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独裁者 (2)

“表哥就是这样，他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因为他总会找到你的某个弱点，微笑着让你接受他的安排，有时的方法很极端。”波龙西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盯着我的肚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轻轻地问。

“不知道。”

“表哥知道吗？”

“还没告诉他。”

“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吗？”

“应该是吧。”

“嗯，很开心呢，那你和宝宝好好的，我回家去了。”

本来大家欢乐祥和地告别，可是他在门口扭头说了一句话，我立刻拿起花瓶砸了过去。

“爱丽丝，你肚里的孩子有没有可能是我的？”

波龙西和贾斯汀是姨表亲，波龙西的父亲现在是底比斯的公爵。传说底比斯原来不是一个统一的王朝，是很多分裂的小侯国组成的联盟，我父亲像秦始皇统一六国一样摆平了那些小侯国。于是那些原来的小国王小王后，殉国的殉国，舍不得殉国的，就做了底比斯的公爵和公爵夫人，公爵的地位其实很高，仅次于君王。贾斯汀，我猜，肯定是某位小国王和小王后的孩子，不然，哪个平头老百姓可以生出这样尊贵优雅的娃？

贾斯汀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自从那日元老院会议之后，就没甩过我，虽说给我找这地方相当宏伟壮观舒适豪华，连便笺都是镶了金边的，可是这种卸磨杀驴的态度，本宫表示出离愤怒。

男人都比较忙，作为男人中的男人，贾斯汀更忙。每天开了大会开小会，晚上还要一个人站在一张大地图上研究战争形势。有时会突然捂着胸口吃痛地抽气，脸色也更加苍白，我问他为什么不让别人和他一起想打败雪国的办法，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贾斯汀打断我，宝贝，世界上的事情，有些适合一个人做，有些适合两个人做，适合很多人一起做的，他微笑，肯定没什么乐趣。

从元老院回来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把那三个人杀掉，他说，惩罚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死亡，而是留下一个充满阴霾的灵魂让他活着，谁折磨他也没自己折磨自己来得残忍。然后他微笑，是吧，宝贝？我听得冷汗涔涔，这贾斯汀，难道是个变态？答案是肯定的。

于是集变态与疯狂于一身的贾斯汀，不要命地工作着，短时期内把底比斯的经济文化军事外交打理得恢弘灿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曾经问过贾斯汀，你实力那么强，帝国的所有军队都是你的，你完全可以绕过元老院，甚至，绕过我，成为新一任的君王，为什么不呢？贾斯汀笑道，宝贝，我喜欢完美，步骤和结局，都要按习惯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以后帝国的习惯，将由我来制定。其实他没有说实话，用优美强硬的语言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的确很有贾斯汀的风格，后来杰米瑞吐着瓜子皮对我说，女一，我们老大的胆子其实很小，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即使有百分之一失败的概率，他都不会去做，哪怕诱惑大到无极限，有时我怀疑他就不是人，那次……

杰米瑞这个家伙即使和我熟识之后，也一直叫我“女一”。这样造成的结果是，几百年后，亚力克天真地仰着小脸问我，母后，您以前有个名字叫“女一”对吗？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微笑。“那‘女一’是不是一个很好玩的名字？”有种不祥的预感，嘴角又抽搐了一下，点头。“怪不得杰米瑞叔叔每次都说你是他见过最好玩的女一，他说很多人用鸡蛋丢你，母后，我感觉人类其实很友好，因为我去图书馆查过资料，鸡蛋是很有营养的东西，而人类只有喜欢一个人时才会把好东西丢给他……”是，是很有营养，可是是臭的。当然这话没说出口，我笑着抚摸亚力克乌黑的头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赶快用手帕悄悄擦去。

3.

雪国和奥顿国的实力我试着去了解了一些，每个成功男人背后总有个温柔贤淑的女人，贾斯汀那么成功，我一定要成为他的贤内助。

雪国是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说白了，女王负责穿衣打扮旅游访问，内阁负责关心国计民生，军政分离。不像底比斯，完全是贾斯汀一个人在搞，虽然行政效率高得离谱，但把每个人累得够呛，像我，天天发呆发到筋疲力尽。

雪国本来是一个欢乐祥和的国家，像它的名字一样，安静、浪漫、迷人、性感。本来安心发展旅游业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底比斯一定会很温柔地对待你，让你在我们的柔情蜜意中奉献自己。玩够了，再给你一针安乐死，从此伟大的帝国向北扩张，扩到最北边。

雪国的旅游景点有很多，本来两国交情尚好，曾合力向西打败瓦尔拉那个战争狂的无耻进攻。可是偏偏几百年前，雪国出了个美少年上校，叫卡奇诺，传说是女王的侄子，从小受着万千宠爱，那个八面玲珑人见人疼。600岁的时候雪国用了整整一座城给他建游乐园，建成后就叫“卡奇诺小伯爵的后花园”。如今小伯爵已经变成少年伯爵，还掌握着雪国四分之三的军队，凭自己的实力获得女王授予的上校封号。

