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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科零

我以全市第六的成绩成功进入附中一班,一班还是重点班呢,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哥的时候,我们都十分高兴。

虽然在我前面还有五个人,但我还是很开心,我觉得初四这一年,我变了很多,老哥说青春期的荷尔蒙变化会让男孩子迅速成长起来,我觉得我的青春期来的虽然迟,但它让我看见了更好的自己。

我还是和刘洋有着密切的联系,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每周都去省图书馆学习。靠北的区域最好了,阳光晒不到,我听刘洋的。刘洋在中考前告诉我,只要我六门功课分值达到520分,加上30分满分的体育,妥妥的进。我问他,“你怎么这么清楚?”

刘洋捶我的脑袋,“我也是想考附中的啊。”

我对他说,“可你考上了却去了一中。”

“一中也挺好,离家近,我爸我妈忙的时候连家都不回,我就不用听见他俩的吵架声了,多好。”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刘洋的爸爸妈妈都是硕士生导师加医院的门诊专家,这一年我离我爸很近,开始慢慢了解他的一些思想和做事方式,我开始理解他作为同窗的学生的无所谓。

“并不是有什么最好的机会,只是,我们选择了那个时机我们能承担的最好的结果。”老哥说。

我不太懂,隐隐约约觉得他是在说他并不后悔大学后去了安城,仿佛去安城是他最好的结果一样。

“刘洋他爸当时是一直在学院的,遇见他妈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在实验室。可结婚之后不一样了,两个人都留校了,两个人都忙着科研,晋升,学习。但孩子总不能让保姆代吧,生病了谁带?碰上夫妻两个人都夜班,这刘洋就是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家啊。刚开始也吵,但总是一股医学百科书的感觉,吵多了,专业术语是一个比一个多,就都不吵了。闲下来,又吵。刘洋现在性格这样,都已经是很好了,可能都要感谢小时候带过他的保姆。”老哥驾照学出来之后,开始尝试着在医学院讲课,除了有时去校医务室值班,也去附属医院骨外上班,刘洋老爸晋升了博士生导师,我爸开始尝试给本科生讲课。所以,闲杂时,他对教育心理学很有兴趣。

刘洋告诉我,如果我不喜欢附中了,可以来一中,他家房子永远向我打开大门,我说,好,我还等着他辅导我数学的三角函数呢。刘洋对我的好,就像亲兄弟那样。我问过为什么,他说,因为只有你每次会把我的话听完。我爸我妈吵架的时候,半句话都是争吵的理由。他拿我当兄弟,我也视他为兄弟。只要肯讲,我愿意聆听。人生无法选择的事情很多,可是有人愿意给你讲讲他的生活,那么,烦恼说出来,会轻松一些,哪怕只是片刻。

我中考超常发挥,但绝对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老妈盯我盯的很紧,老爸在家也时不时辅导我一下,虽然次数不多,但他的物理和化学真的讲的很透彻。他说,我学过的叫《医用物理学》《生物化学》,换种思路给你讲讲,还挺有意思。虽然拿别人的痛处和自己的优越比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但在刘洋的衬托下,我真的很幸福。老哥说不要当着刘洋问东问西,那孩子,自尊强,我想,我懂。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聆听的人,我可以。不幸不是通过比较的,幸福也不应该是。有充实的感觉,就是对幸福的最好的回应。

我们这一代作为独生子女其实理解不了太多有关兄弟姐妹的事情,陪我从小长到大的有一个表姐,不过由于我上学早,又加上跳级,所以,我们小学初中都很不幸在一起当同学。并非是我对这个表姐的不尊敬,只是大人们的事情,小孩子弄不懂的。我年纪比我表姐小,但由于老妈填鸭式的教育,再加上老天刻意的安排,我和我的表姐从上幼儿园起,就一直是同一个学校。她大班,我小班,我跳级又跳级,最终追上了她的脚步,初中的时候我们又分在一个班,老哥那时候在读硕士,我自然和妈妈成了她家的蹭饭常客。大姨做的炒年糕是一绝,这些年明着暗着帮了我爸我妈很多,只是在“比较”这一件事情上来讲,我和表姐也只能是不幸的产物。大姨前不久若有似无轻描淡写告诉了妈妈表姐作文竞赛获奖的事情,我和刘洋在省图书馆找到这次比赛的优秀作品合集,主题是“赞美家乡热土,以我手写我心”,安城市教育局发起的活动,我把作品拍给表姐,说我为她骄傲,表姐说,全市第六,你也不错啊。话听着有些别扭,作罢。省图书馆有一个书架,专门放置有关c省各个地方新闻、教育、图集,只读不外借,我在这次活动的高中部优秀作品合集中看见了许多原来的小学校友,初中校友的名字,恍惚间,有些怀念那座我长大的城市,曾经那么熟悉的名字几乎天天挂在嘴上,从安城来到宁州,都在c省,我却觉得很不一样,长大的地方,还有小伙伴,我将永远不会忘记,安城,心安之城。

老妈告诉我她可以托同办公室的老师给我打听这次中考的成绩表,比起一年前被人投诉留给学生的作业太少,这一年她已经在去往灭绝师太的不归路上一去不复返了,祖国的花朵恐怕要被老师的作业先压的喘不过气了。不过在得知戴近视眼镜的那位学生,也就是投诉她的那位家长的孩子在我爸的建议下矫正小孩视力以来,我又觉得教育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没有他们这种虎妈狼爸,哪来的附中省内的招生高威望。着实来讲,在看完成绩表后,我的内心有些小崩溃。分数线限制下,我看到我们班同学清一色成绩A+,全班三十人,由于成绩的统计要在正式开学之后才能在教育局汇总出来,所以有关成绩的明细,老妈说她再打听打听。目前官方成绩只有等级,不过附中历届收生每年600人,中考分数线加省内排名优异者,市名额:省名额3:1,忘记说了,c省常住人口2800万。

