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广场舞,是健身用的。”江明对依依的单纯很是无奈,江明还什么都不能说“嗯,依依是最棒的”依依最后没有在大广场上跳舞,倒是她上了幼儿园之后迷上了武术,于是依依后来经常去广场上练武,招蜂引蝶的性子打趴了一批又一批追求者,直到认识她的命定之人,被打趴之后从此再没翻过身。
现阶段依依的目标还处在舞蹈上,苏荷对女儿有爱好表示支持,鉴于她自己处于被关禁闭审查期只能帮女儿找各找各种好看的衣服,挑选适合初学者的儿童舞蹈
苏荷无聊之中居然迷上了看儿童舞蹈幻想着女儿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舞者,真是太幸福了,苏荷还没有从幸福的小宇宙中出来就得知了依依的乐感是在太差,老师在第N次尝试失败后决定让依依去试试学习武术,同样是一种很有表现力和爆发力的。
依依对这种艺术一见钟情果断放弃舞蹈投入到中华武术的神秘世界,小孩子有时候真是不可思议,她怎么就有那么多经历呢。对于自己将要有弟弟或者妹妹这件事依依的想法是有弟弟妹妹以后就可以带出去一起打架,多威风
依依是幼儿园的小霸王,平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把看不惯的人变成小弟,把喜欢的人纳入羽翼,有个小男孩有条长长的小辫子,依依特别喜欢,总是拉人家的小辫子,还特有意思的对那孩子说:“以后你要一直留着这辫子,等你长大了我看到辫子就能想起你。我嫁给你好不好。”
“好。”那孩子居然说好,留小辫子的孩子有什么稀奇的,苏荷从那以后就想给依依也留一条小辫子,这样多有意思,让你个小破孩儿看到人家小辫子就被拐走了。
日子兜兜转转翻来覆去的转,走过一个圈又是一个圆,好像生命在某个点以后就是不断的重复,老二果然是个儿子,苏荷很高兴,她也算儿女双全功德圆满了,江双这名字毫无心意,当初苏荷说依依的明子是江明取的,老二的明子一定要自己取,于是苏荷大笔一挥,男孩叫江双,女孩叫江爽,多好听,江明有了依依其他的就都能够接受了,毕竟江爽这名字听起来还是不错的。
取名字还闹出了好几个乌龙来,明子叫名子,苏荷想名字的时候就不断地念叨着,江明以为叫自己呢,叫这么亲切,结果每次出现苏荷都不搭理人,后来听着听着江明终于听出了不对劲来,从此以后这个家就又只有明子没有名字了,至于理由嘛,反正不是家暴也差不错拉。
小双和依依完全是生错了性别,在苏荷看来男孩子太文静了不是太聪明就是闷骚型,小双把两样占了个全,自打懂事开始就没见依依在小双那讨到便宜,依依偏偏一副以大姐自居的高傲样子,每次都不低头,结果闯祸出主意的是小双,挨骂顶杠的绝对是依依,依依疼弟弟是毫无原则的,用依依自己的话说我自己弟弟欺负我可以,别别人欺负了要他好看。
这俩孩子唯一不用操心的大概就是有个聪明的小双一个不算聪明的依依间接变聪明了,小双平时不怎么说话,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喜欢看书,喜欢围棋,喜欢水墨画,毛笔字,整个活在古典世界的小正太,为了让小双的生活不要这么单调,苏荷决定让小双偶尔和依依一起去学学武术,小双对武术和依依对舞蹈完全是一个层面的,后来依依忍无可忍,决定让小双去学太极拳,原因当然是小双这种不是活在现代的人当然要学古代的东西了。
依依理论被证实有道理,终于在两年之后小双成功的打败了依依,苏荷和江明举起四个大拇指表示鼓励。小双上小学开始就开始调级,小双一年级,依依三年级,小双三年级,依依四年级,后来小双和依依一起上六年级,一起上高中,一起念大学,当然不是同一所了,他们都去上海了,去了同一个城市。小双后来不跳级了,他自己说他不想那么快长大,这样不划算,江明骂他就知道算计
江明对女儿和儿子完全是两种态度,江明觉得女儿就是用来宠的,儿子就是用来踹的,不管多听话的儿子没挨过自己老子打出去外面都是会被嘲笑的,所以对江双从不脚软,小双是个听话的孩子,从某种层面来讲,但是有些事不是听话就能解决的,比如小双上大学以后就再不要家里的钱了,苏荷对此表示苦恼,小孩子就要有个小孩子样嘛,你这样让做父母的多伤心啊。
小双上大学的时候又开始跳级,大学两年就完成了,之后一个人远走美国,和小双仅有的联系就是小双每个月写回来的电子邮件,苏荷把所有的邮件都打印出来,放在一个抽屉了,想儿子了就拿出来看看,她有死后都怀疑小双的出现是不是就是一场梦,那就是个来人间玩耍的精灵,时候到了就要回去了。
小双大学毕业的时候刚刚成年,再回来就已经是五年之后了,他带回来一个朋友,虽然苏荷觉得那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也没有过多的过问,就是把小双这些年的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问了一遍又一遍,苏荷知道小双有些地方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她有不具体的知道,她曾以访友的名义带小双去看过心理医生,那人说小双很好,苏荷也就一直告诉自己小双很好。
