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52600000012

第12章

?第二章 神偷世家

“宇文寒夜,你守卫不力致使窃贼入宫,你知错否?”宇文寒夜上身****身缚绳索,跪在祠堂内,须发花白的老者站在他的背后手拿皮鞭问道。

“知错。”一鞭落下,宇文寒夜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现。

“擒贼不力,使贼逃脱,你知错否?”

“知错。”第二鞭落下,后背已被血染红。

“行事不谨,连累国宝被毁你知错否?”

“知错。”第三鞭落下,他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

“背宇文家训。”第四鞭落下,施刑者未见有一丝的手软。

“……宇文子孙一戒不忠,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等为臣必要鞠躬尽瘁,二戒不孝……”

“你今日所犯,可是不忠不孝?”

“不孝子孙宇文寒夜知错。”

“你在此反省,明日此时方可离开。”

“是,父亲。”

黑得似乎终年不见阳光的大屋内供奉着四十几尊牌位,每一尊似乎都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跪在阶下的宇文寒夜。

宇文家族,自高祖起便追随开国的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子孙后代更是世代瓒英,到了他这一辈,只因他出生之时便是满头白发,被父亲斥为妖物,要送到山中喂狼,正巧先皇听说此事,问了他的生日时辰,请钦天监查察,钦天监监正亲言他天生异凛,乃是上天赐予轩辕皇朝的将星,才保住他的一条性命。

自此其父宇文博便把将星的事记在了心上,他从会走路起就开始练武,七岁便追随恩师上山学艺,十六岁便入禁军,十八岁被派到端王驾前为贴身侍卫,二十岁入宫为内侍卫统领,二十二岁得重用,连升****升为侍卫总领,可谓是平步青云,皇恩浩荡。

自他进宫办差以来,可以说是步步谨慎小心,这次却出了这样的事,他心中的愧悔自难以言表。

“大哥,大哥。”祠堂的门被人偷偷打开,一个少年提着篮子入内。

“少扬,你来干什么?”

“娘让我来给你上药。”难道大哥不是老头子的亲儿子吗?大哥的后背早已经血肉模糊,干涸血液早已经将衣衫牢牢沾在一堆血肉之中,叫人不忍卒睹,老头子怎么能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不用了,皮肉伤而已。”少扬是小他十岁的幼弟,今年才过十六岁,资质虽不错,却天性叛逆顽劣,素来不讨宇文博的欢心,今天他贸然来送药给他,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重罚。

“你不用替我担心,老头子已经懒得罚我了,顶多就是骂我几句罢了。”少扬满不在乎地说道。

“少扬,你怎么能……”

“能什么?我叫他老头子还算尊敬他呢。”少扬撇了撇嘴,只有这个傻大哥才这对顽固不化的老头愚孝。

“唉……”宇文寒夜叹了一口气,“母亲她可好?”

“她在房里哭了好几场了,刚喝了参汤睡下。”少扬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道,“守着顽固的爹,无用的娘,咱们这些当儿子的要学聪明点才行,像是今天这件事,你大可以不告诉他,再说你是堂堂二品命官,犯了错自有朝廷的律法管,他有什么权利鞭笞?难道有一天他要你的命你也给他?”

“少扬,下次不要说这种混账话,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再说这次是我有错在先,只是受几下鞭笞而已,我受得住。”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大少爷,大少爷,老爷叫你快些更衣,皇上传召。”传话的小厮跑得气喘吁吁。

“知道了。”

“这就是朕的国宝?”望着御案上的琉璃碎片,皇帝幽幽问道,芙蓉为面,秋水为神,坐在龙案后的小皇帝,美丽得就像是女扮男装的绝代佳人。

他不太像他严肃的父亲,也不像他温和的先皇——他的叔叔,因为是在宠爱里长大的孩子,所以满眼皆是少年的轻狂与调皮,他拥有一个十五岁的普通男孩该有的一切特质,但是骨子里并不缺少身为一个皇帝该有的素质,只是目前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这是太皇太后他的老祖母说的。

“臣无能。”宇文寒夜单膝跪地,俯首领罪。

“皇上,此事也不全是宇文统领的错,那南宫世家的贼人也实在是太过狡猾了些。”皇帝的贴身太监小福子素来敬重宇文寒夜的人品武功,忍不住为他说情。

“我有说过是他的错吗?”皇帝横了小福子一眼,美人横波,没有多少的怒意,倒有无限的媚态。

“臣罪该万死。”宇文寒夜显然对他的美貌无动于衷。

“算啦,不过就是一个镯子罢了,老祖宗的敬慈宫里有得是,就是这个镯子希奇点罢了,终究是死东西,平时摆在库房里又没人动它,摔跟没摔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这游龙戏凤丢得好丢得妙,丢得瓜瓜叫,他正巧不用娶媳妇儿了,没媳妇管着多自由。

