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都希望，我能成为淑女。”
“余菟，今天是班长生日，她请我们去吃蛋糕，一起去吧！”小学时玩成一团的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地扑向一个女孩，手还在比划，“班长家特、别、大，还有超级多的好吃的，而且而且，之前最流行的那款芭比娃娃也有哦。她说了，只要去她家玩的话，就能摸一下哦！”
“哪怕贫穷，也要温婉优雅。”
“余菟，毕业了诶，老班请大家吃饭，吃完还可以一起看电影，去吗？”初中的唯一一个算得上是关系普通的朋友看着她，微笑一下，收拾好了东西站着等她。
“不是不合群，而是孤独。”
“高考完了哇，不行，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啊，K歌、蹦迪、party！我要狂欢！要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疯女人，疯疯癫癫的搞得好像从监狱里出来了一样。”活泼的、强装冷静的，男孩、女孩，都闹成一锅粥，没人提起她。
真是……凉薄啊……
心中的酸楚狠狠地腐蚀开来，面上却依然挂着温婉的微笑。明明是个刚刚毕业的女高中生，却优雅知性得宛如久经世事的女人。余菟暗嘲：“真是老了，他们还年轻着，自己就已经步入中年了。”
一个人爬楼梯，一个人开门，一个人走进六七十平米的小家，一个人开灯，家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对着桌上的一张黑白相片，余菟笑了笑：“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托你的福，我现在每天都过的很好哦。我每天都在微笑，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有在听你的话哦，我没有早恋、没有狐朋狗友、没有夜不归宿。我不吃垃圾食品、不喝饮料，我按时运动、每天都会阅读。”
“我现在高中毕业了，考上了一本的大学，是你当初想让我考的。我选的专业，是你一直想让我学的金融。我的钢琴也学的很好哦，已经满了十级了。但是老师说我的琴声中没有感情，妈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爸爸现在有钱了，他每天都在很勤奋、很努力地工作哦，而且每天都会按时地给我打电话。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身体也都很好，大家都很好，就是有一点想你。下次我回去扫墓的时候，帮你种点风信子吧，这样你一看到它，就知道还有人在爱你了。”
“啊，电话响了，妈妈你等一下，是爸爸来电话了哦。”
余菟拿起相片，放到座机旁，乖巧地拿起电话，和电话那端声音疲惫却饱含关爱的声音开始了交谈。她的目光时不时停在相片上，偶尔歪歪头、轻笑几声，每一句都是安慰和关怀，就算问起今天的情况也是报喜不报忧。
关掉电话，她依旧神色如常地与相片谈话。
接着，一个人做饭。
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打点行装。
一个人收拾房间。
一个人听着音乐默默看书。
然后对相片说：“妈妈，我先回房间了哦。”
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满墙的海报，桌上各式各样的手办，柜子里各种款式的篮球和篮球鞋。
她突然哭了。
父亲要再婚了。
这次打电话是问她的意见。
她没有提早逝的母亲，只是顺着他的意思回答。
毕竟她怎么能有意见呢？
“余菟，不哭不哭。你还有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
“这件事不能让妈妈知道了，不过，爸爸应该早就告诉了妈妈吧。”
“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母亲早逝，父亲再婚，祖父母与外祖父母相继去世。当余菟真正提起行李箱站在这个曾经温馨的小家的门口，眼睛突然进了沙子。
所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上有水。
她的行李箱里，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只带了手办和海报。
那张黑白照片还在桌子的正中央，笑得温婉而优雅。
第二天的早间新闻，一名女大学生在去学校的路上遭遇车祸。
肇事司机酒驾。
女大学生名为余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