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出了状况,险些被流寇劫了,翟姓东家也是深感庆幸,这支镖队的实力不亚于他的商队,如果是他们碰上,结果难料,所以对李芒很是感激,还拿出几枚金币答谢,被李芒婉拒。
“小兄弟身手不错,我们兄弟深感敬佩,有空请多指教。”翟姓东家的两名手下一起朝李芒抱拳。
“有时间切磋切磋。”李芒呵呵一笑。
镖队上路疾驰,不日便驶离帝都的范围。接下来的几日又陆续遇到几股流寇,都被他们轻松解决。帝国境内不太平,流寇丛生,沿途还时常看到成群结队的流民,有一种不祥。
这日赶至一座小城,天色将晚,决定在城里歇息。
小城方圆五里,叫五里城,虽然不大,但也应有尽有。一路颠簸的镖师们看到有家翠香楼,莺莺燕燕,酒色飘香,都来了精神,匆匆在客栈安顿下来,排了值守班次,没事的便跑去快活。
“这帮浑球嵬子,跑俩钱全扔娘们身上啦!”冈茨笑骂。
翟姓东家对李芒呵呵一笑:“小先生,我知道有家酒楼不错,不如一起去喝两杯?”
李芒也想多些见识,便痛快地答应了。这边安排一番,翟姓东家的两名手下留守。加上有一半镖师值守,五里城又不大,撒泡尿都能绕三圈,有事赶得上救急,冈芡也被两人拉走。
登云阁。
位于城中地带,毗邻一座五层圣塔,门面不大,但格调不俗。
翟姓东家熟门熟路,领着两人径直走进去,找伙计要了一间安静的房间。“有刚到的三色魔鹅肝,味道极佳,要不要来点?”伙计殷勤地介绍了几句。
李芒知道,但凡带了魔字的东西价格都不菲,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翟姓东家爽快地笑道:“来一大份。另外,特色五碟也来一份,一道水晶肘子,再来两罐醉红娘。”
“好咧,几位贵客稍等!”伙计乐滋滋地去了。
有东家作东,李芒坦然地坐下,抬眼打量窗外的五层圣塔,想起那只白白胖胖的魔爪,心里面一阵腻歪,很想将之推倒。翟姓东家见他盯着圣塔,笑道:“蚊子再小也是肉,这巴掌大的一座小城,圣廷也不放过。”
建有圣塔,便意味着有圣廷法师驻扎,他们不事劳作,但享受着优渥的生活,当然了,一应用度全由地方供给。帝国的赋税,至少有一半进入各地圣廷法师的腰包。
不仅经济上享有特权,圣廷法师还拥有很多特权。所有涉及魔法师的事务都必须有圣廷参与裁决,圣廷法师拥有司法豁免权,地方上无权审判,只能由圣廷自己的监察司处置。
总而言之,有圣塔的地方,就圣廷法师高高在上,地方衙门只能望之兴叹。便是帝都,据李芒的观察,圣廷法师也是超然无比,是无人敢动的法外权贵。
翟姓东家敢在背后妄议圣廷,有点出乎李芒的意料,谨慎之下李芒没有接话。
见两人没有接话,翟姓庄家自嘲地一笑,没有说下去。
这时有人径直推门而入,一屁股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三人,一付地痞状。
“阁下是?”翟姓东家有些不快地问。
“道上混饭吃的,人称苛四爷。”来人脸上的笑意更深,显得高深莫测。
翟姓东家摇摇头:“抱歉,没听说过。” 言下之意是请他离开。
苛四爷笑笑,轻描淡写地道:“没听说过我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一个小人物,朋友们叫我苛四爷是抬举我,说起来呢,我和胡斐法师大人有点交情。”
李芒眼睛微微一眯,听出了一些味道。
“敢问苛四爷有何指教?”翟姓东家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指教可不敢当!”苛四爷惬意地往后靠在椅背上,“碰巧刚才我从门口经过,听到有人骂圣廷贪得无厌,连蚊子肉都不放过,我就想看看谁胆子这么大,妄议圣廷,这罪名可不小呢。”
翟姓东家脸色一变,既恼怒又懊悔,只图一时嘴上快活,没想到隔墙有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真闹将起来,传到圣廷耳中可就不妙了。
“苛四爷真会开玩笑,这边可没人说圣廷贪得无厌。”翟姓东家说着拿出几块铜币推到苛四爷面前,“相见便是缘,一点小意思,请苛四爷喝茶。”
苛四爷眼睛瞟都不瞟,撇嘴道:“我苛四虽是小人物,但也算见过世面,这是打发要饭花子呢?”