“臣有罪。”

“除了这个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比如你跟女大盗南宫添是如何打斗的,她是如何的美艳,手段是如何的毒辣……你们两个是怎么对招的,她有没有勾引你……”损失了一个破镯子,要换回来一场精彩的评书也不赖。

“皇上,请不要再羞辱为臣了。”

“难道你认为朕是在羞辱你?”好吧,他才十五岁,当皇帝不过一年,没什么对大臣说话的经验,他认为是羞辱就是吧,反正按辈分他要叫宇文寒夜一声叔叔,敬老尊贤他还是懂的。

“皇上!”

“宇文统领我记得你今年好像是二十四岁吧?”

“臣五个月后就要二十五了。”

“哦。”整整比他大十岁,当大人真不好玩,整天板着脸,“你的头发白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秘方吗?”这个问题他还在潜坻当端王世子的时候就一直想问,可是不敢。

“没有。”我忍。

“宇文统领你是不是想上厕所?想去就去吧,不必拘礼。”

“臣不想去。”

“可是我看你好像很想大便的样子。”

“臣不想!”

“好了,不想就不想吧,可是朕想……宇文统领你下去吧,镯子的事我会跟老祖宗说的。”

“是,臣有一事相求!”

“请说。”被瞪了……皇帝用食指在龙案上画圈圈。

“臣今日失了国宝,罪无可恕,请陛下赐罪!”

“不是吧……朕从来都只是听说请陛下开恩的,没听说有请赐罪的……”他没研究过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而且他想出宫想得很。

“臣请陛下准臣戴罪立功,缉拿大盗南宫添归案,她一日不归案,臣一日不回宫。”

“……”他要想想,皇宫里没了宇文寒夜会怎么样,侍卫们可能会因为没人管而殆工,小贼们可能会因为看守得不紧而频频出入宫禁,想起来就很好玩的场面,“好吧,朕准你出宫。”

“是。”如果宇文寒夜知道了皇帝的想法,会不会后悔自己说的话?

“对了,你也不能以内侍卫总领的身份出宫,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一点也不帅,干脆,朕赐封你为钦差,另赐金牌一面,替朕巡守各地刑狱,替朕查查那些狗官有没有草菅人命,徇私枉法。”

“是。”原来小皇帝比他想象的成熟,已经懂得替天下苍生考虑了。

“好了,跪安吧。”嘻嘻,既支开了宫里最让他束手束脚的宇文寒夜,又完成了他的夙愿……见宇文寒夜走了,他急忙奏折堆里翻出包着书皮的三侠五义,“小福子,你说如果我赐他一个御猫的封号,会不会引来五鼠……不,十鼠八鼠闹东京呀?”

“封他为御猫怕是不妥吧,他会警觉的,到时候闹到太皇太后那里,这本宝贝书搞不好要被没收也说不定。”

“嗯,不妥,是不妥,可惜没有包青天。”

“皇上不就是包青天喽。”

“你的意思是我很黑喽?”皇帝挑高一边的眉毛。

“不是,不是,皇帝是玉面包青天,宇文统领是白发御猫,小福子嘛……就是公孙策!”

“恶,你顶多是王朝马汉。”

这里他们君臣为角色分工争来吵去先按下不表,单说那宇文寒夜,将手上的差事交待给副职,又回家里安顿了一下,便直接出了京城,抓拿南宫添去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同样拿回只是碎片的南宫添这一边,也是热闹非凡,不,简直是热闹滚滚。

日行百户夜入万家,千辛万苦觅得多少金银。

夜走千里日憩荒庙,万苦千辛救助天下孤寡。

横批:梁上君子。

此一联就立于位于深山峻岭中的南宫家的正门之上,梁上君子四个金光大字硬是比别人的积善人家多了几分光明正大。

今日乃是南宫世家的大家长,南宫湘的寿诞之日,南宫世家的大贼小贼们从全国各地赶了过来,一时间平日冷清的大门口是来人如织好不热闹,当然也有不走正门,遵循神偷世家的传统走捷径的,方圆十里高约两丈的围墙,平均每隔百步就有人利用各种工具翻墙而入。

