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墙之上,铁马军已经舍弃两边,准备利用寨中拒敌。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舍了两端不要,但是你也得掉块肉才是。只准你有火人阵,不准我有火马阵?
大眼在两边的地上铺上了柴火,还在柴火上淋了些桐油。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谁怕谁!
此地地形如葫芦一般,寨墙也并不雄壮,但是偏偏能填尸即可。李成志令人把拿人头京观推倒,送去给“虎爷”小酒。不然的话他太寂寞,容易痴傻。
李隆基看着随处可见的尸体,滚落一地的人头。
“好一个铁马军,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这所谓的决战之惨烈,也不在言语之中。只有那寨墙上的鲜血,地上的尸体,还有那些铺满一地的破刀羽箭可以形容。
两边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铁马军在战败的边缘,猛虎军在崩溃的边缘。
猛虎军的粮食都由田家供给,这完全就是把命脉交给了别人。原本打算七日便可破寨,如今已经推延了一月。自家的老底子也越打越少,附近也没有地方可以掠夺。若是到时候田家对自己弃之不理,那这数千张嘴该如何?
李成志也把张家看的通透,自己完全就是死棋。若是张家愿意,在就派人劫了粮道。或者派人支援一下也行,就猛虎军现在这样,两百骑兵就可以杀的他们人仰马翻。可是张家就是不来,这能代表什么?张家给自己那么多,他们也害怕自己会做大,所以干脆坐山观虎斗,斗个两败俱伤即可。
这次买卖确实是实在,甲胄人口,甚至是物资,张家斗给了不少。但是现在看看呢?可战之士不过两百,木屋中躺着上百伤员。这比买卖,有些过于血腥了。
寨墙中间,近百人坐在寨墙中间的楼梯上吃着饭团。似是抱团取暖,似是缅怀伤悲。
“大哥,这真的是最后一天了嘛?”
李成志看向此人,这人是当年陪着自己出辰州的一位老兄弟,叫陈二狗。平时极少说话,杀敌是个较为阴损的少年。
“二狗啊,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陈二狗不在言语,静静的看着地面。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谁撒过热血。可能下一个就是我吧!
李成志回想起了那些老兄弟,以前就四个人走江湖。有我,大头,二毛,驴蛋。
“驴蛋!驴蛋人呢!最近好像都没有见到他!”
大眼在一旁吱吱唔唔道:“大哥,有件事,你别怪我。”
李成志笑道:“娘的,你能有啥对不起我,贪银子了?”
大头道:“自从那日,你说了我跟田华小姐的事后。驴蛋就有些不对劲,他老是躲着我。也不跟别人言语,后来我以为他是病了。结果,我发现他老是跟一个兵士走在一起。我怀疑他受了刺激,不喜欢女人了,所以有了龙阳之癖。”
“这家伙口味这么重?天天跟男的在一起那啥?”李成志有些惊讶,驴蛋一直是一个比较自来熟的人,他若是跟谁关系要好,则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情。但你若是说他有什么劳什子的龙阳之癖,倒是有些难以执行。
“我先前还未发现,可能之前他与我一起给田华小姐送饭时,也有些春心。。。。唉,就是那个意思。”倒不是说什么难以启齿,只是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都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若是因为一个女人反目,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就先这样吧,这件事先不用理会。你们两个自己的事情,不论结果,莫要伤及感情便可。”此时重中之重不是在这里要论些儿女私情。别说是什么儿女私情了,就是你在此论道也是不行的。
此时的驴蛋,确实是跟一位兵士再一次,这人是被张家送来的少年之一。自他发现驴蛋与大眼在那女子身上发生纠纷开始,他便开始想法设法的接近驴蛋。然后一点点的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将军,已经由不得你想了。现在咱们必须展开行动,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那少年口中的行动为何,不得而知。
“容我再想想,我不相信大哥真的如此无情。我为他背井离乡,辗转黔州。他大眼算什么?一个劳什子的账房先生?大哥居然把那女子就这样送给他了?再等等!。”驴蛋还是在犹豫,他也不想为了一个“俘虏”反目。但是心中总有可恶气难消,所以今日的死战,他没去,而他,正如风中乱叶,摇摆不定。
此时寨墙寨墙之上,正准备最后一次的殊死搏斗。猛虎军已经开始了登墙,寨墙上的反击依旧激烈。那些用之不尽的守城器械,正疯狂的砸向敌军。
现在耳边已经没有多少哀嚎声了,更多是些喊杀声。
多少个日夜都是如此,每次都以为这是最后一战了。敌人也该心灰意冷才是。不料第二天依旧会听到擂鼓与进攻号的声音,似乎那些鼓声是由神明所控一般,如何都不会停歇。
寨墙上的敌人越来越多,而铁马军仍然只是守着寨墙中间的楼梯。
“举盾,点火!”
