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无垠的海面上,一艘豪华无比的游船荡漾于碧波之上,随着游船的行驶漾出一圈圈波纹。
婉转动听的曲子从船舱里面飘扬而出,鼓声阵阵,琴声悠悠。其中还夹杂着欢声笑语,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甲板上一名随从装扮的小斯正爬在船沿,只见他上半身悬挂与船身,一只手正捏住一根绳链,顺着链子的望去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宠物狗,此时这只狗正在水里奋力的游着,时不时的仰起头冲着小斯方向“汪汪”叫叫两声,似是在埋怨。
“你冲我叫没用啊”小斯挖挖耳朵,无奈道“谁让你惹主子生气,活该”忽的他目光一凝,又眯了眯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天哪,那是什么?”小斯一声惊叫,一边拉起水里的狗,一边冲着船舱里面喊“主子,主子你快出来看看,水里有人”
正说着他终于拉起了狗,也不管这只狗刚从海里捞起来湿漉漉的拖起就抱住往里跑,才到船舱门就见里面的四五个抬着一把椅子,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身穿红色外袍的男子。
当是在里面寻酒作乐,美人环绕的,此时他红袍松散,露出了里面白色里衣,墨色的长发也未束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开来,面上覆着一枚银色半边面具,遮住了一大半的容貌,只留下精致的下巴却足以令人窒息。
他一手撑着头,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一只腿随意的放着,另一只腿曲起,另一只手放在曲起的腿上,姿态随意。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小斯,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散漫:“不为,你越发知礼数了啊!”
被换作不为的小斯,嘴角抽了一下,他家主子果然懒得无与伦比了,面上确是不动声色,他伸手指了指远处道:“主子,你看那海里是不是漂着两个人?”
他顺着不为指的方向斜斜地瞟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好心情的道:“捞上来,活的弄死,死的扔下去”难得的好心情都让破坏了。
不为满头黑线的吩咐人把船开过去救人,内心忍不住又开始腹诽他家主子越来越黑心了。
船只渐渐靠近,不为已经能清楚的看清水上两人的一红一黑的衣服,随着船的靠近那两人随着荡起的波浪浮浮沉沉。
不为连忙吩咐会水的随从下船捞人,他想着自家主子黑心的事做的太多了,为了主子好他需要多做些善事,为主子积点德。
不稍片刻,几名随从已将人从海里救了上来,不为上前见是一男一女,伸手探了探二人的鼻息脉搏,虽然微弱确尚有一丝气息,他转头看向闭着眼睛的男子道:“主子,还有救。”说着不管不顾的给二人味了个黑色药丸。
他想,先味了保住二人的命再说。
“救?”男子语气已经染上不不悦,睁开眼睛瞄了眼不为,“弄死扔下去,别让我...”不经意的一瞄,话音一转“等等,把红衣服的抬过来。”
不为自小就是服侍他的,长年累月对自家主子也是了解个不说十分也有七分,主子语气听着跟之前一般无二,但他分明听出来几分不正常的...
他想了想,颤抖,对就是颤抖。心思百转不过一瞬,不为还是麻利的将人抬到主子面前,还体贴的将女子已经泡的发白起皱的脸转向主子,随后起身。
大概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不为见自己主子仍一动不动的盯着人家姑娘看,不说话也不动作,心下有些拿不准。
这是救还是不救呢?虽说刚刚的药丸能保住二人性命,但毕竟在海水里不知道泡了多久了,眼下虽四月中旬但海面风大,可这二人却也是禁不住的。
他斟酌一下道:“主子,这人我们还要弄死吗?”是弄死还是继续救倒是给个话啊。
红袍男子似是忽然回神,点点头换了个姿势,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将这姑娘抬...算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长袍,抬步走到女子身旁停下。
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男子淡定的脱下外袍盖在女子身上,又淡定的俯身抱起女子走向船内,边走边吩咐道:“把那男子抬进来”
不为显然是被自家主子这一系列的动作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随手拉了一个仍处于吃惊状态的随从将一旁黑衣男子抬了进去。
独留甲板上一群人外加一只狗,风中凌乱。
外表豪华的大船果然不同凡响,船舱内以上好檀香木铺地,价值千金一匹的月影纱为帘为幔,桌椅食具,琴鼓琵琶,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显然男子已经先一步着人驱散了舞姬乐姬,此时船内只剩两名身穿一紫一白的少年正举杯畅饮,谈笑风生。
进来时紫衣男子端着酒正欲说话,回头一看,一呆,翡翠酒杯直直掉下应声而碎。
颤抖着手指着男子,话却是对白衣少年问道:“慕白,是...是我眼花了了吗?”不然他怎么看到这么惊悚的一幕。