总管南宫星,腰里扎着一个布袋,里面装满了刚上市的金桔,边走边吃,留下一地的桔子皮。

“你们大家都精神着点,神偷世家更要重视防盗工作,你知道谁一时手痒便会偷一个盘子两碗的。”

“是。”各处的小厮丫头们回答道,每年的这一天,都是保密防贼的重要时刻,更何况今年因为是大家长的二十整寿(从某人过了双十年华后,之后的整寿通通是二十整寿),所以回来的人也就格外的多,防盗工作自然也就更加紧迫。

“哈哈……谁说我们南宫世家没落了,我们只是藏得更深而已,有名的贼从来都不是好窃贼。”塞下一颗金桔,南宫星望着人来人往的大厅,狂笑道。

“你们南瓜世家是不会没落,南瓜怎么会没落呢?我昨儿路过一户农家,足种了百把十亩的南瓜。依我看只要地不老天不荒,南瓜是绝不了了,南瓜,南瓜千秋万世一统江湖。”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围墙旁最高最粗的那棵大树上发出。

“十九,你死来这里干什么?”南宫星骂道,然而脸上却满是笑容。

“听说有个人要过……二十大寿,我特意来看看她长了几条尾巴,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的。”树上的人一跃而下,只见她上身穿着锦袍,下身却穿着一条补丁连着补丁的百衲裤,左脚是千层底的布鞋,右脚却又是马靴了,头发不脏,却像是十几年没有梳过一样地纠结在一起,脸上却是涂脂抹粉,简直是怪诞之极。

“十九,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当然是男人。”十九挺了挺胸膛,锦衣松松的领口处,露出了粉红色的肚兜一角。

“我看见你的粉红肚兜了。”南宫星笑道。

“切,哪条王法规定男人不能肚兜了?我是男人我就穿肚兜,南宫下流呢?她不在吧?”

“你说流姐姐?”

“除了她还有谁配得上下流二字,唉,左一个南瓜又一个南瓜,弄得人头晕,都像我一样,无名无姓,干干脆脆一个十九,多清爽干净。”

“她跟添姐姐去备办寿礼了,好像还没回来。”

“南宫添也出去了?那我还来干什么?无趣无趣。”十九说着就要往外走。

“嗳,你先别急着走嘛,门主指定了他们一人偷一样东西为寿礼,先得者可掌南宫世家令符一年,权同门主,门主寿诞之日不管得手与否她们都要回来复命……”

“你是说晚上会有热闹看喽?”十九喜得眉飞色舞。

“而且热闹还不小。”

“走,走,走,快带我到大厅找一个好地方坐下,我要看戏。”十九拉着南宫星就往大厅走。

……

堂皇皇鼓乐齐鸣,闹哄哄你方唱罢,南宫世家干的虽是鸡鸣狗盗之事,这一场寿诞却毫不逊色于京城里的公侯之家,来往贺寿者大都是绿林上的英雄豪杰,门主南宫湘端坐于高台之上,羽衣凤冠,与那宫中的命妇相比,不差毫分。

“恭贺南宫门主寿诞之喜,祝南宫门主芳龄永继。”台下的各路人马,起立贺寿之后,便是各家承送寿礼,各地的奇珍异宝,堆满了整个厅堂。

“流丫头和添丫头回来了吗?”南宫湘环视了整个大厅之后说道。

“回门主,流小姐已经回来了,添小姐可能是因为路途遥远耽搁了,不过这会子也该到山下了。”

“好,叫流丫头进来。”

“是。”

不消半炷香的时间,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的外貌清丽可人,举止端庄有度,目不斜视,行不摇裙,一派大家闺秀的作派。

“南宫下流,你今天倒装起淑女来了。”只听大厅的梁柱上,有人尖声叫道,“可惜画皮画肉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白衣少女,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眼皮抬也不抬地继续向前走,到门主座前飘飘下拜,“门主千秋,恭祝门主寿诞之喜,愿门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说话婉转如莺啼,叫人听了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湘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这么说不是咒她早死嘛。”那梁上的十九又大声地叫嚷起来。

坐在上位的南宫湘皱了皱眉头,“下来。”一声娇斥后,只见白光一闪,武功低微些的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梁上的十九便从梁上摔到了地下。

“星,用糕饼塞了他的嘴,让他一边坐着去。”

