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芮恩趴在那里,看着屋内。一个女老师正在教孔雀舞,学生们靠着墙,弯着身子,让自已的身子更加柔软。芮恩很好奇,因为还没有人发现窗外的她,她窃笑。手势很奇怪,像一只兔子,怎么会像孔雀呢?她的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不一会儿,那个女老师发现了她,她的心里紧张得要命,转身跑起来。女老师跟了出来,一直跟着芮恩跑。芮恩停在那里,后退了几步。女老师伸出双手,握紧芮恩的手。芮恩的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她很少和陌生人在一起。这个来自城市的女老师,确实给她带来了新鲜感。
“喜欢跳舞吗?”女老师问道,她把手松开了,笑了笑。
“不喜欢。”芮恩知道自已说的是违心话,可是无可奈何,家里的环境让她失去了应有的童年。当伙伴们在玩的时候,她要去摘蕃茄,要去剥大蒜。虽然外婆不让她干,但她自小就很懂事,坚持要干。
“真的不喜欢?”女老师又问了一遍。
“嗯。”芮恩答。
“我叫郑贤珍,如果你想学跳舞,可以来找我,我愿意教你的,而且我提供的是免费教学。”贤珍老师双手搭在芮恩的肩膀上,说道。
芮恩心里很矛盾,她想帮外婆干多点活儿,外婆便不至于那么累了。芮恩想到这,转身逃走,她怕女老师追过来,没有径直跑回家,而是跑到了贤赫那里。不知道为何,在心里复杂时,她很想见到贤赫。贤赫在帮低年级的小朋友做纸飞机,纸船。芮恩走了过去,蹲在他旁边,一言不发。
“怎么了?”贤赫知道芮恩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着急地问。
“贤赫,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有一个机会,可以圆你小小的一个梦,你会去做吗?”芮恩睁着大眼睛,问道。
“当然了,我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型的人,只要能圆我的梦,我是一定会去做的。”贤赫知道芮恩问的是这类问题,觉得好奇极了。
“那如果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干那么多事,那怎么办呢?”芮恩拔着小草,抬头问。
“时间是挤出来的,就努力一点罗。”贤赫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芮恩似乎明白了什么。
贤赫把纸飞机抛出去,说:“就像这只飞机,如果它折得好,它飞得比任何一只都远。如果怕阻碍,不敢飞的飞机,才是最失败的。”
芮恩跑了回去,帮外婆把大蒜剥完,又折回那个教室。郑贤珍看到芮恩,很开心地把她叫了进去。芮恩融入到这个小集体中,同学们对她很热情。她对舞蹈一点也不懂,基础动作都不会。贤珍把她领进里屋,教她最简单的步法。贤珍觉得眼前这个人儿是可以培养的,虽然她现在什么都不会,但她身体的柔软度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芮恩进了里屋,呆呆地站在那里,除了好奇就是害怕了。她看到了未曾看到过的大镜子,还有窗台上那几盆没见过的花。这个教室很阴暗,偶尔有几米阳光投射进来,被窗帘挡住,透不进来,只有停留在窗外。窗上的那几盆花好漂亮,芮恩看呆了。她回头问了问贤珍老师:“这是什么花?”
“我也不清楚,在对岸摘的。我爷爷最喜欢这种花了,所以家里种了很多,一盆又一盆。我来这里,发现对岸也有这种花,我爷爷给它取了名字,叫暗香。”贤珍把厚重的外衣脱了,挂在旁边。
芮恩嗅了嗅,好香。她在想世间怎么有这么美的野花,生长在荒地里,风吹雨淋,也能开得如此灿烂。白色的花瓣底下有一颗小小的类似珍珠的小颗粒在发光,藏在下面,很难看到,可是细心的芮恩却发现了它。芮恩把这种花的香味吸入身体里,舍不得把它呼出来。
贤珍知道这个小女孩喜欢这盆花,奇怪的是,第一次见面时,贤珍就觉得这个小女孩长得好像她梦里的那个小女孩。贤珍教完芮恩一系列基本动作后,便叫芮恩自已练习。芮恩很聪明,一下子便能掌握。她看着那盆花,一直傻笑着。贤珍再次进来时,发现芮恩认真地在跳,心里也很欣慰。
芮恩问:“老师,这个姿势对吗?”
“叫我贤珍姐吧。对了,只要稍微低一点就行了。”贤珍姐走了过去,帮芮恩把身子压得更低。
芮恩的话很少,抬头看着贤珍,又不敢直视,低下头来。
“芮恩,行了,你做得很好,起来吧。”贤珍拿了一杯水,递给芮恩。
芮恩忍不住问贤珍姐教同学们的是什么样的舞蹈。贤珍笑了笑说:“以前,老师教的时候说过,这叫孔雀舞。孔雀舞是傣族具有代表性的一种民间舞蹈,傣族人认为孔雀美丽,善良,是吉祥的象征。”
芮恩不知道傣族人的外表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但是她知道了孔雀是一种吉祥的动物,是很珍贵的。那时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天真是她所特有的。
夜色来了,贤珍送芮恩回家。路上,贤珍不停地摇晃着,怕芮恩睡着。这么冷的天一睡着,就会感冒的。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在背自已的一个小妹妹。她给芮恩讲故事,讲得很生动。芮恩很累,趴在背上,一直想睡,可是听了故事,又忍不住笑起来。贤珍给她讲小女孩上山的故事,说山上有老虎。芮恩会反驳说老虎被武松打光了,怎么还会有老虎呢?贤珍忍不住笑出声来。
外婆抱了芮恩,把她放在床上,帮她脱了鞋,盖上被子。
贤珍看到外婆那一刹那,呆住了。好熟悉的眼神,可是忘了在哪里看到过。她坐着喝水,外婆从里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贤珍身上,说是天气冷,回去冻着可不好。贤珍披上那件衣服,喝了口水,走进里屋,看到睡着的芮恩,对外婆说:“其实芮恩很有天赋的。”
“嗯,这孩子很聪明。”外婆摸索着点了灯,她怕芮恩半夜醒了,见不着她,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