翟姓东家有些火了:“我只是请你喝茶,可没别的意思!”言下之意不怕你闹。
苛四爷斜眼瞟瞟他,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叹:“胡斐大人向来疾恶如仇,若是让他知道了有人背后这么骂圣廷,少不得会来讨个公道呢。”
翟姓东家咬了咬牙,叫住他:“圣廷法师大人们都很忙,苛四爷不如坐下一起喝两杯,大家交个朋友,万事好商量。”真要是让这小子把圣廷法师找到,后果怎样谁也不知道。
“呵呵,这个态度我喜欢。”苛四爷走到门口又回头,重新坐回原来的座位上。
伙计动作麻利地端来菜。苛四爷一看到有魔鹅肝,不由分说地拉到自己面前,笑道:“我最好这一口,叨扰了。”
翟姓东家嘴角抽了抽,最终忍住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谁让他被这小子抓到把柄。
苛四爷旁若无人地夹了一大块魔鹅肝塞到嘴里,吧唧几口,顿时赞不绝口:“就是这味道!蘸上清真坊的酱料,堪称一绝!”话未落音又夹了一大块。
这玩意儿三块金币一盘,也就那么点儿,顶多尝个鲜,哪像他这么胡塞海吃。李芒有些看不下去了,淡淡地道:“没人跟你抢,小心噎到了。”
苛四爷眼睛朝他一瞪:“什么意思?你让我一下子想起来,原来 是你在背后骂圣廷。”
“骂就骂了,又能怎样。”李芒耸了耸肩,倏然出手,拿起钢匙将他的手扎在桌面上。
苛四爷不过是个地痞,就算有两下子,又哪是李芒的对手,这一下没能躲开,愣了愣,然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混蛋,敢扎我,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李芒冷笑,在钢匙柄上一拍,将钢匙柄拍弯,彻底将他的手卡住。
“你给我说说,到底是谁在背后骂圣廷贪得无厌?”李芒掂了块魔鹅肝塞到嘴里,将盘子推到冈茨面前,边嚼边若无其事地问,自始至终他脸上都挂着笑,没有一点火气。
然而看到苛四爷眼里,却如同恶魔一般,终于有些怕了,但让他吃了这大亏,服软可没那么容易。
翟姓东家和冈茨面面相觑,都有些傻眼,没想到李芒这么狠厉。
“不说是吧!”李芒淡淡一笑,端起伙计刚添的滚烫茶水,将壶嘴对着苛四爷的脖子,“要不要帮你洗个开水澡?”说着手一抖,便洒下几滴。
“啊——不——我说!我说!”
在李芒笑眯眯的威胁之下,苛四爷终于是崩溃了,哭道:“我知道错了,我瞎了狗眼,求您饶了我吧,是我说的,是我在背后骂圣廷贪得无厌,我有罪,我该死!”
李芒等他说完才将茶水壶移开,手里忽然多了一只晶球,依然是面带微笑:“你刚才的话,这里面都记着呢,那个圣廷法师叫啥?好像是叫胡斐吧,你和他交情不错,那就带你去南屏城,那里的圣廷法师你大概不认识吧。”
“我、我真的知错了,求、求您饶了我——”苛四爷浑身筛糠。
“这个态度不错,但还是不够呢。”李芒淡淡地道。
苛四爷咬咬牙,没敢把钢匙从手上拔掉,忍着剧痛推开椅子噗嗵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我罪该万死,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就是您手下的一条狗,您让我做啥就做啥。”
李芒点了点头,道:“好,以后你就做一条狗吧。”
冈茨和翟姓东家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再看李芒时,眼中已经多了一丝畏意。别看这年轻人黑黑胖胖其貌不扬,狠起来是真狠,说他杀人不眨眼也不为过。
苛四自己忍痛拔了钢匙,撕下一块衣袖包扎。李芒没事人似地埋头吃喝。冈茨和翟姓东家则是心情复杂,都没啥胃口了。吃完也没兴趣再呆下去,草草结束回客栈。
李芒没回去。
跟着苛四来到他的住处。苛四已经被他吓破了胆,进了自己家门还是战战兢兢。
“坐,给我说说这边圣廷的情况。”李芒若有所思地问。
“哦。”苛四屁股边挨着椅子,没敢坐实,“先生,圣塔那边就胡斐一个黑袍法师。另外有两名管事的,一个负责收圣捐,另一个照顾胡斐起居。照顾起居的江奇,以前是个江洋大盗,判了斩立决,被胡斐救下,还给他治好伤,之后就跟了胡斐。江奇身手了得,听说独自猎捕过三阶魔兽。”
李芒听后久久不语,手指思索似地轻轻敲击桌面,眼瞳深处不时闪过不易觉察的蓝芒。
三阶魔兽的实力介于灰袍魔法师和黑袍魔法师之间,说明江奇的实力确实不错,武技已经登堂入室。根据李芒的想法,确实是想干掉那个胡斐,但加上江奇,难度就大太多了。
最终李芒摇摇头,放弃了将这边圣塔推倒的念头。
先不说这事把握有多大,干掉圣廷法师的后果非常严重,圣廷必定会迁怒五里城,不知会有多少人受牵连。逞一时之快,让城里的无辜者遭殃,得不偿失。
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不够,既想杀,又不敢暴露,想到这里李芒暗暗叹了口气,同时心里做出决定,要尽快学会命师技能,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
次日一大早,镖队再次上路。镖师们个个哈欠连天,显然是昨晚消耗过度。不过接下来这段路四方汇合,来往行客多,安全方面没什么问题。
苛四跟在李芒身边,手上换了包扎,乖得如同一条狗。
行客多,虽然流寇不敢滋扰,但是非也不少。冈茨一直注意和其它车队保持距离,但往往越怕事越容易来事。走了没多久,迎面一辆黑色马车拦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