“是。”南宫星赶紧将十九扶起,却发现他已经被人点中了麻穴,动弹不得。

“流丫头,我命你到石家堡盗那堡主的玉扳指,你可盗得了?”南宫湘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那石家堡乃是白道第一世家,势力极大,威名赫赫足有百年之久,本家戒备森严比皇宫尤甚,更何况那玉扳指乃是堡主的贴身之物,片刻不会离身,岂是一般人轻易盗得的?简直比虎口拔牙还要险上几分。

“已经得手了。”南宫流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紫檀的盒子,打开后,玉扳指端端正正地躺在黄色的丝绒之中。

“好,好,好……”南宫湘连说了三个好字,在场众人也都啧啧称奇,“流丫头,此事你办得好,到一旁吃酒去吧。”

“是。”

“门主,添小姐回来了。”南宫星禀道。

“叫她进来。”

“是。”南宫星领命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人便走了进来,与南宫流相反,南宫添身穿一身大红色的紧身劲装,脸上浓妆艳抹,妖艳非常,一双大眼不住地对在场的年轻男子放电,看得一些定力不够的人心猿意马。

“添丫头我的寿礼你办得怎么样了?”

“禀门主……寿礼备好一半。”

“什么?一半?我命你去那拿游龙戏凤回来玩赏几日,你说办了一半?”

“是,那游龙戏风我拿到了,但是碎了。”说到这里,南宫添暗自咬牙,如果不是那个臭侍卫坏她的事,她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丑?

“碎了?那碎片何在?”

“属下拼命抢回来一片。”南宫添从袖中拿出一片破碎的琉璃碎片。

“好,办得好,就算是碎了,也不能让别人把完整的碎片拿走,万一拼好了岂不是坏了我南宫世家的名头,你这件寿礼办得很合我的心意,下去跟流丫头她们一起吃酒吧。”南宫湘里嘴上说着合心意,眼睛却没有再看南宫添,只是对南宫流许以赞许的眼神。

“谢门主。”南宫添单膝跪地,耳里满是周围人细如蚊呐的议论声,天下第一神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她真恨不得立刻就钻进地缝里,永远不出来。

宇文寒夜,这些都是你害的,我与你不共戴天!

雨夜,暴雨织成箭雨,击打在深夜的行路人身上,青鬃马在泥泞的山道上不停地打滑,骑士只得从马背上下来,牵马前行,骑士在雨雾中勉强睁开眼,看见前面有一处光源,不由得兴奋了起来,加快脚步。

当来到那处光源前,骑士有些失望地发现,这只是一间破庙,而且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光源就是捷足先登者点燃的篝火。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难行,里面的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这庙本是无主之物,供天下人享用,兄台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吧。”

“多谢兄台。”骑士心中一喜,将马系在庙外的廊柱上,走进了破庙。

先前来的人一身书生打扮,脸色苍白面目普通毫不起眼,火堆上烤着几块干馒头,此刻已经烤得有九成熟了,空气里满是馒头被烤得微焦时的面香味,如果是平日,这种干馒头骑士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今日他从天未亮便开始赶路,一直到现在仍是粒米未尽,所以此时这干馒头在他的眼里,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几分。

“兄台,可是尚未用膳?”书生问道。

“是。”骑士咽咽口水。

“如果不嫌弃这馒头干硬,兄台便拿去充饥吧。”书生将已经烤得焦黄的馒头送到骑士面前。

“如此就多谢了。”几口馒头下肚,骑士看那书生,已经觉得亲切很多。

这是一间观音庙,大概因为荒废了太久,不仅庙外杂草丛生,就是庙内也是灰尘满地,蛇虫成群,两个人,一堆火,才让这破庙多了几分生机,连神龛上的观音,也多了几分精神。

“兄台,你身上既已湿透,为何不将湿衣换下烤干呢?可是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晚生这里倒有几件破衣……”

“不是,我是进来得急,忘了烤衣服。”骑士笑道,他解开身上一直紧缚的黄绫包,放膝下压好,这才解开衣服,放在火前烤,“小兄弟你是何方人士?为什么露宿在这荒郊?”

“哦,晚生乃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因为担心误了考期,所以走得急了些,错过了宿头,又逢天降大雨,因此被困在这破庙当中,兄台也是本期应考的举子吗?”

“不是,不是,我斗大的字不识半筐,怎么可能进京赶考呢?只不过凭着几下庄稼把式,在江湖上漂。”骑士笑道。

“哦,恕我眼浊竟没看出兄台是行走江湖的练家子。”

“什么练家子,无非是练武强身,图着多活几年罢了,如今四海为家,日子也算是过得去。”

“唉,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果不是家里人逼我应考,我倒想如兄台一般纵马四方,好不快意。”

“像我这样行走江湖有什么可快意的,脑袋别在裤腰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送了性命。”

“说到这里小弟倒有一问了,兄台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赶路?”

