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住这里!”我一听不知道为什么,捂着耳朵不想再听到他说什么王后,突然害怕似的嚷道,“我不要做王后!”
“青丝……青丝……你怎么了?”看到我害怕地缩成一团,他赶紧将我揽到怀中,安抚地说道:“好……不做王后……不做王后……”
“王后会被废……”我贴在他的怀里瑟瑟地说道,“辛夷宫就是冷宫……”
“不会不会……”他像是害怕什么紧紧地把我抱着,“青丝,不会的……”
“成玦……我到底是谁……”不知为何我的眼泪竟忍不住地流,“昨晚我梦到一片白色……像是葬礼……”
“别怕……只是梦而已……”他紧紧地搂着我,“今晚我在这儿陪你……做噩梦的话就叫我,好吗?”
“嗯……”我嗫嚅着答道,听到他的声音温柔地哄着我,我竟渐渐意识模糊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我醒来,竟然还是在他的怀里,而他竟一直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见我醒了他微微一笑,语气里隐约着疲惫:“你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我惊疑地看着他:“你昨晚一直在这儿?”
他微笑点了点头,理了理我的发鬓,我歉意地说道:“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能对你好也是件好事。”他微笑着说。
这时一个太监走进来:“王上,该去上朝了。”
他听了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说:“待会儿会有御医来,喝了药要是觉得喜欢,就出去散散步吧。”我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他神色里还是隐着点点不放心,在我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我坐在原处,手指轻轻触着额上被他吻过的地方,竟开始出神。
“姑娘?”突然华音的声音传来,我一怔回过神来,却看见她带着暧昧的笑意:“姑娘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窘迫地答道,却能觉得自己脸已经红了。
“姑娘,御医带药来了。”她见我如此,也不再揶揄我,正经地说道。我也不再多想按照之前他的话,把药乖乖地喝了,然后像得到大赦的小孩子一样,兴奋地让华音帮我换一套漂亮的衣裙。我不喜欢宫中那些女人才穿的华丽宫锦,反而钟情于简单的民间女子的纱裙,发髻轻轻一绾,便出了月华轩。
走在春日的阳光,我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许多,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崭新的,我脚步轻快地一会儿在这边跑,一会儿再那边逛,华音都有些跟不上我了。渐渐走到一处围墙,从里面传来了音乐的声音,这音乐好像很熟悉,但是我说不出究竟熟悉在哪儿,我转头看着华音问道:“华音,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姑娘,这是梨园。”
“梨园?”
“就是歌姬伶人住的地方。”她说。我听了没有再说什么,沿着围墙一直走,当走到门口时,看到里面有乐师在奏乐,有歌姬正在唱着:“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头脑像是一瞬间着魔了似的,顺着歌声走进了梨园,看到园子里有一面大鼓,有一个姿色出众的舞姬正在上面生疏地跳一段舞。不知为何,我像是看到故人一样,一步一步走向那面鼓,好不费力地站了上去,好像一切都只是本能一样。那舞姬好像正要向我发怒,但是一转头看到了韩广陵,便不再言语,沉默着退了下去。
乐声仍然没有停,我缓缓地抬起脚,举起手臂顺着乐声缓缓起舞,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舞什么,好像那些动作根本不用我费脑筋去想,早已经根植在我的内心里一样。乐声变得越来越急,我便开始如落叶蝴蝶般旋转,突然音乐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我疑惑地停下脚步,才看到成玦站在梨园中央,所有人已经仆身行礼。
他的眼神中第一次带着怒气,对我的怒气,我不解地站在原地,和他的眼神正好相遇,他什么也没有说,飞身上来把我横抱,然后下了鼓将我轻轻放在地上,认真地看着我说:“以后不要碰这些东西。”
“为什么?”我不解。
“我不喜欢。”他简单地答道,我还想说什么,但是却传来了通报太监的声音:“萧王妃驾到——”
王妃娘娘?我疑惑地转头看向门口,见一个女子穿着绯红色宫锦,神色间华贵之气不经意流露。她的眼神不经意从我身上带过,一瞬间竟有着杀气,但是我想再确定,却又寻不到了,只见她微笑着对成玦盈盈下拜:“臣妾见过王上。”
“免礼吧。”成玦看着她,语气懒懒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每日都来这里跟着乐师学习古琴,诗经,皆是因为听乐师说,王上最爱的曲子都是出自诗经。臣妾才……”
“有劳你一片苦心了。”成玦淡淡地说道。
王妃脸上飞上一片红晕,微微一笑,接着眼神看向我,带着疑惑:“这位是……”
“这是顾青丝。”成玦淡淡地介绍道,没有再多说什么。
“真是个动人的人儿。”王妃微笑道,“不知妹妹来这梨园做什么?是梨园新来的伶人吗?”
我还未说话,成玦便说道:“王妃不是正学习古琴吗?方才青丝为朕舞了一曲,不知你可否愿意为朕弹奏一曲?”
王妃听了整个人愣了,我担心地看成玦一眼,不知他为何要这般对王妃。夫妻间说这话本没什么,可是当着这么多人说这话,无疑是降低王妃的身份,把她和我这个平民女子,同时看作梨园伶人了。我本为平民倒无所谓,但是,王妃身份尊贵。思绪刚刚想到这里,我立刻就愣了,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么多?我以前难道经常遇到这些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