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赫打开房门,桌上有一封信,压在一个泥娃娃下面。贤赫站着,拿着信封,双手颤抖着,打开信封。
哥,芮恩走了,芮恩不可能再回来了。哥要记得,哥是家里的支柱。外公去世了,只剩舅舅支撑,舅舅也已经老了。贤赫哥应懂事点,支撑起整个家。不要再淘气,不要再冲动,好好地生活吧。过去的一切太虚无了,好像做梦一样,就让它过去吧。
贤赫把信封藏在抽屉里,大步走向楼梯口。芮恩你太傻了,哥只要你一直呆在哥的身边就好。哥要看着芮恩长大,哥要陪伴着芮恩。哪怕只是哥妹关系,哥是那么喜欢芮恩这个妹妹。
“贤赫,你进来一下。”舅舅开了门,看到贤赫从门口走过。
贤赫停住了脚步,进了屋。舅舅点燃了一支烟,站在窗口,背对着贤赫。过了好一会儿,舅舅咳嗽起来。
“都说了,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的。”贤赫站在父亲后面,看着父亲的背影,有点心酸。小时候,父亲对自己很严厉,贤赫很叛逆,总是反抗。长大了,才发觉父亲老了,他现在连对自己发脾气,打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是啊,烟对身体不好,可就是老改不掉,有什么办法,贤赫,坐吧。”舅舅把贤赫叫到一旁,转过身。
“爸,芮恩走了。”贤赫站了起来。
“贤赫,爸要给你讲一个故事。可能会耽误你一点时间,但请听爸讲一下吧。”舅舅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小小的衣服,婴儿服。
“爸……”贤赫不解地接过婴儿服。
“贤赫,爸是孤儿,爸是你爷爷从孤儿院抱回来的。”舅舅的眼眶红了,这样一个铁汉也会如此伤心。他把婴儿服放在手上,看了好一会儿。
“爸……”贤赫不知如何安慰父亲,看到父亲的伤心的样子,这还是第三次。第一次,是母亲去世时,父亲整夜不离开母亲,也不让别人搬走她的遗体。第二次,是贤珍姐去世的时候,父亲的泪落了下来。
“你爷爷把我当亲生儿子,疼爱我,关心我。这件衣服,是亲生父母给我缝的,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一直珍藏着这件衣服。”舅舅转过身,不去看贤赫。他知道不能让贤赫看到自己的泪,他想让贤赫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儿子总是以父亲为榜样,怎么能让儿子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呢。
“这么说,芮恩也不是我的表妹了?”贤赫问。
舅舅摇了摇头。
贤赫冲出了房门,脚步不停地往门外奔跑。他的心里很矛盾,悲喜交加。亲爱的芮恩,这是在做梦吗?梦得如此真实,让我无法呼吸了。
找了几天几夜,一点消息也没有。寻人启事也登了,她好像人间蒸发了。贤赫倒在床上,脑里都是芮恩的影子。芮恩,李芮恩,你上哪去了。
贤赫崩溃了,他喝了一杯酒,倒在地上。此时,电视台正播着新闻热点,他抬头,看到了芮恩的影子。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抱着电视,看了一遍又一遍。
在南山这一路段,交通不便,进村后,路上的泥泞也让人烦恼。如今,在当地人民的努力下,路终于得到了修复。李芮恩小姐,为何当时你会想到筹集资金去修路呢?
“只想让村里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芮恩的脸变得苍白,她瘦了一圈。
**电视台**记者为您报道。
贤赫买了一对情侣戒指,喜出望外。他打包了行李,上了的士。
芮恩在黑板上写字,粉笔掉到地上,她蹲子。抬头时,看到了郑贤赫。那个傻小子,追来了。不知为何,她还是流下了幸福的眼泪。她以为在往后的时光,只有她一人。她以为再次见到贤赫,是来世的事情。那时她应该会微笑地说,我们好像认识了好多年一样。
“拿着,怎么会来呢?”芮恩和贤赫坐在外婆屋外的长椅上。芮恩递一杯水给贤赫,眼神中透露出无可奈何。
“李芮恩,我,郑贤赫,是分不开的。就好像连体婴,分开了,就会死掉一样。”贤赫喝着水,转过头,看着李芮恩,笑着说。
“是……是吗?”芮恩低下了头,她想着该怎么办,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自己的不由自主,无可奈何,是不是又会紧跟着涌上来。
“我们结婚吧。”贤赫微笑着说,把戒指从兜里掏了出来。这是神圣的一刻,贤赫练习了一遍又一遍,等到现场直播的时候,他越发紧张了。
“可是……”芮恩皱了皱眉。在芮恩的梦里,这样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可是到了现实,却太不可思议了。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可当这一天来临,她发觉自己只是一个驱壳,爱情,好像已经离她远去了。
“可是什么,你不愿意吗?”贤赫着急地问着。
“可是,我终究是你的妹妹。”芮恩无奈地看着贤赫,苦笑着转过头,伸手去接从屋檐下滴落的雨水。
“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听到这句话时,芮恩的心跳得很厉害,她抬头看着贤赫,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可是我已经答应和申俊哥订……订婚了。”芮恩转过头,不敢看贤赫的眼睛,她怕自己会再一次心软。
“难道李芮恩,再也不爱傻傻的郑贤赫了吗?”贤赫把水杯放在芮恩旁边,握紧她的双手。
“不爱了。”李芮恩站了起来,进了门,把门拴上。背靠着门,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哭泣。贤赫站起身,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门。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
下雨了,淋湿了贤赫的衣衫。贤赫抬头,看着落下来的雨水,如果顺着雨水往上爬,真的能到达天堂,他愿意尝试。
回到家,已是黄昏。贤赫把自己的行李扔在房里,下了楼。他的心被撕裂了,一片又一片。如果酒精能麻醉一个人,那只有爱情能让人醒过来。在酒精里醉,还是在爱情里醉,又有谁知道。
“贤赫哥,不要再在我的生命出现了,好吗?”芮恩开了门,雨停了。在生命结束前的一天,不想再看到他了。一个人痛苦,比两个人痛苦好。爱一个人,是让他幸福,而不是活在自己的痛苦中。
芮恩忙碌着,忙碌了一天之后,上山跟外婆说说话。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持续多久,或许在隔天的早晨,她永远也醒不来了。曾经从一本书上看过,睡是死的无数次练习,而死是睡的完成。她不再害怕死亡,只想让身边的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