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众多庸俗小说里的校园情节一样,几乎每个校园里都有一个富家子弟,拉帮结派形成一方势力,在校园里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碍于其家境殷实,势力庞大,老师和校长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过问。
迪桑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迪氏家族是国内有名的地产大亨,近年来转型投资娱乐行业,又是赚得盆满钵满。
迪桑小时候在美国长大,自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社会统计学毕业后回国,回国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接手父亲的企业,而是立马买下了入学红塔山学院的名额。
是的,迪桑的学籍名额是花钱买的,他本身是没有觉醒任何超能力的。纵然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敢嘲笑桑少,甚至更多人甘愿做他的小弟,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所以胡居理早就说过了,这世上有超能力者和无超能力者之间是没有鄙视链的,当今社会的法则依旧遵循“碎银几两能解世间多般慌张”的铁则,还是有钱有权为尊。
迪桑可不是只知道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他进入超能力学院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发掘和结交有潜力的超能力者,吸纳入自己的家族企业增添更大的商业价值和企业间竞争力。
大家都是明白人,人往高处走,谁又不想攀迪氏家族的高枝呢?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学生,马屁拍得好,这辈子的铁饭碗都有了。
胡居理都想过去当人家的小弟,凭借他在校园里的名声,怎么招还能混个总经理职务当当,而不是在一家夏天连空调都不开的公司里当个小客服。
但无奈在他穿越过来之前,三方和桑少就已经结下梁子了,也就断了他谄媚的念头。
结梁子的原因很简单,这一点可以从桑少某次邀请三方到私人酒席上的致辞略见一二。
当时的桑少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端起酒杯,先向所有人致意,再向三方敬酒。随后,他饱含渲染力的低沉嗓音如此说道:
“五年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但三方同学的英勇身姿我们依旧历历在目,仿佛就在眼前。我们仍然记得三方同学在教学楼废寝忘食刻苦钻研的身影,仍然记得他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雄姿,仍然记得他因为和教师辩驳学术问题导致老师拖堂害得全班同学吃不上晚饭,仍然记得他当众提议把野营和舞会时间改成早晚自习,仍然记得他以一己之力抬高我校分数平均线,导致多出三百一十五名同学挂科……”
据悉,这三百一十五名挂科的同学里有八成以上都是桑少的小弟,小弟受苦,老大出面,合情合理。
原本如日中天的三方或许还能压制桑少的威风,但现如今的胡居理,只想在校园尽量躲着他,早点完成学业离开这样才是正道。
但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没去招惹桑少,还有别人替他完成这件事。
凌苍苍的车子在校门口甩出一个极为缓慢的漂移后停下,胡居理直接是从车里跳出来的,反手把门关上,就往校园里跑。
凌苍苍想看热闹,也跟着他的身后一块跑。
在距离宿舍楼不远的竹林一带就看到了争执的人群,其中陆晞霏眼尖,远远地发现了胡居理,高兴地冲他招手。
“胡学长!这里这里……这位是?”
陆晞霏的表情在看到胡居理身后的凌苍苍后来不及转变,直接僵在了脸上。
“哦,”胡居理回头看了一眼,“不用管她。”
凌苍苍在一旁偷偷打量着胡居理和陆晞霏,揣摩着两人的关系。自己也跟着搭腔说:“不用管我,我真就是来打个酱油。”
“你们认识?”陆晞霏试探地问。
“不认识。”胡居理说。
“确实不认识,”凌苍苍拿胳膊捅了一下胡居理的后腰,“喂小子,你叫什么?”
“胡居理。”胡居理无奈地自报家门。
胡居理还是挺佩服她的,居然能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聊这么久,还一起看星星。
陆晞霏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芥蒂。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段时间没见胡学长,最近却是一天带一个女孩回来。
而之前带回来的女孩,正在和人对咬呢!
本来是普通的语言争执,但黎哀对听人说话不感兴趣,对方惹急了她上嘴就咬,桑少的一个小弟被咬后不甘示弱,居然也咬了回来。现在这两人咬成一团,旁人怎么劝都拉不开,画面很是诡异。
胡居理看了也颇为头痛:“怎么会这样?”
“哟!这不是胡学霸吗?”桑少发现了胡居理,立马拨开小弟走上前,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听说这小妮子是你带进学校的?我要向校卫部举报你带不相关人员进校!”
校卫部有没有禁止带不相关人员进校的规定,胡居理不知道。
反正每年桑少都会叫一些社会专业人士来办酒会派对,光是喊来打碟热场的DJ都有七八个,甚至还会叫管家开一架直升机把装有夜店灯光和音响设施的集装箱空投到学校广场上,去年还压断了校长最钟爱的“断臂维纳斯”雕像。
原来只是断臂,压完后就是断腿了。
但桑少家大业大,随手又送了两座同款雕像作为补偿,外加一座“沉思者”摆在校园公厕门口,相当具有现实寓意。
胡居理把黎哀从人身上“拔”下来:“大家同学一场,互相咬着玩而已,常有的事,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桑少气得打嗝,谁家互咬是常有的事?你以为养狗呢?
但胡居理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还是桑少的几名小弟走过来挡在了面前,把他给截住了。
桑少指了指自己:“我的衣服也被她咬了。”
胡居理一看,嚯呵!这何止是咬啊?桑少上衣的胸口处明显有一个大洞,连里面那层背心都咬穿了,暴露出他弱不禁风的胸膛来。
鉴于洞口不规则的边缘以及依稀可见的齿印,很显然在场只有黎哀能干出这种事来。
“你是属猪的么?”胡居理直瞪黎哀,“哪有人饿了吃衣服的?”
