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过去了,折桂却一直没等到那人出现。无奈之下,她只得先回到曲寿城中,在浩丰分号等着前来帮忙的暮商。
折桂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手中上下抛着的正是一颗金光闪闪的金瓜子,“奇怪了,这宝贝的主人把他埋了,就再不准备用了吗?难道等着它发芽开花结出一把金瓜子?”
嗖嗖的破风声响起的同时,折桂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抬手去抓空中的金瓜子,而她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手中的小玉珠,折桂撇着嘴嫌弃地说道,“虽说暮大掌柜视金钱如粪土,随手扔出来的就是上好的玛瑙珠,但,”她抬起头,对着前方伸出手,“你这珠子还是不如我的金瓜子值钱,拿回来!”
紫色曙光锦的衣角随着主人的动作流转着光彩,“折桂,你动作变慢了。”男人抖抖衣袍,坐在了茶几另一侧,嘴角噙着笑,把玩着手中的小东西,“这玩意儿算不上稀罕。”
“对于一个平头老百姓来说,二十颗金瓜子差不多能用上两辈子了。”折桂翻了个白眼。
“二十颗?”暮商的眼神里多了些玩味,“折桂你知道这家分号现在有多少如此一般的金瓜子吗?”
折桂转着眼珠思考了片刻,试探着说,“百八十?。”
“至少八百。”
“什么?!”折桂眼珠瞪得滚圆,“这么多!?”
暮商将金瓜子托在掌心,仔细端详着,“这小东西流通起来远比金锭方便,所以市面上除了极大宗的商贸往来和官家生意,一般都会使用这种金瓜子来结算。而那些见不得人的活儿,没有任何标记、来路难寻的金瓜子更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说,这不是稀罕物。”
折桂瘫坐在椅子上,仰天长啸,“啊...完蛋了。这下何时是个头儿啊。”
和少女的一脸愁苦不同,暮商却笑着理了理衣袖,看着身旁少女的面容,他觉得没头儿是个好事情,首阳难得如此贴心。
“说吧,怎么办?”折桂闭着眼睛说道。
暮商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啜着,“凉拌。”
宏村的小屋里,首阳看着手中的密报神色凝重,他没想到这线索刚开始查就困难重重,还有最后的那一句——傅家二少爷已回曲寿,傅家将补办冠礼。他将纸条放在烛台上烧掉时,姜舒茶正好走了进来。
“怎么了?曲寿一切可还顺利?”少女婉婉开口。
首阳笑着回头,“有个热闹,你可想去看看?”
姜舒茶闻言兴致勃勃地凑到他面前,“什么热闹?”
“傅家二少爷补办冠礼。”
“啊?冠礼还可以补办?这算哪门子热闹啊。”姜舒茶有些失望地说。
“你可知道这位傅家二少爷是什么来头?”首阳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勾起了姜舒茶的好奇心,“什么来头??”少女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
“据说,他是傅秉慎的私生子。十二岁时生母去世,他才被傅秉慎接回府中,当时闹得傅府鸡飞狗跳,甚是热闹。”
“哈?傅秉慎那么一个老酸儒,还有这等子风流事?我怎么没听说呢。”姜舒茶摩挲着下巴一脸坏笑,“那补办的这个冠礼,岂不是要人仰马翻~诶?等等,补办,他如今多大?及冠之时为何没办?”
首阳突然闭口不提,“去曲寿看看,不就知道了。”
“讨厌!卖关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姜舒茶冲着男人伸手就是一拳。后者飘飘然地躲开,“反正定是个大热闹,你去是不去?”
姜舒茶的好奇心已然到达了顶峰,“去!白给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首阳忽然转身,猛地拉开了门,只见两个人栽进了屋子,门口还站一个端着茶壶的绀香,“都说了,首阳肯定会发现的。”绀香抬脚从两人旁边走了进来,“主子,茶泡好了。”
槐序拍了拍身上的土爬了起来,“主子,我们也想跟你去曲寿看热闹。”莺时在一旁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
“那是我的,”姜舒茶旁若无闻地去抢首阳手中的茶杯。
首阳一闪身就将杯子递到唇边,啜了一口,“你再让绀香给你倒一杯。”
“人太多,目标太大。”姜舒茶接过绀香倒的茶,自顾自地说着,“就我跟首阳去。”
“主子!”槐序和莺时异口同声地喊道。
姜舒茶吹着杯中的热气,“喊也没用,人多眼杂。”
“让绀香跟着吧,你身旁总得有个人照顾着。”首阳插了一句,他抬头看向失落的二人,“若是你们想看热闹,我可以给你们找点儿热闹。”
“不用不用不用!”二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然后风一般消失在三人眼前。
几日后,姜舒茶一行到达了曲寿城,在西大街的茶楼里稍作休息,身旁几人的谈话正好落在了三人耳中。
“听说了吗?傅家夫人威胁说傅老爷若是要办这个冠礼,就死给他看!”
姜舒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已经进行到第三步了吗?
“咳,别提了。当初这位二少爷刚给接回来的时候,傅家夫人不就闹过一出了吗?”
“谁说不是呢。那年可真是多灾多难,先闽覆灭不也是那年嘛。要不是政局动荡,大事频出,傅家的丑闻怕是能传遍中州了!”
少女嘴角的笑容有一丝僵硬,那一年啊...
“不过这位二少爷是个孝顺的,正巧傅老爷认识玄清山庄的老太爷,他便离了傅家去玄清山庄,说是拜师学艺,摆明了就是放逐啊。”
“那玄清山庄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帮派啊,这二少爷也没吃亏。”
“如此傅家夫人还不依不饶的,说傅老爷偏心,不让大少爷傅明熙去,又是闹了一场呢。”
“那如今,这二少爷怎么又回来了?”
“听说是傅老爷在他及冠之时就想接他回来,可傅夫人不肯。僵持了一年,傅老爷硬是做主给接回来了,这不,还要补办冠礼。”
姜舒茶将最后一块福饼塞进嘴里,把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吧。”
绀香放下了一小锭碎银子,“小二哥,你的赏钱。”
“谢谢小姐!几位慢走,下次再来啊!”
走在街上,姜舒茶摇着头感慨道,“傅秉慎是个学问大的,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泼妇呢?真能闹腾。唉,造化弄人啊。”她扭过头看着首阳,“咱们来曲寿的事儿,可有告诉折桂他们俩?”
“需要告诉他们吗?”首阳挑眉反问。
姜舒茶使劲摇了摇头,“当然不能了,咱们可不能破坏暮商的好机会。真不知道折桂那个缺根弦的什么时候能明白,唉,暮商的前路还很遥远啊!”她望着远处渐暗的天空。
绀香捂嘴轻笑,“怪不得首阳不让我通知曲寿分号,还是首阳更了解主子啊。”
“她脑子里都是这些没用的,一猜就能猜到。”
“你说谁脑子里都是没用的!”
“谁应我说谁。”
“首阳!你就是仗着我打不过你,你就,你就成天说我坏话。”
“知道打不过我,还算你有眼力见儿。”
“啊!!士可杀不可辱!首阳我跟你拼了!”
“主子,你小心地上石...头。”
“扑通”西大街上的人们登时都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被石头绊倒的俏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