来对付修行者。

李玄霸的头终于扭了过来,淡淡的瞥了上官羽一眼,然后就望向说话的林八,并未盛气凌人,但气氛却骤然紧张起来。

被李玄霸瞥了一眼的上官羽一头冷汗,心里早将林八的女性亲属敏感部位问候了个遍,你他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说,但到底是大杨朝官场历练出的官员,反应速度绝对要比身手高出那么一截,看似很正常的问道:“哦……是吗?请问阁下是?”

这两个问题极其细腻诛心,第一个看似不正常的相信却是此刻最为有效的回答,首先告诉李玄霸我不信他说的,第二个只要林八的回答一个不够谨慎,上官羽有无数后手等着他。林元帅已经被陛下亲封西北元帅,去镇守西疆,你林家如此身手高的武者却出现在京都,请问意欲何为,由这两个问题也可见大杨朝官员的实力。

被李玄霸盯着的林八早已冷汗淋漓,只有他才能感受到对面的男人散发出的气势,只是想到林元帅,硬扛着对方的威压,正待说话。

亲王府供奉却摆手制止了林八的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递与上官羽道:“在下乃亲王府供奉常三,奉王爷之命捉拿杀害林元帅之子的凶手,现在怀疑那女子与少年与流州府我们追逃的凶手有关,希望大人能配合我们请他们回去协助调查。”

常三的一番话不卑不亢又为各自留下诸多转圜余地,虽然亲王殿下并不惧李国公,但谁也不希望就此树立李家这么庞大的对手,能和平解决是最好。

上官羽听到亲王二字额头上的冷汗就开始已经止都止不住了,夹杂在这种大人物之间哪有他说话的余地,只是再听王府供奉留有余地的话就知道目前双方都还不愿意撕破脸皮,只是看李玄霸的表情怎么可能让自己将人带回去,不知如何是好的他正待说话,另一个天枢处官员凑到上官羽耳边嘴唇动了动。

上官羽相当配合的面上一惊,同时心下对自己的下属配合极为欣赏,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赏他一次,嘴里却一点都不耽误,腰弯的越发厉害,焦急说道:“二位大人,事发突然,现有一伙贼人袭击天枢处大牢,下官不得不回去,此间事情容下官禀报我家大人之后自会再行处理,下官先行告退。”

说完竟是谁都不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足狂奔,此时上官羽的速度怕是俞府境武者也未必能赶得上,其余下属立即跟上。

在所有人面面相觑中上官羽早消失不见,不说这人的理由有多荒唐,这逃离的速度到真是人才一位,林八满面怒容,王府供奉也苦笑不已,真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滑不溜手。

只有李无为心下赞叹,别管人家理由如何荒唐,但能这么无耻的置身事外就已经是高明了,这还是天枢处一位小小官员,这要换成王朝上层人物那岂不是比这更为无耻。

想到这李无为望向李玄霸,不管现在局面如何,看李玄霸应该就是当年冷学究拼命救下的人了,既然这样他应该绝不会让林家的人将自己二人带走的,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处理。也怪自己失策,如果不是冒险行事,怎么会惹来这么多高手。

一位王府供奉看着天枢处官员离开,立刻在旁边一人耳朵边说道:“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王爷,请王爷定夺。”

李玄霸虽心头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冷妃暄跟那个少年会杀死林远山儿子的,但此时此刻他是绝不会开口询问的,而且事不宜迟,再耽搁下去怕就真是要惊动王朝的那些大人物了,到那时可就没有任何余地回旋了。

李玄霸旁若无人的望向李无为道:“走?”

李无为看了一眼阵中的冷妃暄,点头。

林八几人早已全神戒备,他们不会杀掉那个李公子,但强留下他总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所有人都这么想,除了王府两位供奉,只有他们才知道国公四公子到底有多可怕。正要开口说话,却没想到李玄霸早已将他们两锁定,单用气机就将二人逼得不得不集中精力对付,毕竟谁都不想死,面对这么年轻的俞府境修行者一个不留心就会身死,总不能因为抓一个杀别人家儿子的凶手赔上自己的小命。

顷刻间,小院骤然变色,金色的真元伴随着有如实质的天地元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李玄霸手中金色战枪以小院为中心,枪尖到处为半径,将所有人笼了进去,杀气如枪芒一般涌向众人。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一种吾命休矣的感觉,如此狂暴的天地元力,竟是无穷无尽,此时哪还有心思再管李无为跟冷妃暄。

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李无为自然不会放过,李玄霸对付这几人虽然用不着他,但早已看到冷妃暄的真元已完全突破并醒来的他怎么会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阵法,跟冷妃暄已经默契无比的他早已靠近阵法中枢,当冷妃暄释放出足够摧毁阵法中枢的真元时李无为早已将严密无比的阵法破开一条缝隙,阵法内的天地元力瞬间汹涌而出,为李玄霸的金色真元添了一把烈焰。

做完这一切的二人自然而然并肩站在一起,李无为低声道:“走!”

冷妃暄看着被李玄霸一己之力逼的狼狈不堪的六人眼神闪过一道浓郁杀机,但明白此时绝对不可能真的把这些人全部格杀,那样不仅他跟李无为逃不出京都,怕是李玄霸也会受到牵连。

冷哼一声,这才与李无为并肩离开。

再看天空中的李玄霸,留有余力的他自然不会真的杀死这些人,看着二人离开,手中金色战枪再次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竟在空中化成五道枪影,不分先后的将五人斩落在地,然后整个人如一颗金色流星般划破天际,没入远方。

威仪如神,绚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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