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后十五日,斗指辰,为谷雨,三月中,言雨生百谷清净明洁也《通纬·孝经援神契》
今日,谷雨。
三千里秦川,八百里洛河。洛水北畔,有座山名元扈,绵延不过十数里,多灌木而少高树,不高不陡不峻不奇。与临山相比,无西华之千仞,无终南之奇幻。与他景相较,无凤凰之古韵,无小镇之多彩,故而鲜有人知。遥传先古文圣仓颉于此造刻28字,得此传说,虽不见有遗址文物佐证,却有少许文人墨客来此朝圣。
“咚、咚、咚……呜、呜、呜……”磅礴庄重的古乐声由东方传来。祭祀大典正在元扈山东二十里远的仓颉大殿举行,大殿广场上人皇旗飞舞,人头攒动、香烟袅袅。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聚集在这里与当地人一起以这种形式来缅怀文祖仓颉、感念他4000多年前创造出文字,以使人类文明得以传承,斯文方生……
故而,平常就少有客临的元扈山在今天终于得到了她本应该拥有的安静,不被打扰山风瑟瑟萧萧。
“唰唰唰……”突然,一阵急速摩擦灌木丛的声音悠远而近,伴随而来的还有折木断枝的噼里啪啦响动。
“妈的,小子,站住,不要跑……”
“给老子站住……”
“他妈的小兔崽子……”
……
一阵阵怒骂声,穿梭过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飞越悬崖,回荡在山间。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少年出现在山崖边缘的地方,他看上去约莫有十七八岁左右。身上的衣服被漫山遍野的灌木割破一道道的口子,偶尔还能看到衣服底下的血迹。只见这个少年
向前躬着身子,一脸惶恐的向崖下探头看,自语道:“我,我我该、该怎么办……”毕竟是少年习性,哪见过如此生死一线,紧张害怕在所难免。
“嘿嘿嘿,不要害怕你小朋友,只要你告诉我们昨晚和你一起跑掉的小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不会为难你的”突然,少年的身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少年惊骇的猛转过身来,只见刚刚追赶自己的那四个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他从三个方向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女孩在哪里。”少年颤抖的回到道,一脸惶恐的盯着眼前四个人,身体本能的向后慢慢移动。
“大哥,还跟这小崽子费什么话,咱们上去抓住他先打他个半死不活,看他还不怪怪的跟孙子似的老实交代,毕竟那个小丫头可以直接帮助家族胁迫到孔家的呀!”四个人中,站在最左边的瘦子,一脸不耐烦地对着中间的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人说道
这个被称作为大哥的络腮胡子道:“老三瘦猴说的有力,为防万一,兄弟们一起出手,将这小子拿下。”说吧,双手做鹰爪状率先向少年扑去,其他三人见状,也是不甘落后的冲向前去。
而就在此刻,少年见状,心中一慌,站脚一个不稳,身体一下子就从悬崖上掉滚了下去。
“啊……”
山脚下,悬崖底。少年全身血烂的趴在一片血泊中,一截小拇指粗细的灰色长条石块插入他的眉心,血流不止,想来是必死无疑的了。
一个小时过后,那四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状,络腮胡子急忙走向前一看,心中顿时凉了下来,转而一脸愤怒的破口大骂道:“妈的,真是晦气,我们兄弟好不容易发现这小子,本来还指望能够抓到孔家小丫头呢,这下可好,没抓住狐狸还弄了一身骚。
另一个人问道:“那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兄弟也没有见过这该死的小子。”络腮胡子道。
“大哥,我们可以让家族的鬼师出手,收集这小子的魂魄,以那些人的手段,肯定能够知道我们想知道的,嘿嘿嘿……”另一个人道。
络腮胡子与另外两人都同时打了一个冷颤,压低声音骂道:“妈的,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呀,如果你想死可别拉上我们,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变态还是少招惹为妙,再说我们这次也是私自行动,且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被家族知道后肯定会被狠狠地责罚的,所以你们三个嘴巴都给我闭严实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小子,别他娘的跟见了娘们的松腰带似的瞎秃噜,听到没有?!”
其他三人,心中一紧,齐齐点头道是。四人便匆匆的向远处跑去。
不知何来的山风依旧瑟瑟,仿佛是就这样吹了几千年的岁月,干涸了洛河当年滂沱的曾经,那些被圆滑的石头又曾铭刻了谁的音容相貌渐渐地风化在这历史长河之中。
春月高悬,山谷寂寥。入夜的元扈山山脚崖底,那个少年依旧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里不同于都市的繁华,春夜微凉少有人烟,更没有那多彩的霓虹遮密人眼。夜空中的星星点点恒古不变的照着这片山、这片水,今晚却多了一个少年,相对无言。少年破烂的衣服,少年流出殷红的血迹,少年青涩的面孔,还有那一根石条粗糙的狰狞……突然,那根石条表面发出一层微弱的红光,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吸引,石条如同泥牛入海般一下子全部钻进了少年的眉心,消失不见。少年全身上下散发出一层薄薄的红色光芒,身体上的伤口立刻停止了流血,眨眼间愈合如初。借着星光仔细看,少年身体上与地上那些早已经凝固的血液奇迹般开始沸腾,通过身体的各个毛孔重新渗了回去,待最后,少年胸膛开始上下起伏,脉动心跳,呼吸开始均匀,少年静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仿佛是已经熟睡,安静而祥和。这一切仿佛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奇幻却更加真实。
“何为字?!“
”何为文?!”
