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道愤怒无比,双拳握紧,随后又缓缓松开,沉声道:“阿奎,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这场游戏说是对我们的生活毫无影响,可他却会深深地影响着我们每一个成为玩家的人的生活轨迹,不论的交往的人,处理的事情,又或者...我们的,心!”
阿奎闻言:“你如果不说,我还会觉得是因为自己成为玩家后心态有些膨胀导致的,可如果这么说的话,确实如此。”
“那个六,既然来自六维宇宙,所掌握的能力,也一定不是我们可以想象到的,我想知道的是,我们是否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六的傀儡。”
王有道的眼神忽然有些恐惧。
他不怕像之前一样玩命的死亡,也不怕被黄半仙一样的算计,这些都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或是疯狂,或是计谋差了一筹。
他害怕的,是自己不再是自己,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六”的傀儡。
“那你觉得,六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阿奎闷声道。
目的?
王有道忽然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思索着:“或许是...他不想看到玩家之间没有接触,所以强行改变了一些东西,让玩家们开始互相接触,从而带动游戏的发展?”
“一场游戏,如果平淡无奇,不会好玩的,我想,六想要的,或许是一个游戏效果。”阿奎补充道。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不断地和玩家接触,去探索这个游戏,六才不会因为我的懈怠,而去强行安排这些东西?”
王有道琢磨出了一点味儿,这种东西虽然依旧让他感到不爽,可好歹找到了一些方法。
“对了,有道,宋琳她在米国的教授那里,发现了一个有关藏地的秘闻,去年我和她去调查那个秘闻的传说,和几百年前的一位鹰王有些许的关联,倒是发现了一些...和你有关的东西。”
阿奎犹豫了下,既然都到了这种地步,阿奎觉得与其等王有道自己发现,还不如提前告诉他。
这次反而是王有道有些惊讶:“和我有关?”
阿奎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滑动了两下,翻出一张手机二次拍摄的老照片,老照片泛着黄色,画面黑白,是那种老款胶卷相机拍摄的,左下角还有拍摄日期和时间。
那是两个人在传递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信封,信封被一名大胡子的男人,郑重的交给了一名僧人,而背景,正是藏地的一栋名为“祖拉”的寺庙。
这些都是阿奎后续查证后的资料。
王有道盯着照片思索了许久,才在记忆中模糊的找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大胡子的中年汉子,似乎在自己小时候出现过,还照顾过自己一段时间,只不过那段时间的回忆,早就生疏无比。
“这男的,好像是我的一个叔叔?但他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世了啊,后来我一直在姥爷家长大,我十六岁的时候姥爷出了车祸,我就来到帝都,一直一个人生活。”王有道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他抬起头看向阿奎。
阿奎道:“问题就在这里,你小时候的事情你以前和我们都说过。但你今年二十三,你五岁那年是十八年前,而这张照片的交卷上的拍摄日期,却是在十年前。”
那么,这八年,你的那位叔叔,在哪儿?
王有道吸了口凉气,忽然发现了那一段被自己遗忘了十多年的记忆。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陌生了,十六岁以后的帝都生活的艰辛和发生过的数不清的事情占据了他记忆大多数。
他一直想把曾经的那段记忆忘却,亲人离去,过去的也就都过去了。
如今被阿奎再度提起,强行让王有道将记忆拉扯回了二十多年前。
摇了摇脑袋,王有道发现自己除了小时候生活的院子,当时平平淡淡的小学和初中,曾经的玩伴早已不见踪迹,而那名大胡子的叔叔,以及养了自己十一年的姥姥,竟然完全想不起他们具体的事情,只有模糊的长相。
“藏地,这张照片上的僧人,是藏地高僧?”
王有道眯了眯眼,问向阿奎。
阿奎点了点头,道:“我和宋琳一年前就在调查这件事情,我们一直觉得你的家世...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王有道的自述里,他父母都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是叔叔和姥姥在养他,十六岁的他继承了一笔微薄的遗产,独自来到了帝都。
阿奎打开了手机上的长德地图,指明了一个导航位置,道:“就是这里,位于藏地拉克福地区的祖拉寺,那名高僧法号“无净”,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幸运的是他还在世,至少去年我调查的时候他身体还挺硬朗。
王有道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下。
“阿奎,谢了。”
略微调整呼吸后,王有道郑重的向阿奎道谢,反而是阿奎摆了摆手,道:“你的事就是我和宋琳的事儿,咱们兄弟之间分的那么清楚做什么。”
不一样的。
王有道心中有些感动,以及一丝久违的温馨。
只不过,近来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思考这些兄弟之间的事情了,不过想想阿奎倒也不会在乎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
顺带将那位被丈夫家暴的女人的事情告诉了阿奎,阿奎倒是直接答应了,并且明天就可以和王有道一起去。
这种答应别人的事情,王有道能做到的,还是要做到的。
...