“唉,小兄弟你是一个普通百姓,不知道江湖上发生的事,今天四下也无外人,索性我就对你说了吧,我本是京城里洪威镖局的镖师,这一趟走是为了保一批红货。”

“洪威镖局?小弟虽然在穷乡僻壤,可也知道洪威镖局的名头,小弟也曾见过洪威镖局的镖车,都是走大路好不威风的样子,兄台今日……”

“小兄弟,你不懂我们江湖上的规矩,你说的那是走明镖,一般都是大宗的货物,像是一些小且珍贵之物,便会走暗镖。”看来此人乃是寻常的书生,再加上此地离京城甚近,不过十几里的路程,保着红货提心吊胆走了一路眼见就要到目的地的他也多少有些懈怠,话匣子一打开也说停不下了。

“这么说兄台这次保的就是暗镖喽?江湖上的事可真是有趣得紧,兄台,能否告诉小弟你保的是什么样的宝贝呀?”

这句话若是江湖人问出的,他必定会加上百倍的小心,但是眼前的年轻书生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镖客也只当他是好奇。

“我保的乃是一件瓷器。”

“瓷器?就是我们平常用的瓷器?”

“是也不是,我保的乃是京城荣宝堂新收上来的名瓷,汝哥钧定四大名窖听过吧?这里面就是存世量最少的定窖瓷器中不世出的精品。”

“哦,可是这瓷器……一般的草莽英雄怕是不会……”他们只认真金白银,谁也管什么瓷器不瓷器的,不好存又难出手。

“唉,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呀,近三年来,江湖上出了两位魔星,一位乃是神偷南宫添,她专盗天下名瓷,能叫得出来的名瓷,只要现了世,没有不被她惦记走的。”

“哦,听起来是挺可怕的,不知道这第二位魔星是……”

“这第二位魔星名叫宇文寒夜,他的来头可大了。是当今天子亲封的二品侍卫总领,代天巡守,专管天下刑狱……”

“既是公门中人,又怎么会是魔星呢?莫非他贪赃枉法鱼肉百姓?”

“那倒不是,这个宇文寒夜,不知道怎么了跟南宫添结下了仇怨,不管她偷得任何的东西,宇文寒夜都会随后赶到,可是坏就坏在,只有两个人一碰面,不管是多么名贵的瓷器,多半都会被打破,你不知道古玩行里的规矩,东西就算是被偷了,转来转去有一天还会转到你的手上,若是东西破了,那可是永远也回不来了,所以大家伙儿宁愿东西让人偷了,也不愿意被宇文寒夜这个魔星给害得永远找不回来。”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江湖上还有这么多的好玩事。”书生边笑,边往火堆里加柴……

“不用添柴了,火已经够旺的了。”骑士笑道。

“我就添这一根就足够了。”书生的话音刚落,骑士便觉得鼻翼间嗅到一股桃花香,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等到觉得不对想闭气时已经晚了,他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头也立刻晕沉了起来。

“你……”

“我就是第一个魔星南宫添,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第二个魔星不会出现……”蹲下身,捡拾起他身旁的黄绫包,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坏笑。

“四大名窑中最稀少的定窑……好瓷器,真是好瓷器,可惜就要摔破了。”定窖——薄如纸、明如镜、声如馨,这黄绫包里的,便是新进现世的定窑碗了,她一直从开封追到京城,到底还是到了她手上了。

“宇文寒夜,你害我在天下英雄面前出丑,我就要害你在江湖中声名狼藉,怎么样?被你一心保护的苦主们称为魔星,你是什么心情?”

“妖女,你好恶毒的心肠。”破庙前,不知何时站立了一个布衣男子,男子衣着朴素,手拿一把宽约四寸长约三尺的重剑,满头的白发在夜空中分外的醒目。

“唉,冤家,你怎么又追来了?”南宫添似深闺怨妇见到情郎般似嗔还喜地说道,她现在一身的男装,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发出这样的声音,说不出的诡异。

“南宫添,我今天一定要拿你归案。”这妖女!

