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路上飞快的行驶着,路旁两侧的景色飞快的倒退着,郁静拨通了上官凌霜的电话。
“喂?你是郁静?”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确信。这很正常,一个好几年不联系的人突然打来电话换做是谁都会不确信的。
“嗯,是我。凌霜,最近还好么?”郁静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声音原来也可以苦涩成这个样子。或许这次因为好奇心而来找上官凌霜是一个错误?
“我……还好吧。”声音嘶哑的如同一个垂暮的老者“除了那次在街上的偶然碰面我们有三年没有联系了吧?”
“应该是三年了,从我离开学校开始。凌霜你现在在T大么?”郁静将话切入正题。“我在去T大的路上。”
“恭迎圣驾……”上官凌霜难得的开了个玩笑,然后切断了电话。
T大作为本市乃至全国都有名的大学来说,是出了名的学子天堂。这里师资优良,环境优雅,每年都有出类拔萃的人才从T大诞生然后成为行业中的精英。
枯叶在微风的带动下跳着美丽的华尔兹徐徐落下,厚厚的树叶像是为小径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午后的秋日阳光温柔的将它的光芒奉献给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侣,丝毫不在乎他们是不是会在毕业后劳燕分飞各奔东西。
这就是大学,年轻,充满活力。可以和喜欢的,不喜欢的人约会吃饭,享受浪漫的烛光晚餐。也可以和异性或是同性谈一场轰轰烈烈的限时恋爱,期限嘛……维持在大学毕业前就好。据可靠的统计数据表明,90%的大学情侣都会在毕业后分手。
爱过、恨过、伤心过……
大多数人都将大学中的这些情绪随同那些曾经对生活的美好憧憬一同忘却,然后投入奋斗之中,很少有人像郁静这样久久不能忘怀,介意到很少提及T大这所母校,更是拒绝和以前的同学、朋友联系,这世界上能有本事将负面情绪如此发扬光大的,我想除了爱以外就只剩下死亡了。
是的,郁静很排斥回到T大。因为一回到这里她就忍不住要想起一个人,想起那个在四年前不幸凋零的生命。就是那场人为的灾难让她失去了最亲密的好友。(详细情况请看我的另外一个故事。这本书完结后将会推出)看着那条昔日两个人曾经无数次走过的小路,泪水肆无忌惮的布满郁静精致而又冰冷的脸庞。
傲雪,我想你!
傲雪,我好想你!
傲雪,你可不可以回来……
从朦胧的泪光中,郁静仿佛看见傲雪正向她跑来,嘴里还喊着“小镜子,小镜子,你怎么这么慢呀!”郁静不敢眨眼,任凭眼泪泛滥。
有人在拍她的肩膀,郁静回头,一张纸巾已递到面前,“怎么又哭了?唉,郁静……在你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像是罪人,看你每次都这么难过我就觉得我应该比你还难过。唉……”一个穿着一身休闲装,身材削瘦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凌霜,是你……”郁静接过纸巾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转眼,刚才看上去狼狈不堪的脸,除了眼睛哭的有点肿以外,又恢复了精致,这就是防水睫毛膏的好处“你怎么过来了?”
那一丝笑意逐渐扩大,变成温和的笑容“这句话该我问才对吧,我本来就是呆在这学校里的,倒是你突然跑过来,出了什么事了么?”
这就是上官凌霜,上官傲雪的哥哥。一向谦逊温和,靠近他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温暖,很舒服。有不开心的事情只要和他聊聊就会觉得心情变得平和,很多人都觉得温和的上官凌霜应该去学心理学,就像当年郁静也认为凌霜如果去学心理学的话应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谁知道他偏偏选了化学工程系,而且学的还很好,毕业之后顺理成章的留了校,他那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科学怪人。一想到当年,郁静的心底又有些难过,看着凌霜温柔的笑容,她的心底有一点点的小惭愧,明知道他见了她也会难过,可她还是仗着凌霜曾经说过不介意所以来了,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把事情办好吧。“是有点事情,去你那再说吧。”
“嗯,走吧。”
两个人并肩向宿舍楼走去,一路上偶尔碰见有学生或者是同事打招呼,皆是瞪大了眼睛惊奇万分“上官老师,这是女朋友?”上官凌霜只是笑着摇摇头。看着一拨接一拨的人做着同样的表情问着同样的问题,郁静的心情难得的好了一点,她调侃道“上官老师,看不出你人缘还真不错哦!”