伤势还没有彻底好利索,寒暄几句之后,王有道告别了阿奎,阿奎也需要为明天的“治疗”,准备一些东西。
其实阿奎完全可以直接用自己的催眠能力,强行改变那位丈夫的潜意识,让他乖乖的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但经历王有道这档子事儿,阿奎忽然发现这种东西,其实治标不治本,自己在成为玩家以后过于依赖能力,以至于他原本的本领都太久没有使用了。
这次的谈话,在王有道告诉阿奎关于“六”的事情以后,两人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
其实想来也很简单。
这场游戏,一百名玩家,最终能活下来的,可以有很多个,但当只剩下一名玩家的时候,那名玩家可以获得什么?
可以获得这个世界,以至于精神灵魂层次的超脱。
阿奎试问自己,假设这个世界上的玩家只剩下了自己和王有道,他会怎么选择?
阿奎的心里没有答案,他也不敢继续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至于王有道怎么想的,阿奎不清楚,他也不想清楚,或许很多东西,哪怕是如此深厚的友情,在两人都成为玩家的那一刻,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的...纯粹了。
...
王有道靠在床头,嘴里啃着护士买来的肉包子,却食而无味,现在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
打开手机,王有道犹豫再三,还是动用了刘泽之前打给自己的钱,顺便微信上将自己曾经写过的一篇论文发给了刘泽。
王有道订了一张机票,飞往藏地拉克福地区的机票。
他没有喊上阿奎或是宋琳和自己一起去,而是选择了独自前往。
慢慢的,王有道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平静,而脑海里,也不断地朝着更为遥远的回忆思索着。
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世,王有道原本已经并不在乎了,他有想过,自己的父母是是真的去世了,还是抛弃了自己,但当时幼小的他就算哭闹一整天,也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记忆中,只有那位大胡子的叔叔,每每从外地回来,都会带给自己一些小玩具,带自己去游乐园玩一圈,姥姥跟在身后,慈祥的笑着,那是儿时稍有的美好回忆。
更多的时候,那位大胡子叔叔会暴戾无比的将自己锁在屋里,动不动就几个月不让出门,学校都不能去。
而姥姥,对待这一切都选择了沉默。
自己哭闹,换来的只有大胡子叔叔的皮带炖肉,以及姥姥的冷眼相待。
王有道至今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但十六岁得知自己的最后一名亲人,也就是那位姥姥去世以后,王有道心中的悲伤是有的,可实际上说多伤心吗,反而是解脱占据了大多数。
再往后,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在帝都中经历的黑暗生活,占据了绝大多数。
这种往事不提则罢,如今一发现蹊跷,王有道反而更要将事情彻底弄清楚。
如果故事,真的只是喜怒无常的叔叔和软弱的姥姥,那就罢了,如果真的还有别的东西...又或者,自己的父母如今还活着,王有道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王有道曾经看到过那样的一句话:“大多数人成年以后,都是依靠童年的温馨坚持下去。”
如此的,可笑。
他没有童年,
这也影响导致了后来王有道在经历了一系列社会和人心的捶打之后,锻炼出来的本领。
一个可以做到冷漠看到一切的人,本身就是可以保持着绝对的冷静的。
可没有童年的王有道,更加没有感受过来自感情的温馨。
这也正是三年前那件事情至今都在王有道的心中留下的坎的原因。
“呼...”
深吸口气,王有道感到有些乏了。
这场游戏,现在知道的东西太少,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彤,似乎也在藏地,如果有缘再见到...倒是可以一起吃个饭。
韩雪,过去了,那就过去吧。
宋琳...在自己的心里的那个坎解开以前,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一个女人了,更何况是宋琳,所以...还是这样吧。
可以说王有道在逃避,可人是要现实一点的,现在,除了逃避,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王有道忽然感觉自己有些颓废,微信滴滴滴的响起,王有道将刘泽激动的消息随意看了看,打了几句话,糊弄了过去。
明天去将那女人的事儿解决了,了却了自己在帝都的最后一桩心事,等后天飞到藏地,见到那位“无净”高僧后,或许自己的身世,就能看出些许端倪了。
这一次,是真的有些乏了,王有道想着想着,就沉沉的在病床上睡去。
温暖的阳光依旧透过窗帘照耀在王有道洁白的床单上。
树叶间透过的缝隙,撒下点点晶莹,窗外桦木的影子,映射在屋内的地板上,随着风的吹动,不断的摇曳着。
阴影之中,一只通红的眼球,骤然从阴影中浮出!
慢慢的,那只猩红的眼球,带着虚无的黑色虚影,从阴影中脱离而出,逐渐笼罩在了王有道的面前。
那黑影,凝聚出了一根刀子形状的黑色利刃,那虚无的黑色愈发凝聚,最终凝结如实。
“死...死...死!”
猩红的眼球之下,黑影缓缓裂开一张嘴巴一样的口子,发出难听至极的低喃。
黑色的利刃,不断地朝着王有道的脖颈处靠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