刘洋托我带附中的练习册给他,老妈在附中高中部买的。本着教育资源公平分配,给学生减轻精神压力的口号,附中自然也知道自己是省内高中的标,自然对资料书卡的很严格,对外宣称好的成绩是因为优秀的老师加努力的学生,不要过多妖魔化资料书,名校头衔神圣化。不过依我在市一中的打印店看到的附中资料来看,附中的官方发言完全是摆设,就算是家庭作业,也会是其他学校打印店的新到资料。这种崇拜见于某笔芯,打着孔庙的头衔,不过,用起来顺手又不卡纸,所以我一直用的是这个型号的笔和笔芯。

附中的军训持续10天,该放周末放周末,成为了刘洋眼中又一个可以吐槽一中的点。一中的军训持续两周,而且最后的新生大会放在军训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下午的军训汇演之后。形式主义,而且,不让征用体育馆,谁愿意顶着大太阳听领导的分条陈述啊。刘洋学了文科,自然有些文人的骨气,只是我觉得以他的毒蛇和犀利的话风,怎么没有被他们班的姑娘群殴诛之。因为就在我们附中独树一帜选择在军训第十天上午就举行演练并且下午就领书休息的行为来看,我一结束就穿着迷彩服去一中找他是一件很感动的事情啊,当然我并不否认是因为太怀念一中旁边的小吃了。刘洋说要吃馄饨,我只能早些去,毕竟饭点的学生,都是饿狼,排着队又闻着饭香味,看得到却吃不到,太痛苦了。

见面的时候,刘洋说我像是挖矿回来的,之所以我不吐槽一中是因为,本人去年军训完是健康的小麦色,而今年由于错将洗面奶当做防晒霜,短短9天半的时间,在刮风下雨这种好天气存在的情况下,我从健康变成小黑球只用了半天。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那半天的太阳公公真真的是喜欢我。我知道他是在笑话我开始蜕皮的尴尬肤色,我塞了一个肉馄饨到他碗里,顺便顺走一个虾仁的馄饨,“我这叫哑光磨砂美黑皮”我把从老妈那里听到的词全用上了。嘲笑我的又不止老妈一个,刘洋只是嘴刁,并没有什么坏意。

我把资料带给刘洋,并得知打印店被封的消息,“教育局整改喽,而且打印店老板买的附中资料有错题唉,附中怎么可能出这种问题,学生去找老师理论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新来的校长,所以,打印店老板以次充好不就露馅了吗?”

“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我在假期预习加复习高中的课程,偶尔蹦出几句古文应和刘洋这个文科学霸的忧国忧民,刘洋这厮混蛋至极,一点也不谦让我想吃虾仁馄饨的心,毕竟是有我才有他的午餐啊。手机这种通讯工具已经学生间普及,吃午饭已经是一个电话预定的了。虾仁馄饨已经被预定走,只剩一份。我看着阿姨拿馄饨的时候有多余的虾仁馄饨,暗自欣喜,“这不还有虾仁馄饨吗?”额,后来一个中年男子便边打电话便付着钱拎走了,是的,除了学生,附近的居民也是这里的常客,不过他们习惯打包带走自己回去煮。午饭点,是阿姨大战饥饿的学生,非战斗人员,需要回避。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吃过饭,我本是打算就回家的,只是刘洋告诉我他整理了些高一时的资料,用以回报我的千里送资料,礼重情义重。我已经收了他太多资料了,中考的顺利本就是依靠着他的学霸笔记,又怎么好意思。

“啊呀,资料是学校免费送的。我妈不是附小的老师吗,附中的资料好多是老师自己编写的,不外售,不外传,但本教师子弟,有需求白送。”的确如此,老妈转正之后,优待直线上升,本校教师子弟资料费全免,校服军训服免费发放。不过由于我去年已经参加过军训了,所以,老妈还是只拿了资料书,军训服嘛,就穿去年的呗,浪费可耻。

“阿姨真好。我家只有医院发的消毒液和病人发的锦旗。”之所以把锦旗带回家是因为刘洋他爸他妈觉得带有自己名字的锦旗放在科室有些高调,不过感谢全科室的另算,那是荣誉。

听老哥说刘洋老妈去国外交流学习去了,所以为了避免勾起他的思念,我决定逗逗他。“消毒液能用,我家的学生送的贺卡有什么用,收废品吗?”

“啊哈哈哈,走吧,我的资料书收废品收不了多少的。不过,你别打阿姨贺卡的主意。”刘洋被我逗笑了。

学生送的东西,贵重的自然不能收下,老师最愿意收到并且留下的,莫过于逢年过节的贺卡了。今年是老妈当老师的第18个年头,搬家的时候,她拖了一只很重的盒子,说是宝贝,没成想,是学生们这些年来给她送的小礼物,刘洋是见过我家那些千纸鹤啊,星星啊的瓶瓶罐罐的,但更惊讶于那些被拼音和奇怪比例的卡通娃娃画的数量,我摇头,那些没有一份是我送的,一份都没有。我画的丑,我的卡片总是她第一个收到,唯一一份被嫌弃的。

刘洋差不多是把他所有的资料书都给我了,因为学了文科,所以以前那些有关理科的资料统统转送给了我。盛情难却,而且本着一沾学霸的气息的目的,我决定申请外援。我给老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另外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刘洋有手机了!!!

老哥说他在I家超市站等我,让我坐公交先过来,在转车站等他,no problem.

就这样,我碰到了叶汝承,如果我不念初四,就会错过,如果我不选择坐公交,也会错过的女孩。从这以后许多年,我始终记得也永远的那个穿黑色背带裤粉色格子衬衫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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