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梵天缓缓开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在那至高无上的神界，有一条奔流不息的命运长河，所有生灵，死了以后，其中记忆，都会化作命运长河的一滴水！”
“那姬家所用之法，虽然歹毒，但是那离体而去的记忆，同样会归入命运长河，想要恢复夏雨的记忆，唯有在那茫茫大海中，找到属于她的那一滴水！”
一番话下来，夏凡心凉了半截。
若说踏入神界，便可取回夏雨的记忆，那么他现在就可以招来天雷，以剑横扫，重返神界。
但是，那命运长河，却是传说之物，即便连他，身为神界之主，在神界千万年，也未曾见过命运长河。
现在让他去命运长河捞一滴水！？
特么的要去哪里找啊！
见夏凡面色不悦，姜家主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该说的，他已经说完了。
愣神许久，夏凡苦笑一声，缓缓回过神来。
希望渺茫，但是总归还是有希望的，万一有一天，真让他找到了命运长河呢？
“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收敛情绪，夏凡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
方才愣神半响，那热茶，早已没了温度。
“数万年前，我踏遍大江南北，寻找魂狼一族的消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丝远古记忆，我知道的这些，便是那远古记忆遗留下来的！”
姜梵天没有隐瞒，缓缓说道。
事实上，他在凡尘十多万年，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同族。
只可惜，被七界联合剿灭的魂狼一族，早已经烟消云散，能独留一个，已是不易，哪里还会有其他魂狼的存在？
闻言，夏凡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说明魂狼没有欺骗他。
“这金丹，你拿回去吧！”
半响，夏凡突然道了一句。
随着声音响起，一枚闪耀着光芒的金丹，凭空出现，悬浮在姜梵天面前。
“夏帝，我不敢啊！”
一见金丹，姜梵天便“刷”的一声站了起来。
如此过激的反应，让夏凡愣了愣神。
还没反应过来，那姜梵天又是两脚一软，直接跪倒在他面前。
他低下头颅，不是不敢看夏凡，而是不敢看那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金丹。
“姜家主，你这……”
“夏帝，老夫十万年来，为所欲为，所造杀孽，尸山血海，我死有余辜，早已不配活着。”
“三日沉思，让老夫幡然醒悟，你收走老夫金丹，不出三日，老夫必定一命呜呼！”
“如此甚好，可以让老夫以死谢罪于天下！”
姜梵天颤着身子开口，说话之时，已经老泪纵横。
这一刻，他不是姜家家主，也不是什么凡尘第一人，只是一个为毕生所做之事忏悔的老人。
白灵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姜梵天身旁，它抬起头来，看着夏凡，发出咕咕的叫声，仿佛在为姜家主求情。
“你这雀儿，倒有几分意思！”
没有回答姜梵天，夏凡的目光落在百灵鸟身上。
它，并非灵妖，只是普通鸟雀。
却是身形庞大，又有几分灵芝，若让此鸟踏上修行路途，定会大放异彩。
而且，还是它将姜梵天带到南宫家族，这里，就更加能说明问题了。
“咕咕！”
白灵鸟又是欢快地叫了一声，似在回答着夏凡的话。
微微一笑，夏凡的目光落在姜梵天身上。
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你能在将死之时，吐出金丹，救南宫雪一命，说明你心中还有一丝善意，也算是为你自己捡回了一条性命！”
“三日时间，却能明悟到十万年来所造就的杀孽，也算是浪子回头……”
古语有云，浪子回头金不换。
正因为难得，所以才可贵，这也是夏凡心生仁慈的原因之一。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便是因为当年魂狼灭族之时，他曾参与过那一场大战。
如今姜梵天成为魂狼一族的独苗，若以后能一心向善，留他一条性命，也未尝不可！
“可是夏帝……”
抬起头来，姜梵天泪流满面。
这些天，他一闭上眼眸便想起往日死在他手下的冤魂，让他难以安心。
若夏凡还留他性命，往后无数年月，他怎么活下去？
难道一辈子，都要活在无尽的愧疚中么？
“老夫实在没有颜面活下去了！你赐我一死吧！”
姜梵天说完，便“噗通”一声，磕了一头。
此情此景，若是让天下修者看到，定会惊讶不已。
因为几日前，姜梵天还想方设法从夏凡手中活下来，不过几日时间，便跪求一死。
不过，其中大彻大悟，也只有姜梵天能够理解。
“死亡，不过是人头落地……”
夏凡一挥手，清风徐来，将跪倒在地的姜梵天，缓缓托了起来。
沉吟一声，继续说道：“若你真心悔改，带着往日孽障，在这天地间赎罪，又何妨？”
一言惊醒梦中人。
夏凡的话，仿若晴空霹雳，落在姜梵天的脑海中。
他思考着夏凡的话，久久以后，才开口：“我这样的人，还能赎罪么？”
十万年孽债，想要还清，何其艰难？
现在，还不迟么？
“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便是岸，只要你愿意，自然能还清孽债！”
声音落下，夏凡的话如同佛音一般，回荡在姜梵天心间。
很快，他那浑浊迷茫的眼眸便逐渐清醒过来。
他挺直身子，双手抱拳，深深躬身：“谢夏帝指点！”
说罢，他便张开口，将金丹重新吞入腹中。
去而复返的力量自体内远远不断升起，姜梵天那苍白如纸的脸庞也在这一刻恢复红润，就连花白的头发，在元力的灌注之下，都逐渐恢复了乌黑。
深呼吸一口气，姜梵天眼眸清明，他单膝跪地，再度表示心中感谢：“我姜梵天活了十万年，却悟不到这样的道理，今日得到夏帝指点，受益甚多，往后，你便是我的恩人！”
“我也不过是在赎罪罢了！”
淡然一笑，夏凡淡淡说了一句，让姜梵天心中有几分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