“应该还不错吧,莫非你这个已婚女人也动心了?”有的时候开开玩笑也是不错的选择。
两人相视一眼,接着大笑,那仅有的一点点隔阂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上官凌霜所属的教职员宿舍。这是一个单间,不大的房间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摆设,只是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上除了几本书,一台黑色的本本之外,还有一个相框,里面镶着她、上官凌霜、上官傲雪的合影。照片里戴着闪亮的小恶魔角的傲雪一手挽着她一手挽着凌霜笑的无比灿烂。郁静记得,那是她们两个在大学里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也是唯一的一个……
“又难过了?”顺着她的目光上官凌霜注意到她正在看着那张照片出神,他走过去用手轻轻擦拭那照片上原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将照片转过去面向窗子。“别想了,郁静,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想小雪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我想她现在一定在天堂里看着我们……”说到这,上官凌霜的声音竟哽咽起来,“我想……我想小雪她现在一定过在那里过得很好!看到你这么伤心,她……也一定会伤心的,所以,为了她你也要开心起来。”
说着他抬头望去,目光仿佛穿过天花板直达天堂。
那里白云缭绕
那里欢声笑语
那里没有车来车往
那里没有欺骗和悲伤
那里有他的妹妹,上官傲雪。
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照片上,郁静走过去拿起照片,轻轻摩挲着上官傲雪的笑脸,“傲雪,你在看着我们么?你放心傲雪,我不会忘记你,不过我会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你会看到开开心心的我,傲雪,我想你……”一滴眼泪滴在照片上,郁静喃喃地说着,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上官傲雪听“你说过不喜欢看到我哭,我一掉眼泪你就说我没出息。傲雪,让我在任性这最后一次,就这一次……以后我都会开开心心的,我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哭,傲雪……”
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照片上,没人注意到,照片上原本笑得很没心没肺的上官傲雪的嘴角竟然动了,那灿烂的微笑似乎起了一些变化,变得温柔了,也变得欣慰了,仔细看看她的脸上似乎也出现了眼泪。
“唉……拿什么拯救你我亲爱的小镜子”一声轻叹,一句轻微道几乎细不可闻的耳语轻轻响起,郁静记得那是傲雪的声音!只有傲雪会叫她亲爱的小镜子,以前傲雪经常恨铁不成钢的对她说这句话——唉,那什么拯救你,我的小镜子!这是看了海岩的《那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之后傲雪走火入魔的产物。
“傲雪!……是你么?”泪水再次汹涌,“傲雪真的是你么?你出来好么?”
“唉……”又是一声幽幽地叹息“是我!小镜子,别哭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我会心疼。虽然你老说我没心没肺的,可是这里还是会疼!”虽然看不到人,可是郁静能想象的到傲雪此时正皱着眉指着心口的位置。“你的情况还真糟糕,和我哥好好聊聊吧,他会帮你的!”
这句话说完了之后便再没了声音,“傲雪!傲雪!”郁静流着泪惊慌失措的四处寻找,“傲雪你出来好不好,傲雪……”心好痛,失而复得之后得而复失,她不要!不要再次失去傲雪,只要能见再次见到傲雪就好,不管她是人还是鬼!
一只大手拉住她的胳膊,“郁静!”上官凌霜抓住她的肩膀,嘶哑的声音中饱含着痛苦“郁静!冷静点!郁静……”上官凌霜摇晃着她,企图唤回刚刚被她丢掉的那个被称之为理智的东西。
“她和我说话了,凌霜,她刚才真的和我说话了!”郁静抬头对上那对和傲雪极其相似的眸子,原本明亮的眼光里此刻包含着太多太复杂的东西,悲伤、痛苦……
仅存的那一点点理智在瞬间崩塌,郁静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此刻只有那里能给她安全感,她一头扑进上官凌霜温暖的怀抱,眼泪、鼻涕一股脑的曾在那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衣服上“我听见她的声音了,我真的听见了,可是她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被美人“**”的上官凌霜一开始似乎有些不太适应,两只手不知道是该举起还是放下,只能垂在身体两侧。可见到郁静越哭越伤心,抽泣的辛苦无比,如梦呓般的自言自语也越来越没条理性的时候,他忍不住伸出手环住她,轻拍她的后背。他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只有让她哭个痛快,把想说的全部都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
郁静一边哭着一边说着,说着说着就只剩下了小声的抽泣,一男一女就这么默默地相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