“何为人?!”
“何为君?!”
“何为帝?!”
“何为圣?!”
“何为仙?!”
“何为神?!“
”何为地?!”
“何为天?!”
“何为道?!”
“大道三千,字里行间,吾道所言,一字百炼。脱凡为君,即帝成圣,修仙封神,变地化天,九九归箴,大道无边……”
一道浩瀚的声音出现在少年脑海里。
“谁?谁在说话”昏迷中,少年的声音也出现在脑海。
“吾乃仓颉!”另一个声音答到。
“啊……”少年震惊到无语。
“莫要紧张,汝乃吾有酓部嫡嗣,亦是吾之后人,血脉相承,故可在机缘巧合得吾石笔,受吾传承”另一个声音继续道“吾真身已于4000年前跟随黄帝轩辕飞升神界,今吾乃一缕残识与你说话,汝有何疑问且尽快道来。”
少年沉默了良许,方从震惊中醒了过来,问道“哦……,那个,祖宗?先祖?您说的传承又是什么呀?”
另一个声音呵呵笑道:“今汝得吾之传承,吾即为师。吾道亦是吾族人道,自上古时期,有南天飞来神兽凤凰于姜水化为火神石,被神农氏伊耆所得。岁年后,伊耆授天下以火耕,伊耆成天下共主,号称炎帝,炎帝善运火炼气。数代传承之远古时期,蚩尤不服教化,叛逃神农,自立九黎一族。蚩尤引族人风餐露宿,茹毛饮血,吃百毒饮露水,终与兽共体,三头六臂,铜头铁额。自此,九黎一族终成兽人,好斗乐杀,大败后代炎帝于黄河下游。后代炎帝败北后亲到有酓部落,将火神石与轩辕氏黄帝。二帝共同参悟后终成法门,名曰《圣神决》。翌日,蚩尤来犯,两帝不敌。众神采首山之铜而铸神剑,名曰轩辕,黄帝用之斩杀蚩尤,将九黎一族驱离之十万大山。自此天下太平。黄帝将神剑轩辕封于九鼎。黄帝以火神石于吾,吾见之曰:“凤凰者,天地玄鸟也。身负五种像字纹: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故此神石为字石,主天下文运。”帝遂将火神石赐予,令吾造28字于天下,开文气先河。后黄帝乘龙飞升,留《生神决》于神石中,藏于人间,流于后世以正华夏正统。《圣神决》有《圣决》与《神决》二部,凡人炼《圣决》,圣人修《神决》。《圣决》炼金身修仁气,飞升仙界修《神决》,问道自然。今传承神石已入汝灵海,认主于汝。神石可自行造化,所生神火自强不息,可焚天地万物亦可生万物于天下。汝定要努力达功参造化,早成金身、修仁气、升神道,以正吾华夏之正统,莫负神器,莫负先祖、莫负天地……”
少年心中一喜,转而表情严肃地问道:“先师,可我对您说的这些一窍不通的呀,我该怎么去做?”
“哈哈哈,道可道非常道,吾参吾之道,汝悟汝之道,世间本是道,万物皆可道,自在变化道,恒古唯一道……”
“先师、先师、先师……”少年疾呼着,另一个声音却渐渐地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一团火焰悬浮在少年的脑海里,纹丝不动.正是刚才消失不见的凤凰神石,燃烧燃烧、永不熄灭的燃烧,燃烧着对现世的渴望、燃烧着那千年万年历经的沧桑。
春月西沉,夜虫渐隐。一轮红日冉冉东升,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到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日日年年的如此执着。晨曦下,洛河就如同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不急不躁地流向东南。又是一个昨天的明天,不知所谓的来临。轻风拂过水面,踩出淡淡涟漪,带着山中的凉意,唤醒了一颗颗小草、一粒粒砂石。
微凉的风吹过地上熟睡的少年,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终于又重新睁开了双眼,尽管那双眼睛是多么的无睬与迷茫。片刻,少年慢慢坐了起来,扭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喃喃道:“我记得,昨天我好像是从山崖上掉了下来了,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有那一个奇怪的梦……”
少年心中一紧,震惊道:“对,梦、梦、梦……难道那不是梦?!”
少年急忙站起身来,对着全身东瞅瞅、西摸摸,突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古人诚不我欺!大难不死,我必有后福,哈哈哈”少年傻笑着说道。
“唉,若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梦中的先师仓颉、传承也是真的?!”少年不确定的自问道。思考一会,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石头石头石头,不对不对,应该,应该叫,凤凰……”
刹那间,一团红色的火焰出现在少年的脑海里,正是那颗燃烧的凤凰神石。
“呀,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少年惊呼着,手舞足蹈的走来走去……
一段时间后,少年终于从震惊与惊喜中安静下来,他双眼炯炯的看着这条河、这座山、这片天空……突然,他双膝跪了下去,向着虚空拜了三拜,斩钉截铁的说道:“先师,徒儿定当不负这片天地,不负您!!!”
说完,少年站起身大踏步向前走去,不留一丝不舍。蓝蓝的天空上,是谁在凝望着那道孤独而坚毅的身影,柔弱中充满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