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正要咀嚼口中的美味时,突然心头一凛,察觉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正注视着自己。
这力量是如此熟悉,以至于空间法阵还未完全成型时,就能透过模糊的镜面看到龙族之王睚眦的轮廓。
“他怎么会注意到这里!这不可能!”
通过咒术召唤的形式离开胎湿天本就是不被允许的,况且又被逮到杀害同类,那么下场只有一个——接受万龙审判。
此时此刻,决不能回到胎湿天。
烛龙当机立断,松开狻猊,吐出已经晕厥的牛牛,命令烛九阴继续维持召唤仪式,转过头冲向还活着的空我禅师一众人。
他决定杀死六大派掌门,以后用真龙形态隐匿在红尘天,虽然这样很有可能被管理者发现并杀死,但也比回到胎湿天接受审判好太多了。
然而,他低估了首领的愤怒。
空间法阵里传来力量的波动,一只龙爪探出来,以极为夸张的速度抓住了烛龙的头部。
烛九阴大惊道:“这是什么东西!还有比您更强大的龙吗?!”
烛龙痛苦不堪,抓住他的正是睚眦,首领竟然冒着四分五裂的风险,强行对抗胎湿天和红尘天的空间扭曲之力,也要把他抓回去。
龙爪周围的空间不断变形,但睚眦的骨头可以说是北境里最坚硬的东西,始终不受影响。
“不!快离开这里!”
烛龙大喊着命令烛九阴,但身体被龙爪一点点拖向空间法阵。
李正此时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脱困后,本能地抱起牛牛来到墙角,堵住她身上不断留血的伤口。
“发生了什么?”
带着这种疑问,他看到了凭空出现的空间法阵,以及愤怒的睚眦和其他密密麻麻的龙头。
空我禅师他们仍在昏迷,烛龙奋力挣扎但无济于事,肉身已经被睚眦的龙爪刺穿,红的黄的流了一地。
李正看了看怀里的宝贝女儿,心道:“难道是牛牛把龙族之王引来的?这是什么情况……”
恰在此时,脑海中一阵轰鸣,狻猊的一部分记忆被激活了。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隐龙山脉的一处洞穴里,囚牛大着肚子蜷缩在最深处,看样子要生小龙了。
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同类攻击的时候。
洞口外传来声响,囚牛慌张地抬起头盯着黑漆漆的虚空,希望那声音只是她太过疲惫产生的幻觉。
然而并不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囚牛挣扎着起身,准备迎接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
当那只危险的生物完全显露身形时,她反而放松下来,因为,是狻猊来了,正是腹中小龙的父亲。
但她很快又变得不安,因为狻猊的身后还跟着龙族之王睚眦。
“你们要干什么?”囚牛警觉地问道。
狻猊拿出一块肉放到她嘴巴附近,温柔地说道:“吃吧,补一补。”
囚牛将信将疑,但她现在的确很虚弱,没有过多犹豫,就把那块肉吃了,但始终没尝出来那是从什么生物身上割下来的。
狻猊和睚眦就这样守在洞穴里,过了一个时辰,睚眦说道:“差不多了。”
这位龙族之王来到囚牛面前,指着她的腹部念动咒语,好像在祝福,又好像在命令,因为有一些字眼明显不正常。
“融合!孕育!带着仇敌的血肉!”
咒语结束后,囚牛觉得腹中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不痛不痒,似乎没什么大碍。
到了午夜,她开始生产,狻猊和睚眦守在洞穴入口。
“你这样做,会不会被怀疑?”睚眦问道。
“不会,我已经取得他们的信任,并拿到了东西。”
“希望这个办法是有用的,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还要回去,成为他们在罗刹天的棋子,监视其他妖王和魔主。”
“等你下次回来,我就把幼龙交给你。”
“只靠我的力量是不够的,魔主随时会动手,幼龙跟着我很危险。”
睚眦沉默了一会,说道:“那我会一直注视着它,直到它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良久之后,幼龙微弱的吟啸声传来时,狻猊将面目完全遮住,什么话也不说,快速远离隐龙山脉,消失在夜色中。
睚眦回到洞穴,将幼龙轻轻抱起,仔细地端详着。
“很好,还是囚牛一族的模样。”
他用手指抚摸幼龙的小脸,却不成想被幼龙当做**一口咬住,其尖牙之锋利,竟然穿透了龙鳞。
睚眦笑了起来,这说明狻猊的计划成功了。
这条小囚牛融合了龙族与部分管理者的血脉,将成为帮助族群改变命运的大杀器。
……
记忆片段到这里就结束了,李正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是多么惊人的秘密!
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竟然流淌着管理者的血液。
怪不得……怪不得……
管理者嗜杀残暴又贪婪,在万年前制造了北境生灵大屠杀事件,这就能完美解释牛牛那变态级的妖族杀手能力是怎么来的了。
李正再次看向怀中的宝贝女儿,她仍旧是一个十多岁女孩的模样,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变得苍白,尾巴软趴趴地拖到地上。
但伤口已经在愈合了,相信很快就能醒。
他瞬间明白狻猊挑选囚牛一族作为孕育工具的原因了,因为在所有的龙族分支中,只有囚牛的外形最像人族。
要知道,龙是无法离开胎湿天的,他们被吉祥天监视着。
而囚牛一族的外形很特殊,只要稍作伪装,就算出现在胎湿天以外的地方,也不会引起怀疑。
现在可以确定,狻猊费尽心力加入吉祥天的真正目的,就是接近管理者,找到对抗它的办法。
那块管理者的肉,就是狻猊最大的收获。
融合管理者和龙族的血脉,制造出史无前例的生物,从而获得对抗管理者的力量。
毫不夸张的说,牛牛就是龙族的希望。
她能改变北境所有生灵的命运,也带有毁灭一切的潜力。
怪不得龙族之王睚眦会在危难时刻突然现身相救。
空间法阵缓缓关闭,烛龙被强行拽回胎湿天,烛九阴不得不中止召唤仪式,免得把自己也搭进去。
当法阵完全关闭时,烛龙之光的效果消失了,四周又变为石室的模样,烛九阴显出身形仓皇逃窜。
李正本想要追,但牛牛还没醒,他不能走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烛九阴带上地主邱老三离开石室并关上大门。
一炷香过后,牛牛睁开眼睛,喊道:“爸爸!”
“乖!快躲进耳朵,咱们离开这里。”
“我饿……”
李正迅速反应过来,指着石桌对面昏迷的妖怪说道:“除了那只狐狸精,剩下的全吃了吧。”
牛牛放开胃口吞噬妖怪的时候,修为最高的空我禅师最先醒来,看到眼前这颇为残忍的一幕后没有出声,装作仍在昏睡的样子。
宝贝女儿填饱肚子后回到李正的耳朵里呼呼大睡。
李正在黑暗中坐着,他改了主意,准备等在场的掌门醒来后一块离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至于变身成狻猊妖兽的事情,就用“特殊修为”来解释,至于他们信不信,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时间,石室中安静的可怕,活像是一座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