这便是所谓的火马阵,舍了寨墙而不要,换你一个自在身,如何啊?
至于那些烈火会不会误伤自己人,那是肯定的事情。水火乃无情之物,他怎么怕你?不过敌人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反正自己现在不过是困兽犹斗,不然多拉上几个垫背的。
那熊熊烈火,就犹如一支冲锋的骑兵,只要你粘上了他,瞬间便会被他融为一体。只见烈火,不见生灵。
至于那引火上身之事,也不乏有人如此。明明都上来了,也看见了一堆干柴桐油,怎么就是不长眼睛呢?这可不就是自己吃饱了没事干,坑害袍泽吗?
其实不然,女真墙便有那么高。那些甲士顺着云梯,一个跟着一个爬了上来,你都已经跳下来了,难道还能回去?那些人皆以为两侧防守松懈,到不如说是干脆没人。不过来了都来了,铁马军自然也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朋友远游至此,都给咱们家当了一个月的看门狗了。看着天气寒冷,不给生堆火,取取暖,那可就有些不知礼数了。
铁马军守着楼梯,不让那些人经过楼梯,免得那些人进了闺房,不知礼数。我们可是本家人,客人不知礼数,我们得拦着才是。
寨内,一队人马正拿着横刀,等待着那些火中起舞的才子佳人,乖乖的投入他们的怀抱。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你们要是不怕火,你们就冲吧。我们也不逼你,若是忍不住呢,就自己跳下来即可,我们自当拿起横刀,好生招待才是。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世间常有,虽然残忍,但也实用。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一千八百的算法。只要地方还在冲锋,那自己便需迎战。
在火光的映衬下,铁马军的战阵,显得格外威严。前面的大盾,后方的长刀。让人不禁想起了那晚在县城时,也是这个所谓的铁马军,死死的堵住了城门,让自家兄弟正面承受着骑兵的冲锋。今日也是如此,他们有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敌人的退路。
想要活命?踏过吾尸!
“大哥差不多了,我们应该退下去了。在这让顶着大火,我们迟早会给吞的干干净净。”李成志面前顶着大盾的吴名说道,他顶着大盾,原本就挺拔的身姿,显得格外的高大。他已经热的不行了,若不是大眼在就在木盾上加了一层铁皮,否则早就被烧成死猪了。
“差不多了,走吧!准备弃墙,叫兄弟们把寨门顶住了,莫要让那些人冲进来。”
话音刚落,寨门开了。
铁马军众人呆了呆,不光是他们。猛虎军也是难以置信,就这样开了?那自己这一个月算个啥?
“怎么回事!”李成志大吼道,难道那批张家少年真的又问题!
“大哥,驴蛋冲出去了!”
那些炽热的心,在这段话的尾音中,渐渐变得冰凉。倒不是说天气寒冷,寨墙上的大火不够热情。
“下去吧,叫老弱妇孺还有伤员,先从后门撤退出去,其他人随我拖延住敌军!”
那剩余不足两百的可战之士,顶着疲惫的身子,在寨门处等着无常的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