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众人前往清闲苑请安,不想在院门外被侍卫拦下来了。小太监福气如今是清闲苑的管事,原本清闲苑里的家仆都被驱逐出了院子,清闲苑里的下人全部换成了朱小溪的人。
福气听说傅府一众人等前来请安,走到院门口盛气凌人的瞥了那么一眼,说了一句:“等着。”便扭着腰,迈着小步调进屋通报去了。
一个下人的气焰比主子还高,全不把傅府一干主子放在眼里。傅老夫人禁不住气道:“瞧瞧这算什么?一个下人都爬到主子的头上去了。”
傅博颜瞧着回廊外的柳树荫荫,全当是耳边刮过一阵风,一副事不关己,神游太虚的模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向是他的作风。女人就是喜欢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只要不闹的太过火,她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尽管随她们去,他也好落得清闲。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福气才不紧不慢的走出来,眼睛仰到头顶,明摆着没把傅家人放在眼里。福气站定掸了掸拂尘,拂尘打在傅老夫人的罗裙上,傅老夫人和扶着她的荣蓉向后退了两步,摆明他是在撵人。
“郡主说今个儿就不用请安了,明个儿记得早点来。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早膳的时辰都过了。你们都回吧,咱家忙着呢。”
福气言毕转身进院,傅老夫人脸气的黑得难看,张嘴便要骂“狗奴才”。
荣蓉拉着傅老夫人的袖子,附耳说道:“姨母,您若是动气岂不是给人看笑话嘛?咱们得沉住气,小不忍者乱大谋。”
傅老夫人冷哼一声,不甘心扭头作罢。
“咱家差点忘了。”没走几步的福气顿下转回身,向身后招了招手,“过来。”
侍女抬着用被面裹着的大包袱走出来,福气吩咐道:“去,把东西交给郡马。”
包袱扔到地上便散了,傅博颜瞅着脚边自己的物品、衣物、枕头,眉毛禁不住挑了一下。他被出户了!
“郡主说清闲苑里的地方小,就请郡马以后睡书房,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郡主。”
小子替主子愤愤不平,掐腰便要扯开嗓门骂人,也叫屋子里的人听清楚。
傅博颜抢先笑笑道:“这样也好,咱们走吧!”
小子恨恨地瞅了一眼清闲苑里,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小跑步跟上主子。
“少爷,咱们就这么认了?”
那么多的好女人排队等着嫁给少爷,少爷却一个也看不上,偏偏娶了这么一个刁蛮的恶女。
傅博颜无所谓的笑笑,展开扇子优哉游哉的摇着。
自己的儿子被赶出房,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慨,就这般认了。傅老夫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跺脚便往清闲苑里闯,门口的侍卫架起刀挡在面前,明明晃晃的刀锋晃得人一阵阵的眼花目眩。傅老夫人当即变色,惊的一时不知所措。
她出身书香门第,嫁人前几乎不出闺阁,嫁人后人前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傅府主母,人后是丈夫手心里的宝贝,哪里见过几次明刀明枪?更别说有刀架在脖子上。
荣蓉见此忙上前说道:“姨母您别冲动,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傅老夫人不是愚人,有了台阶自然没有不下之理,由着荣蓉扶自己回房。
傅老夫人进房,屁股还没坐定,便气吼吼的骂道:“才过门一天就把相公赶到书房睡去了,以后还得了?傅家的香火岂不是要断在这个恶女的手上?”
荣蓉劝道:“姨母消消气,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傅家可就真的要断香火了。”
傅老夫人一愣,语带微怒道:“难道你要我一个半老徐娘去找男人?”
荣蓉忙道:“姨母您误会了,我怎么会让您去找男人?”就算真的要你去找男人,也要生的出来才行。
傅老夫人缓和下语气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荣蓉故意卖关子,不紧不慢来回踱步。“姨母既然担心断了香火,不如就给颜哥哥纳房乖巧听话的妾室。一来可以延续香火,二来咱们也可以多个对付那恶女的筹码,一举两得。”
傅老夫人闻言一阵狐疑,难不成蓉儿想做颜儿的妾?这倒是不错,只怕她爹不会同意。傅老夫人思索片刻,为防万一自己会错意,语带试探的说道:“法子倒是个好法子,纳妾亦是容易,可这合适的人选又该上哪里找呢?总不能随便找个来吧?谁知道会不会娶进门个胳膊肘向外拐的?”