黎哀低着头,认错态度倒是十分诚恳。
“sorry啦,她只是饿疯了,不知道衣服不能吃,不知者不罪啦,来,快和叔叔说对不起。”胡居理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黎哀说。
“对不起。”
“你看孩子已经认错了,下次肯定不会乱吃东西了。”胡居理拉着黎哀的手,“走我带你去上厕所,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要赶快拉出来呢知道不?”
“好的。”
迪桑站在那里,感到彻头彻尾的莫名其妙。
什么叫做“不知者不罪”?正常人能把衣服当食物来吃吗?还有迪桑比胡居理还小一岁,居然让人怪他叫“叔叔”?最可恶的是居然把他的衣服叫做“不干净的东西”……你俩来唱双簧呢?
“别走!”桑少吼了一句,“把我衣服咬成这样还想跑?赔钱!”
胡居理一脸不屑:“不就是一件衣服嘛,桑少你至于那么小肚鸡肠和一个孩子置气……”
桑少哼哼了两声:“我这可是意大利著名男装品牌Brioni的高级定制品,你知道定制一套要多少钱吗?”
胡居理没听过这个牌子,天真地问:“多少?”
“你运气好,我今天穿出门的是我定制的几套里最便宜的,也就十万元吧?”
??!!
胡居理心中如落下一道巨雷,把他的精神轰成一片虚无。
打死他这个穷鬼也不会想到,原来有钱人的一件衣服居然要十万块左右?
黎哀还在一边点头:“确实挺香的。”
胡居理恨不得揍扁她,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吧?想要我死就直说!
“怎么样?只要你现在拿钱出来,我就放你和你的‘小狗’走。说吧,用什么付款?”
桑少的各个小弟上前一步,像是变形金刚般纷纷掏出了POS机、点钞机、付款二维码以及人脸识别仪。
胡居理窘迫地笑了笑:“你看这个洞也不是很大,要不我就赔你这个洞的钱?买块同颜色的布补上看起来应该差不多的。”
桑少听完,和几个小弟对视一眼,疯狂地大笑起来,胡居理倒是挺希望他们当场笑得窒息不省人事的。
“胡学霸啊胡学霸,你果然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啊!奢侈品哪有这样算价格的?它的价格是品牌效应和收藏及升值意义,难道你在别人家跑车上划了一笔,就只用赔块铁皮吗?哈哈哈哈哈!”
“我这个月还没发工资,所以……”
“别硬撑了!”桑少的笑容忽然荡然无存,变成一脸狰狞的凶狠,“学校里谁不知道你胡居理是个超能便利事务所的小客服?你一个月挣多少钱?撑死才三千块!你要挣多久才能买得起我这件衣服?不吃不喝也要三年吧?或者我可以雇你来给我擦车,一个月给你开一万元,每天只要工作三个小时,可比你能找到的工作高出不少呢!”
这要是平时的胡居理早就接受了,在金钱的大是大非问题前,做人的气节甚至都可以缩上几分。
但现在这么多人等着看他洋相,等着他卑躬屈膝地答应这种折辱自己的条件,等着他说“对不起我错了还是桑少威武”,等着他为钱这种俗物归降于黑恶势力……
“我说,”胡居理缓缓地开口,眼神里透着一股罕见的认真,“你很烦啊……”
桑少露出瓷砖般炫白的牙齿,冲他得意忘形地咧嘴笑着。
似乎有钱人都这么可恶,连牙齿都要不停地炫耀。
“你说的条件很不错……”胡居理往前走了一步。
我知道自己很穷了啊,骂人不揭短,能不能总是提啊提啊提的。我又不像你老爸有钱,家里有矿,从出生就躺在钞票的海洋里……十年前的我是个穷人,十年后的我也是个穷人,我知道这是命,我要认,但你他妈一个劲地提什么意思?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钟了,这么晚了还穿这么贵的衣服在外面乱晃,不被咬才怪呢!你说你穿个人字拖打赤膊不就没这事了?有钱人就是爱讲究……”
桑少察觉不对劲了,胡居理的靠近居然让他的心里产生一丝不安,尽管胡居理只是在那里不知道和谁念念叨叨,可他身上的气质变得阴森起来。
好像朝他走过来的不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穷鬼学霸,而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拖着长舌,甩着锁链,地狱的大门在他身后敞开,滚烫的岩浆翻滚着赤焰。
“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倒霉透顶?感觉真的是命犯扫把星,我坐个公交差点被幽灵杀掉,捡了女孩差点被吃到破产,遇上你们是我命太欠,谁让你们有钱呢?”
几个小弟靠过来想要拦住胡居理,胡居理轻轻推开他们的脑袋,并没有用什么力气,但他这个人看起来实在太诡异,导致没有什么人敢去拦他。
胡居理身手揪住了桑少的衣领,两只漆黑的眼眶死死地盯着他,黑夜下他的眼睛像是鬼魅的黑洞,里面不带一丝的感情。
桑少的腿止不住地开始发抖,在他恍惚之间,就听到呲啦一声。
胡居理竟然一把将他的上衣撕了下来!
胡居理把残破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转身就走,走到一半扭头道:“你这衣服我买了,十万先欠着,我下个月给你。”
胡居理大步流星地远去,桑少愣愣地呆在原地,甚至没有去拦住他。
直到他赤裸的上身被寒冷的夜风拂过,他才打了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桑少你没事吧?”小弟好心上来询问。
桑少一巴掌打在他的脑门上:“看什么看!给我找件衣服!”
他看着胡居理远去的方向,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