“冤家,你知不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南宫添旋身闪过他的第一波攻势,“我最爱你这副假正经的样子。”她伸手想去摸宇文寒夜的脸,却被剑风扫得收回了手,“真是不温柔。”她摇头叹道,顺便将手里的定窑碗送到宇文寒夜的剑锋前,宇文寒夜只得换招。

“南宫添,你把碗放下。”

“好呀,冤家我什么都听你的。”南宫添将碗高高举起,重重地“放下”——宇文寒夜用剑脊接住瓷碗,谁想到瓷碗在接触到剑脊后,竟齐刷刷地裂成了两瓣。

“宇文寒夜,亲亲冤家,恭喜你又弄坏了一件名瓷。”南宫添笑道,明晃晃的钻石戒指在她的掌心发光。

“你!”宇文寒夜织起了密密的剑雨欲将她困住,南宫添利用轻功不停地在剑与剑的缝隙间飞舞,这些年两人相争,刚开始宇文寒夜自恃身份,不愿以武器伤害手无寸铁的妇孺——她。让她得以用轻功、暗器、毒物再加上小聪明屡屡逃走,后来宇文寒夜学聪明了,懂得用剑,但是仍不肯对她这个妇孺下杀手,所以一直到现在,她仍是有惊无险地屡屡逃跑。

甚至有几次,宇文寒夜已经将她锁拿归案,送入地方上的大牢,却被她轻轻拨弄几下锁扣,轻易脱逃。

这次宇文寒夜似是真的放下了大侠的架子,十招中竟有三招是杀招,本来武功就不可与他同日而语的南宫添闪得狼狈。

“对女人下杀手,你不要脸!”南宫添好不容易得了空后喊道,“好,好,冤家你既要杀我,我就让你杀好了,我死了之后,你大可将所有的盗案都栽在我身上,反正也死无对证。”

听到这里,宇文寒夜的招式不由得又缓了缓,要知道公门中人最忌的就是死无对证这四个字,没有口供没有人犯,案子自然就成了悬案,是以对南宫添这样的大盗,原则上还是能捉活的便捉活。

“冤家哥哥,你还是舍不得杀我。”这个愚到了极点的男人呀,如果他肯稍微灵活点,她南宫添怕是早就进了天牢了,媚笑一下,从怀中掏出个纸包,“冤家,今天我不陪你了,再会。”她的话音刚落,一阵烟雾弥漫,宇文寒夜本能地屏住呼吸,待烟雾散去再看,南宫添早已经不见人影。

“她在耍你玩。”一直躺在地上的骑士,同情地看着宇文寒夜,都说是猫逗老鼠,看这两人,却像是老鼠逗猫。

也不知是那南宫添真的是武功高强,冰雪聪明,还是眼前这位神捕大人有意放水,瞧这两人打架,倒真有些像是冤家斗气,两口子打情骂俏。只不过这句话骑士是不敢说出口的。

站在东岳庙的庙门口,看着熙熙攘攘从他身边走过的香客,闻着空气中飘散的观音香的香味跟烧纸钱的糊味,宇文寒夜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他七岁便跟师傅上山习武,十八岁下山后便进了端王府,两年后被推举进宫当了侍卫统领,除了记忆模糊的童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庙会,见过这么多的普通百姓聚在一起干一些无聊的事。

那个耍把式的,武功明明很低微,除了会摆几个架子之外,并无别的本事,周围的人却又笑又鼓掌的,不过那边做面人的老人,倒是颇有本事,几块七彩的面泥,到了他的手里几下就变成了小鸡、小鸭……

他生平不爱凑热闹,此时站在人群中,与身边的普通百姓间,似是隔了几道无形的墙,站在这里,就像是跑错了舞台的小丑一样格格不入。

“南宫添来无影去无踪,如果不是她故意想在你的面前出现,你绝难找到她。”他的耳边响起当日在破庙里他与骑士的对话,“所以你总是会晚来一步。”

“……”被初次见面的年轻骑士这样说,宇文寒夜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回答。

“但如果说你能在她下次犯案前找到她,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可是想要提前找到她,又谈何容易,“江湖中能找到她的人,只有一个——江湖万事通莫夭夭。”

“莫夭夭?我也知道此人的名头,但是她行踪飘忽不定……”如果说南宫添难找,莫夭夭怕是比南宫添还要难找百倍。

“每年的三月初三王母诞,她都会在京城东岳庙的喜神庙摆摊。”

“哦?”