被唤慕白的白衣少年刚开始也是一怔,但是很快便淡定的肯定道:“你,没有看错”又看向轻柔把人放在软榻的男子,挑眉道:“若辰,熟人?”虽是再问,慕白已然肯定,否则以不近女色闻名的若辰也不会主动抱着一名女子。
“嗯,慕白,你来看看她,麻烦务必治好她”顿了顿,“还有一个男的,不为马上抬进来了”
话音刚落不为已经把人抬进来安放在另一个软榻之上,见慕白已经上前为女子把脉,便道:“我刚刚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元气丸”
慕白点点头,搭着女子的脉片刻笑道:“幸亏不为喂了颗元气丸,否则便是我现在也救不回”他又走向男子,刚想伸手搭脉,那黑衣男子却是突然睁眼,伸手便要锁喉而来。
好在一旁紫衣男子眼疾手快出手一拦,制止住黑衣男子,厉声道:“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作甚?”说完就想给他一掌被慕白拦住。
“容戚,你这一掌下去他可就没命了。”慕白又看着黑衣男子说了一句“我是大夫”,便搭上他的脉点点头“你也没事”
“谢谢,麻烦告诉在下有没有看到一名红衣女子?”黑衣男子开口问,声音沙哑的厉害。
“你是风洛天?”明明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风洛天身子一僵抬头看去只看到戴着面具的脸,他稳稳声音,肯定道:“银具覆面,你是越国越若辰,越太子”不是他认识越国太子,而是世间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银具覆面唯有越国太子一人。
复又看到软榻上的红衣女子,风洛天心下一急,连忙起身跑去“她怎么样?有没有事?我...”还未走到软榻便被越若辰拦住。
“朝歌灭,风明出,洛天公子贵兄长好算计啊”越若辰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止住了风洛天的动作。
是啊,朝歌没了,歌儿又如何还在?
“歌儿她,没事吧”风洛天声音颤抖,双手紧握。
“这位姑娘没事,只是经过大悲大痛过后选择自我昏睡,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好事”慕白说道,听到此他也算明白二人身份了,前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朝歌一夕之间灭国他们都是知晓的。
想到此他慕白又看了看只着中衣的越若辰,先前他还不懂为何他执意北上,现下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不为递上了件披风给越若辰,提醒道:“主子,那姑娘衣服可还是湿着的”
越若辰找了两名侍女来给朝歌换衣服,他睼了一眼风洛天道:“我们出去说”说完率先甩袖离去。
身后几人也跟着离开,风洛天看了眼昏睡的朝歌,似是做了某个决定,跟随而上。
船外甲板之上,越若辰倚栏而立,双手负于身后,面朝大海,一言不发。
身后慕白,容戚两人姿态悠闲随意,回头看着紧随其后的风洛天,又看了一反常态的越若辰,前者笑了笑,后者莫名其妙。
“越太子”风洛天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发自内心的道:“大恩不言谢,从此风洛天愿追随越太子,不论生死”他又顿了顿,“太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太子答应”
越若辰转身看着单膝跪地的风洛天,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的道:“且不说我答不答应你的请求,单凭你是如今风明国君主一母同胞的弟弟,你觉得我会答应?”
一旁的容戚一脸答应就是傻子的表情不停点头,“就是,万一哪天你们里应外合搞事情了咋办。”到时候落得跟现在的朝歌一样那不就太惨了。
慕白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跟衣服,慢条斯理的道:“我这里有忘尘,或许你吃下就万事大吉了”
“忘尘就留给歌儿吧”风洛天维持着原有的姿势,淡淡开口,“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给我毒药。”
越若辰闻言,眯了眯眼,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下巴,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声音薄凉,“给他傀儡丹”
慕白听闻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风洛天。
傀儡丹顾名思义让人如傀儡一般听命受制于人,同时也保留自己的思想跟记忆。
风洛天接过打开瓷瓶毫不犹豫一口吞下,恭敬道:“主子,还请你帮帮歌儿。”他知道让别国太子收留他国公主和世家公子简直就是笑话,但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前路漫漫,人生路何其之多,不论如何此生他定要护朝歌一世平安,不计后果,无畏生死。
海风吹起越若辰鬓间的长发,黑色披风也随着海风翻飞。他看着浩瀚无垠的天空,风平浪静的海面,远处水天一线之间,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