小双倔强的时候谁都没办法,苏荷开口劝小双回来,小双就看着苏荷,也不说话,眼里的坚持却说的明明白白,小双带回来的朋友每当家庭矛盾要开始升级的时候就会适时的打断他们的谈话,真是贴心的人,苏荷这么认为。以后很多年,小双只要回家这个人就和小双一起来家里,有时候说是忙业务,有时候说是考察市场,总之理由从来没有重复过,开始的时候朋友和小双一起住在家里,后来朋友就住在家里邻居的屋子里,他买下拉房子,就为了和小双能一起回家,小双有时候也去朋友的屋子,回来之后人就蔫蔫的。
那之后大概十年还是二十年小双已经有些见老了才回国,他抱着个漂亮的混血娃娃,她说那是他的孩子,他搬进隔壁的公寓住下,每天陪着爸爸妈妈,向爸爸妈妈学习怎么照顾小娃娃,小双的孩子叫江一,唯一的意思,小双回来后总是哀伤的,苏荷觉得自己触不到小双的心灵,就想方设法给小双做好吃的,让小双带他们老两口一起出去玩,小双什么都明白就顺着苏荷的意思,渐渐的小双的哀伤就只放在了眼底。
苏荷知道真相的时候是个温暖的午后,她过去帮小双打扫卫生,小双在床上怎么叫也叫不醒,苏荷看他脸色苍白知道事情不妙就打电话叫了120,小双服用安眠药过度,长期的失眠和忧郁让小双的身体变得特别脆弱,小双在医院住了很久。
苏荷给小双打扫房子,在抽屉里看到了那封英文信,那封信大体是这个意思:情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不能向你道别
我就要久别于人世,不忍你见我伤心。汤姆带回来的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个你的孩子,她的妈妈是个善良的女孩,你不要怪罪我擅自作了这样决定,我感谢上帝让你来到人家,我不忍你一个人在外漂泊,你收到信的那一刻我已经出发远行,回你的家乡去吧
带着我们的女儿,不要想念我,这是上帝的安排,你该开怀的,我就要回到上帝的怀抱。在家了我****的人,我的爱人,感谢你二十年不离不弃的陪伴,愿你幸福无忧。结尾时S&J。
苏荷觉得自己被惊呆了,小双的戒指上刻得就是这个字母,她想它完全能够理解小双的爱与执着,可是这样不容于世俗的爱恋到底是福是祸,小双还很年轻呢,苏荷不想她才华横溢的孩子就那样离开人间。
苏荷把这件事说给江明说,江明暴跳如雷,当场就要冲向医院质问小双,苏荷拦住了他,小双一个人在外那么多年,什么都没有和家人说,他不过是不想把自己的不一样让所有人都知道罢了,他的痛苦无助刻在灵魂里,谁也带不走,偏偏那个愿意给他一些慰藉人又在最美好的年华离开了他。小双敏感纤细,最后谁也没有说过什么,小双从医院回来对苏荷说:“妈妈,我不是要自杀,请相信我。”
“我相信你的,你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相信你。”自那以后小双变得安静了,那些哀伤的,快乐的,眷恋的都淡化了,他的人也变得沉静如水,他把江一教导的很好,每周末小双带江一去教堂,告诉她要感恩,江一小的时候问起过妈妈去那了,小双就告诉她妈妈去天堂了,上帝见不得善良的人在人间受苦就招他回去了。
江一信以为真,很大以后才知道她妈妈早就离开人世了,小双给江一一个幸福快乐的生长空间,江一长大后当了作家,她这样描述他长大的地方:那是两栋房子,一栋是我和爸爸,另一栋是爷爷和奶奶,爷爷和奶奶手拉着手就有了爸爸和姑姑,爸爸拉着妈妈的手就有了我,妈妈去了天堂,爸爸就带我回家陪着爷爷奶奶
生活,就是找个人陪伴,找个愿意拉着你的手的人,一生一世就为了幸福而来。江一十五的时候,有个人敲响了小双的屋门,小双把那人请进屋里,从此那屋子就人陪小双了,感谢上帝,苏荷这样对自己说,她是无神论者,但是小双的朋友应该是相信上帝的,所以她感谢上帝,给她的小双一份可以安定的生活。
多奇怪的人生,初中毕业的时候苏荷被告知以后就只能在家里帮爸爸妈妈,或者出去打工,苏荷逃跑了,去了一个自己只是听说过的地方,有胆识的年纪就是好啊。转了很多圈转回到了江明这里,两个从陌生到熟悉,一点点的把心交托给对方,一辈子就打算在这样过了。孩子们陆续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很多欢笑也带来了很多小麻烦,他们把日渐拼打的世界点亮了起来,从此以后这个家就更加美好了。
孩子大了,苏荷觉得江明看起来见老了,鬓角都有白头发了,她帮江明把两鬓的头发剪的短短的,这样就还是那个神气活现的老小孩,小双是这个家的异类,谁家没有点烦心事,孩子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
活到一大把年纪了,苏荷什么都不在乎,她就希望江明好好的,孩子好好的,家里慢慢的活蹦乱跳的都是第三代了,他们小小的,香香的,和他们小的时候一个样,一辈子了,怎么就过去了呢,一年一年的都没觉得时光有什么变化,就是孩子们都老了
说起话做起事,越来越像年轻时的我们,调皮的,微笑的,每一个眼神里都有当初的记忆,幸好有两个孩子,不然老了日子就真的无聊了。苏三后来也走了,苏三是家里的金毛犬,陪着俩人度过了孩子都远走高飞的日子,它也有好几代儿孙了,它老的都不成样子了还是那样摇摇晃晃的开心着,真是好啊,幸好遇到了一起,多美妙的机遇,要是再年轻一回该多好。
摇啊摇啊摇……“老婆子,你慢些走,过些日子我就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