“姨母尽管放心,人选蓉儿已经帮您想好了,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荣蓉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等她们斗的两败俱伤,就是她渔翁得利的时候。
※
“郡主加油!加油!”
傅博颜经过花园听到有人嬉戏,停下立在回廊上眺望园内的倩影。百花丛中朱小溪正与侍女比试白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几个侍女便全数败下阵,站在一旁拍手叫好。朱小溪巧笑兮兮,一根跳绳攥在手里编出各种花样,赏心悦目。他看的痴,暗赞跳的好,脚底不由得发痒,想上去与她比试一番,可惜他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去了只会扫兴,倒不如远远的观赏。
“少爷,您怎么还站在这儿呀?各行的管事在厅里都等了您快半个时辰了。”
管家气喘吁吁的跑来,不是他傲慢无视,只是目光胶定在园里的倩影移不开。
“我还真把正事给忘了,走吧。”
傅博颜转身离开,忍不住又看了眼园子里雀跃的身影。
管家抹了把头上的汗,循傅博颜的目光看了一眼。至从少爷接管傅家的生意后,忘了吃喝拉撒睡也不忘工作,从来没听他说过忘了正事,今个儿竟然说忘了。要说少爷对女人的品味也真是奇怪,那么多贤惠的淑女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刁蛮郡主。说她长的美吧,算不上多出众,喜欢少爷的女人个个都是天姿国色;说她的家世好,少爷并非攀龙附凤的人;若说这位郡主除了家世还有什么优点,他还真找不出来。少爷的心思还真是难琢磨!
傅博颜同管家刚刚离开花园,荣蓉领着一个年岁相仿的女子,便从花园另一边的月亮门进了花园。荣蓉扫了一圈花园,见朱小溪在亭子边和侍女跳白索,牵起女子的手娉娉婷婷的走过去了。
正玩到兴头上的朱小溪听到有人要见自己,瞟了眼被侍卫拦下的两个人,怏怏然收起跳绳扔给一旁的侍女,在石凳上坐下。
荣蓉福身行礼道:“荣蓉和表姐荣莹莹见过郡主,郡主万福。”
朱小溪打量了一眼两个女人,觉得面前这个叫荣蓉的女人十分眼熟,起身绕着她走了一圈,恍然想起她正是那天在花园里,与登徒子卿卿我我的女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个女人来见她,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说吧,有什么事找本郡主?”
“民女听说颜哥哥娶了一位郡主嫂嫂,所以特意来向郡主请安。”
叫的还真亲热!朱小溪朝身旁的紫霜使了一个眼神。
紫霜马上会意道:“郡马的名讳岂是你一个普通百姓能叫的?”
荣蓉瞿然变色,惊慌的跪下:“请郡主饶恕民女,民女只是习惯,一时还改不过口。”
朱小溪瞟了眼荣蓉,心道改不过口?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算了,本郡主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这次就不治你的罪。不管你与郡马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他是本郡主的夫君,若是再让本郡主听到你说了不该说的,叫了不该叫的,做了不该做的,本郡主再不会饶你。”
“民女谢过郡主。”
荣蓉心下不甘,暗自腹诽朱小溪,脸上却是笑盈盈的讨好。朱小溪闻听荣蓉来找自己打叶子戏,思虑了一下便答应了,条件是不能白玩。荣蓉见朱小溪上套,马上应道“全依郡主。”
四个女人围着一张桌子坐定,各自抓了牌,由傅老夫人先出牌,接着是荣蓉的表姐荣莹莹,同傅老夫人对家的是朱小溪,轮到最后出牌的是荣蓉。朱小溪睨见傅老夫人和荣蓉眉来眼去,料她们今日找她打牌,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果不出所料,两圈下来三个女人露出了她们的狐狸尾巴。
“表姐,你以后嫁进了傅府,可要帮我好好照顾姨母。”
朱小溪闻言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继续听她们说下去。
荣莹莹摆出牌推到朱小溪的面前,轻言慢语地说道:“以后还要郡主多照顾我这个妹妹呢!”
朱小溪合过牌道:“那是当然,只要你进得了傅府的大门。不好意思,这一圈我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