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会秀开车赶到马琳的绿苑花卉店时,只见一辆带有城管标识的车子,正堵在她的店门口,身材娇小、性格泼辣的马琳还在与几个城管争执。而停在稍远处的另一辆城管皮卡车厢里,横七竖八地堆放着没收商户们占道经营的东西,其中有几个编织的花篮和陶土花盆,大概是从马琳这儿强行搬上车的。
马琳同城管人员的争吵,吸引了附近一些经营户和行人的围观,有的还加入了两边的助阵行列。有一部分人认为,占道经营并没有什么过错,并举例说,为什么现在地摊小贩几乎绝迹了,还不都是城管强行管制造成的。现在人家进店经营户,在自家的店铺门口摆放些商品作为宣传,又说是占道经营,并要进行处罚,这是城管罔顾民意,执法过当。另有一些人认为,城市文明靠的是每一个市民能不能遵守公民道德,商铺占道经营事小,但如果所有的经营户都将生意移出店外来做,就会造成行人不便,街道拥堵,加剧城市管理难度。
“我奉公守法,自已就业,不给国家添任何负担,你们凭什么没收我的东西?”
“没收你的东西,是因为你占道经营,挤占了公共场地,影响了文明创城。”一个城管执法人员已经有些不耐烦马琳的纠缠了,言语中压不住心中的怒气。
“我在自家的商店门口摆放几盆绿植,这也叫占道经营?那我问你,你们家门口就不放任何东西吗,哪叫不叫占用公共资源?我看像你们这样粗暴执法,哪像是国家公职人员,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人要再这样蛮横无理,我们只能请你到一个地方好好谈谈了。”
“那好啊!你把我给拷起来,送到拘留所去,看我违犯了那条法律戒规?你们不是天天讲什么‘为人民服务’、‘****’吗,你们就是这样代表我们民意的?我只是对你们收缴我的东西表示不满,同你们理论理论都不行吗?难道还不让人讲理了。”
马琳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说出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弄得接招的小伙子理屈词穷,无法招架。“我看你这是妨碍公务,胡搅蛮缠,有意见你明天到我们大队提去。”
马琳回道:“那你今天把收缴我的这些东西,开个收据给我,不然明天我去找你们哪个要去。”
城管小伙子没办法,走到一辆车旁,跟车内的一个男子说了几句话,车内坐着的大概是他们领导。他回来后说:“好吧,我到你店里找张纸,写个收条签个名给你,行吗?”
马琳点了点头,说:“行,就这样吧!你跟我来。”
商店门口另外几个城管,看事情和平解决了,又开始继续行动起来。“都散了吧,别凑热闹了。没有什么好看的。”
陆会秀第一次见识马琳应付这样复杂的场合,真是临危不惧,颇有大将风度。他见围观的人都散了,笑着走过来。“你今天好威风啊!敢跟城管单挑,不简单。”
马琳见是他,骂道:“我早瞅见你了,实指着你伸头帮我说几句话,哪知像个缩头乌龟,胆小怕事,管个屁用。”
“我要是刚才一上来就帮你撸袖子,你一个寡妇人家,不怕别人嚼舌头根子?”陆会秀看她还在气头上,找了个能说得通的理由,安慰她。
马琳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叹了口气,说:“那你明天去帮我把他们没收的东西给我要回来,我在城管大队有个表哥,绰号叫杨胖子,杨庆忠,你找他准成。”
陆会秀想,难怪马琳敢跟城管叫板呢,原来她背后有人。她表哥?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人。陆会秀突然联想起,前不久他在马琳花卉店的二楼,看到的那个香烟屁股,他当时还拣起来仔细看了,是带过滤嘴的软中华,能抽起软中华烟的人,肯定不是来送花卉绿植的工人,难道那个抽中华烟的人,就是马琳说的她表哥。那他们是真表兄妹,还是马琳顺口编的?该不会与他也有什么龌龊之事吧?陆会秀不敢往下想,他怕自己的判断是真的。对于马琳,陆会秀觉得他已经离不开她了,虽说他打心里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你今天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马琳一边往店里走,一边问他。
陆会秀说:“我是来告诉你参股的事,我妹妹妹夫他们答应了,由原来内定的二十万,增加十万。这样你我各出十五万元股本金,不错吧。”
“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你跟我说说,按什么方式分红,这个我得知道个大概。别到时蚀了本钱,还不好去要。”
陆会秀说:“我妹妹、妹夫还能害我?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我俩按一个股东算。每季度的头一个将上个季度的分红打给我们,年底有剩余红利时再按入股多少分配。我带来了一份内部认股协议书,你不放心仔细看看。”
马琳心情一高兴,眉宇间顾盼生情,用手轻轻地一推陆会秀,嗔怪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你不放心。我是想问问清楚,我们俩人算一股,肯定得有一个人为主,对吧?要不然,回头签订协议、转账汇款,还有到期分红等等,都得提供股东的身份证和银行卡等信息,你说是不是。”
陆会秀回过神来,马琳跟他说这些,是有备而来呀!她一个做生意的人,头脑肯定比自己好使多了,在这个事情没谈妥之前,她故意表现的不屑一顾。等他把所有的事情搞定后,她就露出了本来面目。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陆会秀今天上午去到他妹夫和几个朋友合伙开办的选沙矿,厚着脸皮央求他妹夫和妹夫的几个朋友,总算答应增加他十万元的股本金。临走时,他妹夫还特意交待这件事,这是几个大股东定的内部增资,除了亲戚不带外人。马琳现在提出这么个要求,岂不是带他为难。但他也知道马琳有固执的一面,得耐心地跟她解释清楚。
陆会秀说:“你说的我都赞成。要按我的意见,以你为主就以你为主。反正我们俩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了。可人家不同意啊,他们几个大股东说了,这是内部扩股增资,不带外人,害怕被查到认为是搞非法融资,这个责任谁都不敢担。你要是坚持,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按先前的二十万参股了。你要是对我不放心,我写个借据给你,我们俩再签订个君子协定,你看行不行?”
“何为君子协定?”马琳问。
陆会秀也解释不清何为君子协定,于是信口开河地说:“就是约定我二人为参股他们公司的砂石经营,各投资十五万元,合计三十万元整,由我作为我俩共同参股的契约人,同他们签订内部认股协议书,并出面维护双方的利益。我在协定中,把你我双方想约定的内容全部都写清楚,你以为如何?”
“他们不会骗我们吧?我的这点钱,可都是天天起早贪黑赚来的血汗钱。”
陆会秀听马琳的话意,知道她虽勉强同意,但还是不大放心,他安慰说:“怎么会呢,不是还有我么,如何赔了全部算我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砂石经营不是谁都能经营的,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到时你只管等着数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