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见亚尔曼带着其余两人，凭空消失，艾布纳深吸了口气道，“那位……也是半神！”
卡蜜拉静默，“嗯……先前我假装侍卫，观察他们的时候，就有猜测。他们相互之间的态度，只有对待相同层次的人才会有。”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半神的本事。”
艾布纳佝偻着背，整个人显得老了十多岁，苦涩道：
“本以为我们这些布置起码可以挡住半神，可没想到在人家如此轻易就离开了……
唉……希望他们能保住格林家吧……”说完，转身离开。
卡蜜拉没有搭话，也没有跟上父亲的步伐。
这个年纪轻轻的金发少女双手握拳，紧贴在大腿两侧，眼神火热地盯着艾利克三人消失的地方。
“……”
另一边，离开地底的三人已然出现在小镇旅馆。
刚站稳，弗列得一脸震惊地看向亚尔曼。如果他没看错，刚才亚尔曼带他们离开地底时，用的是……空间的力量。
可事实上，觉醒者只有晋入八阶后，才能领悟空间的力量。可以这么说，掌握空间的力量是亚神的标志。
但亚尔曼明明只是刚晋入六阶。
亚尔曼看了眼弗列得，解释道：“这是我的天赋。”
弗列得恍然，随即感叹万分，……真是恐怖的天赋啊！
他心里清楚…
别看他现在是七阶，比亚尔曼序列更高，但他深知要领悟空间力量的难度，也许他这辈子都难以寸进。
而具有空间天赋的亚尔曼，对于空间力量的领悟得天独厚。可以说他晋升八阶的门槛已经被提前清除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赶超自己是迟早的事。
艾利克对于亚尔曼的天赋早有了解，所以这次并没有过多惊讶。
三人坐上魔能车，向银月城赶去。
在进入城池后，艾利克提前下车，让亚尔曼送弗列得回拓荒者公会。
他自己在找准方向后，向克恩顿大街走去。
克恩顿大街在过渡区的外围地带，虽然紧挨着平民区，但离这还有挺长的一段距离。
所以艾利克来到附近等待马车的地方。
在银月，马车服务分为两种，公共和私人，前者由官方营业，他们的马车属于那种大型的，由四匹马拉着，算上车厢顶部，能坐二十来个人。
唯一的问题是路线固定，站点固定，只开往城内主要的地方。
而后者主要由私人营业，主要是那种一匹马拉的小型马车，最多只能坐四个人。不过它的好处是：没有具体站点，灵活运营，随叫随停，除非客满。
过了几分钟，一辆小型马车停在站点前。
“去克恩顿大街。”艾利克对车夫说道。
“好的先生，您请坐好。”络腮胡子的中年车夫，细心的提醒了一句。
艾利克点头走上后背车厢。发现他是第一个顾客，他是车厢里唯一一个人。
艾利克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没去看窗外的来来往往。
一站一站又一站，直到车夫停车出声提醒。
“先生，克恩顿大街到了。”
下了马车，车夫摊出手道，“超过5公里了，5个铜币，先生。”
“给。”艾利克从兜里掏出5个铜币，递给了对方。
“祝您愉快。”接过钱，马车夫礼貌的回道。
离开下车的地方后，艾利克沿路打听。
寂寥的黄昏，消瘦的影子独自走过街头，风衣的长摆来回晃动。
绿茵河边，退休老人坐在岸上，一边垂钓，一边喝着劣质烈酒。
“请问克恩顿大街148号怎么走？”有人在背后问。
老人转过头，不远的街道上站着一个大男孩。
他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大概二十来岁，披着一件黑色的薄呢长风衣，黑色长筒皮靴上一尘不染，这些昂贵的衣饰只有钱人才穿的起。
老人混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男孩。
不用老人开口，艾利克知趣地递上一瓶陈年烈酒，这玩意儿在平民区是硬通货，可作为问路的礼物。
“你算问对人了，我退休后没事就在这里钓鱼。沿着前面的公路一直往南，经过露天剧院，之后你会看见一个十字路口，右拐就到了。”老人迫不及待地拧开那瓶好酒。
“那请问那里有位贾斯特?本杰明爵士么？”艾利克又问。
“贾斯特？哈！什么爵士，他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家伙！他的爵士爵位早被取消了。”老人不屑地说，“你找他？”
“有位朋友的问候要带给他。”男人转身离去。
