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雷雨交加,恶劣的天气给这座饱经沧桑的老城又添一丝阴霾。城墙在这风雨中摇曳,但城门仍旧坚不可摧。
几日下来,异兽越来越多,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城门,城门锁早已被冲断,但将士们的脊梁不会断。城门之上布满裂痕,但将士们的身体屹立不倒。
兽潮的规模不断扩大,但是堵在城门的将士从未退缩。城墙之上,柳望远远的观望着森林深处,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到,“它们来了,依依,带着乡亲们走吧。”
这个决定并不突然,尽管没有人承认,但所有人的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听了柳望的命令,柳依依不禁哭了出来,忍着沉痛的心情说到,“是!”
柳依依从城墙之上走了下来,所有的百姓都在这里等着,没有人说话,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家收拾收拾,走了。”柳依依哭着说到。
听了这话,百姓都开始回去拿行李。就在这时,城外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啼叫,一只遮天盖地的巨鸟架着雷电俯冲过来。紧接着城外的森林被纷纷掀起,一头巨猿掘地而出,猿鸣震得城墙都倾斜了。
“高级异兽,能运用灵气的高级异兽!”柳依依颤抖的说到。
这时只见柳望一个飞身,单手提枪,立与空中,大喝一声,“犯我柳关城,当诛!”
长枪一横,正对着俯冲过来的巨鸟。此刻的柳望仿若一株顶天立地的巨树,矗立在柳关城前。破风声传来,细柳若柳枝狠狠地抽在了巨鸟的身上。巨鸟如遭重击,被掀飞了出去。那巨猿见此,也向柳望撞了过来。其势若开山劈石,无可阻挡,更有灵气化作石甲护在肌肤之上,若金石之坚。
柳望注视着不断靠近的巨猿,眼中杀气大盛。只见他耍了几下手中的细柳,向前一刺,绿芒四射。那绿芒势如破竹视石甲如无物,眨眼间巨猿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十几个贯穿的伤口。巨猿吃痛停了下来,对着柳望发出怒吼。巨鸟也再次腾空而起,一时间电闪雷鸣,宛如末日。
然而柳望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它们身上,而是望向了森林深处。
城中,百姓们拿了东西又聚集在城门口。柳依依看向了乡亲们,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拿着刀剑,女人拉着孩子,老者抱着石碑,那石碑之上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祖训,有的哭泣流泪,有的面红耳赤,但却没有一个人拿着行李要去逃命的。
“你们干什么啊?我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求求你们!”柳依依蜷缩在地上,声泪俱下。
“女娃,别这样。想走的早就走了,还留在这的,就这辈子没想过离开。这座城有多伟大,我们是不清楚。但只要城还在,这儿就是我们的家啊。”
“对啊。我们这些人,离了这儿活不了。我们都想好了,还请小姐把我们身后的女眷和孩子都照顾好。我们呢,就不走了吧。”
看着在地上哭泣的柳依依,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跑了过来,“姐姐不哭。”
柳依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到,“走吧。”
然而就在柳依依带着妇孺就要离开之际,城外突然传来一声龙吟。一条巨龙自天边破云而出,向着城门吐出龙息,城门瞬间被吹开,堵在城门前的将士更是被掀起十几米高,摔得不成人形。
没有了城门的庇护,外面聚集的兽潮奔涌过来。柳依依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失了神,杵在原地。
王大柱等人见此,高举手中的武器,喊到,“杀异兽!护家园!”
“杀异兽!护家园!”
“小姐,带着我地娃和婆娘快走!”
柳依依晃过神来,连忙转过身来大喊到,“快走啊!!!”
柳依依护着一众妇孺,且战且退。但是留在城门不肯离去的百姓,则瞬间淹没在兽潮之中,无一幸存。
与此同时城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柳望与三头高级异兽缠斗在一起,形势岌岌可危。
电鸟与石猿的威胁不大,但那条龙的实力不再柳望之下。龙,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在异兽之中都是超然的。这条龙的力量甚至可以与幼年的凶兽比肩。哪怕在柳望巅峰时期,要想同时对付这三头高级异兽,也要生死相搏,何况柳望已经垂垂老矣,精力本就大不如前,如此战斗,已是体力不支。
“多少年没有像今日这般战斗了,哈哈哈哈!想攻破我柳关城,就凭你们?大可一试!”柳望挥舞着手中的细柳,一时之间好像回到了千百年前,仙柳大军与兽潮交锋之时,柳望于此之间屠戮无数,战无不胜。此时的柳望亦是有大杀四方之势,面对三头高级异兽的夹攻。柳望手中的长枪,舞的虎虎生风,不退反进,长驱直入,主动出击,与异兽战在一起。纵使伤痕累累,也不曾有半分怯意。
一人三兽在天空之中激战,然而涌入城中的异兽却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柳依依的体力也逐渐耗尽,追击的异兽不减反增。面对一望无际的兽潮,柳依依感到深深的绝望。
面对异兽疯狂的攻击,柳依依的伤势不断加重,甚至致命伤都不止一处,唯一支撑她还没有倒下的,便是身后的百姓。
一声巨吼,异兽向着摇摇欲坠的柳依依扑来,此时的柳依依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能惨笑着面对死亡。
看着身后还没有跑远的妇孺,柳依依不甘的说到,“抱歉了。”
咔嚓一声,一个酒坛子向着异兽群砸来,坛子碎在地上,竟发出了恐怖的余波,异兽纷纷被震散。
柳依依抬头望去,哭着喊到,“师傅!”