“我也是听人说的,并不一定十成十的准,你自己到时候碰碰运气吧。”

喜神庙,也叫月老庙,出入的大多是未嫁的女子或者是替子女婚事烦心的老人家,宇文寒夜忍住尴尬,站在庙门口四下观望,他原以为到了喜神庙就能找到莫夭夭,到了这里才发现,喜神庙前摆摊的不是一般的多,光是摆摊算命的就有十个,更别说摆摊卖烟脂花粉,童玩珍奇的了,甚至还有一个耍猴的在庙前敲锣打鼓地引着猴子上蹿下跳。

“啧,十两黄金一卦?那个算命的是不是穷疯了?”一对挎着小篮子的中年民妇自他的身边走过,其中的一个说道。

“是呀,肯定是疯了,长眼睛起就没听说女人有出来摆摊算卦的。”

“对呀,你看看她那一身的黑,说不定是死了老公,所以才出来骗钱的。”

“对呀对呀,我本来还想着施舍她点什么,可是你瞧她的那个脸色……”

十两黄金一卦?宇文寒夜眸光一闪,顺着两位妇人的来路望去,只见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处,竟也摆着一个卦摊,卦摊并没有桌案,只是用几块砖垒起来,又搪了一块破木板,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的幌子布满污垢,不止如此,幌子的一角还似曾遭祝融舔吻,少了好大块。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头戴草帽的女子无聊地趴在桌案上打着哈欠,她似乎就是妇人们口中的“疯子”。

“这位大姐可是算卦的?”

“不算卦大冷天的我在这里干什么?看花赏景吗?”黑衣女子抬头白看了他一眼。

“请问多少钱一卦?”

“不二价黄金十两。”

“算得可准?”

“不准我倒赔黄金万两。”听出他似乎真的要算命,黑衣女子终于有了点精神,坐起身。

“好,那我问一件事……”

“慢着,先给银子后问事。”黑衣女子伸出手。

“好。”其实这不合算命的规矩,算命从来都是先算,事主觉得算得还算准再给钱,宇文寒夜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从锦囊中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到算命人的面前,“我朝有例,十两银子兑一两黄金,然而市价常有变动,不过二百两白银足够兑十五两黄金了。”

“本店本小利薄,可没钱找给你。”

“多出的就算我谢你的。”

“好吧,宇文寒夜,你要找的人三月初十会在京城城东门外十里坡出现。”那算命的接过银子后,也没问宇文寒夜要问什么,便将答案脱口而出。

“多谢。”贡品钧瓷,江南刺史今年的贡品里有一批钧瓷,原来南宫添打的是这个主意。

同类推荐
  • 步步陷情:将军请绕行

    步步陷情:将军请绕行

    “你是天女吗?”某女:“我……”“来人,拖出去砍了……”某女:“等一下,我是!”“如何证明?”某女:“好吧,我晕。”某女真的晕了,某奸臣,不错,此女还算机灵,留着;某忠将,此女准和某奸臣是一伙的,必须防。某小只骗子:“你个扫把女,遇到你真倒霉!但……我不后悔。”某女:“遇到你我也很倒霉,但至少比你幸运。”某敌国腹黑:“我死了你会哭吗?”某女:“不会!我的意思是……你不会死。”某女:“你愿意留下吗?”某忠将:“如若国定家安,我定陪你隐居于此。”某女:“好,我等你……”某道士对某女说:“你此生注定一个人。”某女:“姐才不信呢!”
  • 红颜芳华

    红颜芳华

    在现代因为利益,被心爱的男子算计并被他亲手杀掉,灵魂穿越。穿越过来的身份竟然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也就是大家所谓的野种。人人都可以辱骂欺压她,下人赏巴掌给她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在这一世无奈这个身躯的主人太过娇弱,连打人的力气都要费劲全身吃奶的力,也只是不痛不痒。因为一场事故,自私的爹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将她送给邻国的太子以和亲为由。嫁他如进冷宫一般,不冷不热。在一个个的欺压算计中,她走投无路,终究是算计不过这些想要一心置她于死的古人。既然人人都想要她死掉,那么在这个无亲无故的时代里,即使勾芡偷生的活着对她来说又有何意义呢?可笑的是,这两世里都逃不过被人算计,呵~
  • 田园喜事:重生之农家锦苏

    田园喜事:重生之农家锦苏

    白锦苏异世重生成了白家的二姑娘了,正赶上父亲为了救自己要把大姐卖了冲喜,一声呵斥,用一招李代桃僵,自己跟着人牙子走了,怎会束手就寝,偏他是个美若天仙一病夫,于心不忍,拐了他去种田,自此与他形影不离,祸福与共,过上幸福的田园生活!
  • 重生蛇蝎嫡女