“为伟大的贤者！”老人举着酒瓶对绿茵河高呼。
艾利克竖起衣领挡风，望着天空中堕落的太阳，久久不语。
……
按照老人的指示，他很快来到了克恩顿大街148号。
那是一间普通的单层砖房，从外面看显得有些破旧，好几处的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铁制的房门上都生出来灰褐色的铁锈。
……
“奥德莉，你把我的酒放哪里去了？”男人醉醺醺地大吼道。
屋内乱做一团，深色的羊毛地毯上满是水渍，书架倾倒，“无用”的书籍散落满地。
“贾斯特你这废物！你就靠酒活着吧！醉死最好！”盥洗室里传来女人的怒骂，“我真后悔嫁给你这种废物！”
盥洗室的门被人咣地一脚踢开，四十多岁的褐发女人大步而出，凶狠地瞪着醉汉。
这对夫妻很有差距，男人很显老，看上去像六十多岁的人，因为常年酗酒，肚子显得肥硕；妻子却依旧窈窕，一头褐色的长发，眉眼很有些撩人。她穿着细高跟的舞鞋和低胸舞裙，风韵犹存。
“找面镜子照照自己！别人家的丈夫都知道出去找路子赚点钱，去做些买卖！你呢？你只会喝醉了在这里吼叫！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早就不是什么贵族了！你只是一个，只会成天幻想的废物”
女人毫不留情地戳着丈夫的痛处，同时一脚踏在椅子上，指着男人的脸。
男人怒得涨红了脸：“我总有一天会拿回家族的爵位？”
说着瞄了眼她身上那件精致的舞裙吼道：“谁送你的舞裙？你又要出去跳舞？我跟你说过不准出去跳舞！那些男人只是趁着跳舞占你的便宜！”
“闭嘴！我的朋友都是些绅士！他们不酗酒，对女人彬彬有礼，知道在舞会上赠送礼物给女人！”女人冷笑，“贾斯特你这个酒鬼！我受够了！我要跟你离婚！你这个废物！”
男人狂怒地挥起拳头。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现在就去民事厅申请离婚！”女人把漂亮的脸蛋凑了上去，“来啊！”
贾斯特傻了，呆呆地站着。片刻之后他委顿下来，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当年你只是个平民姑娘……是我带你住进核心区……见识了上流社会……”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女人尖叫，“是你把我的宝贝儿子逼走的！就为了你那不着边际的虚荣。”
“别提那个畜牲，他放着大富商的女儿不娶，非要和一个乡下女孩结婚！这件事当初你不也一样反对吗！”男人又有些沮丧道，“不过要是霍华德还在……要是他还在，我们至少不用为钱发愁。”
说完他抬起头来，醉眼中流动着欲望的光。他摇晃着走到妻子背后，抚摸她成熟诱惑的身体：“亲爱的，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我们需要一个孩子来代替霍华德。”
“咳…咳…”
轻轻的咳嗽声惊动了男人，让他注意到半掩着的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艾利克敲了敲房门，右手提一个的棕色公文包，黑色的长风衣在身后飘扬。
他用拳掩口咳嗽，目光低垂，大概是不小心撞破了这对夫妻的私房话，有点不好意思。
“是贾斯特?本杰明先生吗？”他推开房门，到桌边坐下，把公文包放在旁边，言谈举止就像个绅士。
“是我，您是？”男人有些疑惑，他虽然恼怒对方擅自闯进自己家，并且还听见自己和妻子的私房话。
但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所以至少他表面上还是挺克制的。
艾利克一晃自己的证件，“我是银月裁判所的执法者。”
“执法者？”贾斯特的神色有些不安。
他也曾跟几个官方的职员是酒友，认得出执法者的证件，男人出示的证件说明他来自银月裁判所。
甚至听说，只要成为其中的成式人员，就能被授予爵士爵位。
不过这种执法者一般不会出动，眼前这个跑腿的应该只是个外围执法者。
尽管如此，也不是他这个落魄到连爵位都失去的贵族能得罪的。
“之前，我曾和霍华德?本杰明见过。”艾利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男人，“根据这份资料证明，他是你儿子。”
