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内殿之上传来了太后的声音,比我几个月前听到的那次更加枯槁:“呵呵呵呵,红儿,你带着一个奴才来对哀家宣的,不会是哀家的催命符吧?”
“母后何须多言,皇上的意思臣妾又岂敢揣测半分。”我恭敬地说到。
“缀语,你去替哀家领旨。”太后枯槁中带着颤抖的声音,在内殿里回荡,宛若阴间的鬼魅。
“不必了。”她的话音刚落,我便接了上去,“母后身体不便,不能下床领旨,那就有劳张公公到母后床边宣旨了。”
“是,奴才遵命。”张谦听了知道我的意思,便带了两个小太监往太后的床边走去。
“孝惠端敬太后吴氏翦青,近奸佞远忠良,违背祖训,干预政事,勾结党派,祸乱陈氏江山。念其深得先皇宠爱,今赐鸩酒一杯,葬于先皇陵寝,卒谥‘孝惠善康顺天正仁熙圣和皇后’,钦此!”
“娘娘!”缀语一听惊异地叫了出来,“你们都疯了吗?皇上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旨意!”
“缀语。”太后的语气平静如常,“不得无礼。”缀语听了果然没有再说话,我却开始听到轻轻地啜泣。
“红儿,你过来。”听了她的话,紫粟扶着我往前走去,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带着颤抖,抓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不知是难过还是紧张。
到了她的床边,我静然地空洞地看着前方,随即听到杯子被放下的声音,然后周围的人都退下。
我正奇怪着,她的声音传来:“你做得很好,呵呵,我若有你一分的狠,也就轮不到你给我宣旨了。”
我听了嘴角一丝稍纵即逝地笑:“臣妾谢母后不杀之恩。”
“知道当初为什么偏偏选了才刚刚三岁的你吗?”她突然开口问到十多年前的事,我听了不禁一怔,摇了摇头。
“因为,你在家里说的你要进宫的话。”她声音如墙角颤危的蛛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凡人,于是决心要培养。渐渐地,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呵呵呵,天意弄人,我早就应该料到结果会是如此。”
“为何要留下我?”我听了问道,我本就早应该死了,她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也不杀我?
“因为玦儿,”她说,坦诚得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要我还给他毫发无伤的你。”
“老师他……”我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脑袋里竟然一片空白,原来有些答案虽然自己早能猜到,但是当听到时,还是如此惊愕。
“该你知道的事,你都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事,你也都清楚了。”她说,
“成玦,是我的儿子,我唯一在乎的儿子。我有一样东西,要你交给他。”她说着往我手里放了一块东西,我用手细细摸了摸,认出来是一块玉,不对,准确的说是一块半圆形的玦。
我摸着玉,竟觉得心中纠葛着疼痛,眼泪不觉流下。
“呵,该哭的人好像不该是你吧。”她的语气带着嘲讽,“行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