那老乞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那些异兽本能的后退。只见这老乞丐单手一挥,枯藤层起,街道崩裂,异兽被掀飞,不知死活。
望着天上的战局,那老乞丐大喊到,“就让我林天言,再陪你战这最后一场!”说罢,一跃而起,与柳望并肩作战。
“林...师傅,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柳依依抬头说到。
邻坊之间,一只巨鼠好似迷了路,在这里瞎转,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忠勇冢。这里的氛围让巨鼠本能的感觉害怕,本要就此离去,然而还未转头,却眼前一亮。只见齐列的墓碑之前,一个瘦削的身影握着一把扫帚,在不紧不慢的打扫。巨鼠有些多疑,缓缓的靠近。
齐寻义早早的望见了这只巨鼠,本以为自己会吓得瑟瑟发抖,瘫软在地上。但是很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一点也没觉得怕,反而现在应该是齐寻义自记事以来最为平静的时刻。
巨鼠一步一步的靠近,齐寻义的扫帚也没停下,悠哉悠哉的继续清理着地上的杂物。过了一会,两者距离已不过十尺,齐寻义终是扔下了手中的扫帚。
不怕,好奇怪啊,为什么我还是没觉得害怕呢?我应该倒在地上抱头求救才对啊!
齐寻义越来越疑惑,他看着巨鼠的眼睛,还是想不明白。
突然之间,他仿佛在巨鼠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叫救命的自己。那个自己无助的倒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养父母,看到了一只巨鼠在撕咬他们。而自己仍在一旁,连动也不敢动。
这些画面并不是来自他的记忆,而是他在巨鼠的眼中所见。也是啊,如果当时自己真的在场,那么也就是这样了。
为什么?
因为我怕呀!
你现在怕吗?
我...对哦,我不怕,我为什么不怕?见鬼!那不重要,我真的不怕!
“所以,我应该...”齐寻义抽出了腰间的匕首,这是生母所留,所以自己一直带在身上,不过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握在手里。
齐寻义咽了咽口水,双手紧紧的拿着匕首,突然他大吼一声冲了过去。巨鼠见此,开始后退。就在齐寻义冲到了巨鼠身前之时,一个趔趄,倒在了巨鼠面前。巨鼠立刻咬向齐寻义,眼见他就要命丧黄泉,忠勇冢的墓碑突然齐震,吓的巨鼠呆呆的望了过去。
此刻巨鼠感受到了每座墓碑上经久不散的血腥味,纵使世间千年已过,征战沙场的英魂永不停息。
这种感觉,仿若灵魂的颤栗,那是印在骨子里的恐惧。
见巨鼠停住了身体,齐寻义起身一刀扎在了巨鼠的喉咙上,将它按在地上。
看着巨鼠不住流出的血液,齐寻义魔怔了一般。他又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养父母的遇险,母亲的离世,仇家的逼杀。
啊,齐寻义突然知道这些画面的由来了,这些都是自己平日里幻想的景象啊。为什么幻想这些呢?因为在想象里自己能报仇啊,报仇啊!
齐寻义一刀一刀的扎了下去,一边刺一边怪叫着,“我要报仇!”
一刀下去,鲜血直流!
“我要报仇!”
又是一刀,穿肠破肚!
“我要报仇!”
数刀落下,血肉模糊!
“我要报仇!”
也不知砍了多少刀,齐寻义疯了一般,不停地喊着,“我要报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一直砍到没了力气,砍到连心跳的力气也没有了。便倒了过去,也没了气息。只是一双手死死的抓着匕首,不肯放开。
冢中的凄凉铺散开来,在这惨烈的城中倒也相称。
许延早便察觉到了变故,随着异兽的叫声,许延停下了修炼,走了出来。看着街道上飞奔的异兽,许延有些不明所以。一只老虎发现了许延的位置,扑了过来。许延笑着开口,“知道你为什么死的比你的同伴早吗?连强弱都分不清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森林中活下来的!”
只见许延不曾躲闪,一记重拳,打的那老虎脑浆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