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语，他已一道剑气直逼泠儿。泠儿匆忙躲避，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不得不反击。然而她终是略逊一筹，几十个回合下来，便被道士制住。
半夜，道士提着一块肉走出了泠儿的院子。再看院子里，不见红衣女子，只有一只红色的大鸟睡地上，身上有处缺口，血肉模糊。
大鸟瞪着眼，死不瞑目。她怨，她恨，在死之前，她见了道士说的话：
“你既是住在柳府，便应知晚，柳家家主柳青长年梦魔。他本就是为寻你而上廆山到雚谷，如今用你的肉来治疗他的梦魇，也算是让你死得其所了。”
她是鸰?，一生吸收的精粹，全在血肉。鸰?一但被人剜肉炼成药引，便活治不成了。而那道士，他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对自己的所做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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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老娘给的这段故事，男子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泪水滑落两行，他却如同僵硬的木偶，恍若未觉。
心，很痛，胜过凌迟。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自己不会流泪，可是所有的“以为”都在此刻被打破。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仿佛要窒息。
恰是这时，老板娘开口了:“我这里有一颗药丸，服下即可此生不受梦魇侵扰，你可要？”
“不用了，”他声音无力“我还能活多久？”
老板娘声音也轻了不少：“十余年……”
“……多谢。”男子站起来，转身，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出灵犀阁。
还忆五岁时，他随父母出门，半途遭遇山贼。父母让护卫带他先逃，自己留下断后，双双丧命。他尚年幼，亲眼见到从父母惨死于山贼刀下，鲜血飞溅。那一幕，永生难忘，成了他近二十年的梦魔。
又记那日，他遇一道士。道士向西一指:“传闻廆山西面有一雚谷，长着诸多柳树与构树，你穿过柳树林与构树林，去寻一种名叫鸰?的红羽青嘴鸟，食其肉，可治梦魇。”
他当真去寻了，也真叫他寻到了。可是，他却悔了。其实初见那日，他便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是他害了她，他恨自己，如果当初未将她带回来，或是未去雚谷，是否一切都将不同？梦魇缠身又何妨，若能换她活过来，他愿生生世世梦魇。
雪地上，白色的身影苍老了不少。他蹒跚着，心已经死了。回头一望，灵犀阁已消失不见。他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灵犀阁只为有缘人开放。他庆幸，他是有缘人之一。
他继续往远处走，孤寂的身影迎向风雪。
他不想治好梦魇，只因梦中有她。余生还剩十多年，他都来赎罪，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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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阁内，只剩下寂静。堂中的屏风不知何撤下了，老板娘无声地走到门边，满脸泪痕。十年来，她的模样从来改变，依旧是一袭红衣，青丝垂下。
有一句话，她终究未说出口：她是鸰?，化名泠儿，爱着一人，名唤柳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