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碧梳说梅花开了，我便让她去替我摘几枝，我在书房的矮横案上，用手指摸索着将梅蕊中心的雪一点一点剔出来，引到一盏小杯里。缀语站在我们身后，念着长长的名册，那些都是京城各户人家为这次皇长子选妃呈上的自家女儿的姓名。从七品到一品官员，都需要报上。
“缀语，当中你了解的有几人？”我听到她念完名册，便问道。
“回娘娘，奴婢只熟悉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
“当中可有适合的人选？”
“娘娘的意思是……”
“不是杜少寰所能左右的。”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奴婢明白，裴洲的小女裴笛和于昭令大人的长女于翠潺。”缀语说道。裴洲，赵崇的门生，于昭令，苏觉的门生。现在朝中老臣，便属这三人最大，呈三足鼎立之势。于昭令，已经不再是当年去苏家教小姐们习字的教师了，俨然已经是朝政中苏觉的左右手，此番清理若没有苏觉力保，他早已经被贬，所以，他现在定然对他心怀感激，誓死追随。
“那就于翠潺吧。”我从枝上取下一朵腊梅，放到鼻尖嗅了嗅。
“是，奴婢遵命。”
皇长子的王妃人选定了下来，宫里便开始了筹备。瑞儿没有再来栖凤宫，我知道，我的决定让他心寒。每日无事的话，我依旧摆弄着我的腊梅雪。
“皇上驾到——”听到这声音，我放下我手里的器皿，由碧梳扶着走到了门口，恭敬地跪下：“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我起身之后被碧梳扶着走进了门，接着碧梳就松开了我的手，退出了房门。我站在原地，听到皇上走动的声音，接着听到器皿碰撞的声音。我知道他在摆弄我的瓶瓶罐罐。
“瑞儿他说，要给你治眼睛。”他的声音传来，我听到瑞儿的名字，心中总觉得有一种惊吓，微低着头沉默不答话。
“怎么不说话？”他见我久久沉默，又问道。
“臣妾只是觉得，瑞儿的婚事和臣妾的眼睛并无关系。”我漠然道，仿佛瞎的不是自己。
“你不在乎？”他不相信地问道。
我听了微微别过头不回答，却听到他走来的声音，然后他抬起我的下巴：“朕一直在想，若你的眼睛有了神采，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颠倒众生？”
“皇上过奖了。”
“你很美。所以瑞儿才会无法抗拒。”
“皇上多虑了。”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朕不觉得。”他说着手滑过我的脸庞，“明天，他就会来给你治眼睛，若治好了他便大婚，若治不好，他只有以死谢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