贾斯特?本杰明忐忑的接过文件，紧张地看着艾利克道：“他……他出了什么事吗？”
“他死了，不久前。”
贾斯特惊叫起来：“死了。”
艾利克点了点头，“嗯…因为被卷入了一起觉醒者的冲突里……”
夫妻俩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已经冷静了下来，贾斯特知道对方应该不会骗他，毕竟是官方机构，而且……也没必要。
反应过来后，他急冲冲地问道：“那他有没有留下遗产。”
“对，我儿子有没有留下遗产！”奥德莉夫人用渴望的眼光盯着艾利克，附和着。
“遗产？难道你们就只在意这个？……”艾利克挑了挑眉毛，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还没问你们干什么吃的，我儿子死了你们也有责任。”贾斯特警惕起来。
他以为这个家伙想贪墨儿子的遗产。
“哦，那你想怎么样？。”艾利克把玩着手上的钢笔，有些好笑的看向对方。
贾斯特和夫人对视一眼：“你们必须做出赔偿。”
“哦？”
贾斯特见状，顿时大胆起来。
“按照银月城的法律，你们没保护好我儿子，这是你们的失职，你们有义务做出补偿，而且我儿子曾经是大学老师，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上教授，所以肯定得比普通人贵点！”
“啪！”
“这样就好办了。”艾利克合上文件夹。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您儿子留有价值90枚金币的遗产，毕竟你是知道的，他后面辞去了大学教师的职位，再加上生活消费能攒下这些钱就不容易了。另外裁判所将补偿你们一笔钱，您觉得怎么样？”
听完艾利克的话，贾斯特嘴里骂骂咧咧，“我就知道，那个蠢货放着大学教师的工作不做……你看这么多年才存了这么点钱。”
听着他的辱骂，艾利克眉头皱起，“怎么？你不满意？”
贾斯特赶忙道：“不…不…这样很好！”。
他虽然嘴里不满，但听到这笔遗产的时候，他是非常激动地，要知道90枚金币是一般人家四五年的收入了。
“30枚金币怎么样？”艾利克微笑，“这笔钱在差一点的家庭几乎是两年的收入。”
30枚金币？加上霍华德留下的遗产就是120枚金币。这对于现在的贾斯特夫妇而言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有钱就好办了，什么都好办了，贾斯特有足够的本钱经商养家，奥德莉不必陪那些男朋友出席舞会也有美食和高档时装可以享用了。
有钱贾斯特就能跟漂亮的妻子再生一个小孩，那会是个比霍华德更优秀的男孩。
见夫妻俩好像十分满意，艾利克伸出手道：“那么成交？”。
“成交！”贾斯特夫妇扑上去握住他的手。
达成共识后，艾利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条条纸皮包裹的金币，整整12条，推到贾斯特先生面前。
等他们夫妇两点好金额后，“那么这事情就处理好了。”
“当然当然！”贾斯特先生搓着手讨好道。
艾利克微微一笑，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失望地拿着公文包转身而去。
…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道路两边的路灯开始亮起。
艾利克双手插在长风衣口袋里，独自走在行人不多的空旷街道上。
想起霍华德父母的样子，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霍华德留下的财产远不止他告诉贾斯特夫妇的数字。
毕竟再怎么说霍华德都是一名序列不低的觉醒者，就算平时大手大脚，留下的资产也有1000多枚金币，这还只是现金。
算上一些其他物件，他有将近3000枚金币的遗产。
艾利克原本来这是想把这些东西都留给霍华德父母，但看着他们的态度，他突然就不想给了。
…
“呼”深吸口气。
艾利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特制烟盒，抽出一根卷烟点燃。
路灯下，他缓缓走着，烟燃烧发出的雾气，在微光中向上缭绕，缓缓消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