    重生蛇蝎嫡女

    堂堂侯门嫡女,家破人亡,身成人彘,魂飘三十载。其仇动苍生,幸上天垂怜,予重生一世,携记忆归来。这一世,她要学会陷害人,她要学会设计人,她要将那些人玩弄在掌心,她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她要站在世界的最高端,俯视所有的人。女子,当自强!然而,当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让我来为你承担一切的时候,她还是动容了,就让她携着他手,一起站在这世界的顶峰,笑看沧海。
  • 自休下堂妇

    自休下堂妇

    一年宠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办法接受丈夫的三心二意,更无法让自己对爱情将就……怀孕六月,苦苦哀求他不要娶二房,可是天不遂人愿。如果不能给予全部的爱,为何来招惹我,让我心碎,失了自由又失了心,自己该何去何从?真要如此束缚自己吗?
热门推荐
  • 都市异人曲

    都市异人曲

    有的时候,方天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努力一下,有段逆袭的人生,但他不敢,而且堕落的时间远比努力要过的更加舒适,所以就算她杀了很多人,我也没办法讨厌她,可能讨厌的那个是我自己
  • 恶魔校草or霸道校花

    恶魔校草or霸道校花

    “我来找一个人,我想你知道她是谁。“宫昊说完转身吻住了她。一伊使劲的挣扎,可还是没离开他的嘴唇,他们持续了很久,终于,宫昊撒开了手。”你....你流氓宫昊。“”对不起嘛,我只是一时没忍住。“那是我的初吻,一伊忍着气说道。“我也是初吻,你不要在意了,宫昊冷冷的说道,他也有一点生气了。”一伊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这个死丫头我吻她她还生气不应该是高兴吗?一点也不识好歹。看我不想办法制制你。宫昊冷冷的说道。
  • 王爷,你别逃

    王爷,你别逃

    意外穿越到古代,本以为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成了不得宠的小公主。父皇为了拉拢王爷不惜将我赐婚给了一个传说中的病秧子。????小王爷一言不和就来强,这哪里是病秧子,我明明看你身体好的很。口口声声说只爱着他的青梅竹马,回头便毁我清白,难到被糟蹋被利用就是我的命?????一个个真当我好欺负?我才不会随了你们的心愿,我们走着瞧……
  • 城市杀猎

    城市杀猎

    名侦探马启原和其助手王柒正在去日本度假的时候,突然在日本当地发现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件,经过当地刑警的批准,开始破案。正当马启原“一探成名”之时,又有人身亡了......
  • 诗经集传

    诗经集传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感动中学生的218个小故事(青少年阅读故事书系)

    感动中学生的218个小故事(青少年阅读故事书系)

    阅读要感要悟,读得越多,悟得越透。李元秀主编的的《感动中学生的218个小故事》精心选取的218个故事,让中学生从中学会感激,学会感恩。作者从不同角度为中学生演绎了感动的真正内涵,让他们在阅读的过程中细细品味感动的香醇甘甜。愿感动像洒着晨辉的明月一样,照亮中学生心灵的天空。
  • 末日之地狱城

    末日之地狱城

    当末日席卷而来,社会顺序彻底崩塌,一声惨叫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各种活尸!各种危机!在末世里,人往往比活尸跟加可怕!群号:425954720
  • 弗洛伊德12:文明及其缺憾

    弗洛伊德12:文明及其缺憾

    纪伯伦生命中曾有两位红颜知己,对他的一生都有重要的影响。其中这位年长纪伯伦的异国女性,在纪伯伦生命最艰难、最晦暗的时候给了他巨大的帮助,注入给纪伯伦的绝不简简单单是金钱,而是一种高山流水的能量。在所有纪伯伦的通信中,从来没有这样巨大数量的书信写给特定的一个人。纪伯伦蒙受她的照顾,迅速在异国成长。因为命运的安排,这对高尚的精神情侣未能在一起。纪伯伦临终前,把所有的画作全部送给了玛丽。因为这些画全都来自于玛丽的精神指导。本书收入了纪伯伦致玛丽的信179封,玛丽致纪伯伦的信72封,纪伯伦日记3篇,玛丽日记34篇。读者今日有幸一睹他们之间的通信,真是莫大的福气。
  • 涅盘之殇

    涅盘之殇

    一个女子的荒凉,却造就了灵界的凄凉;他站在西鄩海域上空,在庞大的时间里,荒芜无声流过,灵界那苍凉的上空。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