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还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病痛折磨,还是害怕这是梦会醒。堂堂国君,此时竟有些哽咽。
“父君,是秋儿。”知秋回应他。这是叶怀从未见过的柔和。
叶怀身为国师,本应妖除,可他看着眼前一幕,却迟迟动不了手。他清楚的看见,这个十年来近乎麻木的女子,滑落了两行清泪。原来,她也是会哭的。
他不想被扰乱了心神,敛了眸,朝国君揖手:“国君,知秋公主是妖,请准许臣将知秋公主带走。”
闻言,知秋向他看去,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总有人坚持自己所谓的“正义”,别人的自由,别人的生死,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
“你放肆!咳咳……”国君怒斥,“秋儿是本国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知秋只觉这是十年来唯一的温暖,她深深的看了国君一眼,转身离去,几个闪身便从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国君的呼喊……
——似是无情道有情——
王宫偌大,总有几个地方渺无人迹。转了几条小路,知秋走进一个偏僻无人的庭院。
就是她小时候常来的地方,躲到这里来,没有宫人的谨慎,也没有王室之人的殷勤。焚上香,叫乐师抚上几段舒缓的曲子,捧本书,便是悠闲的一个下午。
院中秋千落了灰,知秋走过去,挥袖间使其尘灰落尽。她坐在秋千上,想再感受一次当初的恬淡,然而未果。
一个七八岁的白衣小丫头来到这里,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她看见知秋的容颜,远远的就喊:“知秋公主!”
知秋蹙额,淡淡一瞥,却是微愣。这稚嫩的白衣小姑娘,让她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她的目光柔和了些,问小姑娘:“你为何认识我?”她被叶怀囚禁的十年,人们都以为她死了,所以这女孩又是从何得知她身份的?
“师父画了很多您的画像,您这么漂亮,草民自然是记得的,真人与画像一比对,就认出您了。”小姑娘不怕知秋,走得近了些。
“你师父是谁?“知然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长发,懒懒地问。
“师父是当朝国师,叶怀大人。”小姑娘说。
知斜指尖搅动头发动作一顿,神情当即就了冷了些。她倒是没迁怒小姑娘,只一勾唇:“哦?他为什么画我?”
小姑娘嘟了嘟嘴,皱眉思索了一番才说:“师父喜欢公主呀!!”
知秋手一抖,拽下自己几根北发,头皮微微的痛觉让她再次将眉轻蹙。她差儿没以为自己听错了,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问:“你怎么知道?”
“师父有一次喝了酒,自己说的,”小姑娘道,“真的!”
知秋一时未语,眼中变换莫测。未了,她施施然起身,一边整理衣摆一边说:“秋千让给你了。”话落,她移步离去,只留小姑娘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秋夜微凉,月华柔肠百转,穿过树枝,在大地上映得斑驳。掌灯人为这宫中添了几分明亮,也添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