此孩子和我们家贾斯汀一样，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后来听说两人是校友，他只比贾斯汀低一届，冤家路窄，物以类聚！卡奇诺接管军队的时候只相当于人类的16岁，少年裘马，分外妖娆。为什么底比斯可以连续灭了两个大国，却对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小的雪国束手无策？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卡奇诺！

卡奇诺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才智谋略一点儿也不比贾斯汀差，而且他还有个贾斯汀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冲动。

冲动也算优点？答案是肯定的。

冲动是年轻人的特权，贾斯汀虽然也很年轻，但早已不会冲动。是的，他已失去了冲动的能力，更倾向于思前想后，将结局了然于胸，最后微笑着收割。

贾斯汀的沉稳老成小心谨慎造成帝国的军队只敢稳扎不敢稳打，因为压根儿打不住，对方擅长的是游击战，专攻背后，每次火力也不大，挠得你心烦意乱。贾斯汀前一段主要忙于底比斯的治国权问题，况且已连续灭掉东西两个大国。贾斯汀就是再淡定，也禁不住在心里为自己叫声好，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自恋狂。于是他一直没把雪国的小打小闹放到眼里，当然不排除私交这种可能，贾斯汀少年时期曾在雪国做过交换生。

贾斯汀掌握帝国的全部大权后，底比斯的国民经济统统军事化。一切为了战争服务，贾斯汀对战争的执著与狂热，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他欣欣然进行着这种充满血腥和残酷的游戏，微笑着看别人牺牲，只负责制订计划和攻略，却从不亲自上阵，我以为贾斯汀是那种喜欢指手画脚、纸上谈兵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角色。

杰米瑞在旁边喝口水润了润嗓子：“女一，你错了，我们老大是摩罗魁奇大赛的纪录保持者，摩罗魁奇是帝国最残酷最血腥的比赛，胜利者可以获得帝国骑士的封号。”他又喝了口水，“你三个哥哥中的两个就是在角斗场里被贾斯汀刺死的，而你的哥哥都像你一样天生神力，身材相当于我们老大的3倍，浑身长满野兽般纠结的肌肉，我们老大一袭优雅的乌黑，冷酷帅气，最后剑花一挽，把你的哥哥刺个通心透，收剑、欠身、微笑，动作那叫一个青春偶像。”我想了想，场景很像西班牙斗牛，就说，那我父亲不生气？杰米瑞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父亲……哎。

原来贾斯汀不是不上阵，而是上过了我没看到而已，那时我还正在创世山休眠，贾斯汀属于那种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涉足于行伍之间，崛起于阡陌之中，绝对的实践型人才，深知战争中的各种可变和不可变的因素，考虑问题全面到位，指挥起来有板有眼。

说起来我感觉自己那浑蛋老爸真是很偏心，为什么亲儿子从骑士学院一毕业就可以统领三军，吆来喝去，我家小东西品学兼优证书一大堆还留过洋回来却只能当一个小排长？还发配到库特那样一个穷山恶水、风能刮碎石头的地方？看孩子他爸细皮嫩肉幽默风雅，我还一直错误地以为他不知百姓疾苦，会问出“为何百姓不食肉粥”这样的白痴问题。这样看来，白痴的是我，贾斯汀太阳般的威望大概就是从那时积累下的，可是这起点也太低了吧？看人家卡奇诺，一上来就大权在握。

杰米瑞拍着我的肩膀：“女一，你不要怪你的父亲，主要是我们老大当时年纪太小了。”我说：“都留洋回来了，还小？孩子都应该叫爹了吧？”杰米瑞嗑开一粒瓜子：“女一，你太不了解我们老大了，我们老大是个天才，不管是黑魔法还是统御术，甚至爆黄小说，我们老大都可以毫无障碍地瞬间理解。”又眨眨眼睛，嗑开一粒瓜子，诡异地笑笑，“你懂的。”

杰米瑞最后被我拿着垫子轮番猛砸，这个贱嘴巴，不知爆了贾斯汀多少料，竟然连贾斯汀怕老鼠这种事情都告诉我。不过想想，小东西刚来唯诗凯亚的时候的确带着慌乱的神情……被捕鼠夹夹到，仔细想想是这么回事，哈哈，真好笑。

话说贾斯汀打算在3年之内灭了雪国和奥顿国，这相当于人界的3个月。哇塞，贾斯汀好像在和时间赛跑一样，不眠不休，而且还开始抽一种奇怪的烟，每天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寝宫里迷离着双眼吞云吐雾，右手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分析着胜败的可能性，以及这仗要怎么打。

他变了，我知道，从元老院会议之后他就变了。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