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莎莎出来后，对我笑着说：“刚刚看你挺紧张的啊。”我开玩笑地说：“人家文个龙，我能不怕吗？”我拿着游戏币，去找郭强他们，他们还在那儿打《拳皇97》，一边打，一边两个人互相骂，他俩和别人对打呢，输了，就骂对方打得臭。我和莎莎在旁边看得直笑。其实我当时打《拳皇97》很厉害，说到《拳皇97》，我再自吹自擂一下，认识我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我打《拳皇97》非常厉害，后来我转战《拳皇2000》也是相当猛。《拳皇98》我也很爱玩，不过一直属于中等水平。我就问他俩要了个人玩。当时，用下重拳接轻波，很实用，控制好距离，压制对手很容易。赢了几把，对手就不打了，我们又出来抓毛绒玩具，还是很好抓的。我抓了一只玩具小白狗送给张莎莎，把她美了好一阵。
币都玩完后，我们就去跳舞机那儿找烟疤女。郭强他们开始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呢，越是到晚上，看跳舞机的人越多。张莎莎进去人堆里，把烟疤女和晓雪叫了出来。出来时还跟着刚刚那几个跳舞的混混，其中有那两个黄毛女和背心混混。烟疤女给郭强他们介绍了下，我也知道了两个黄毛女，一个叫燕姐，一个叫菲姐。背心混混说烟疤女是他妹，今晚请我们去吃饭，吃完饭带我们去迪厅玩。我们也没反对，再说也反对不了，人家给面子要请客，不去怎么好意思。于是我们又回了中午吃饭的骨头馆，服务员都认出来了，我们是中午才吃完的。
背心混混一看就是很有钱，用现在的话来形容就是“富二代”。啤酒都点百威，当时百威应该是饭店里最好的啤酒了，一般小饭店都没有卖的。我们每次吃饭都点当地牌子的啤酒，这里不报名字。点的菜都很硬，有海鲜。他还让我们点自己爱吃的，大家都没好意思点。我越来越有被收当小弟的感觉，可能以前没碰到过这样有钱的混混。还要了一条三五烟，正好一人一盒，我也收了起来。背心混混没有那种很俗的气质，反而说话很得体，并没有把我们当初中生来看。不过口气里还是透着那么点儿狂气，这顿饭我没吃多少，一直被灌酒，背心混混和另一个混混很能喝，一直灌我们，我也不好意思不喝。时不时，两个黄毛女也跟我喝上几杯。
我越是说自己不能喝，他们越灌我，后来我也不管了，谁敬酒我都喝。一个黄毛女把酒杯端过来，说：“我是菲姐，来，姐给你点支烟。”我说我不抽烟，她就说：“不抽烟罚三杯。”我就喝了三杯，然后过会儿她们灌了一圈又轮到我了，说：“就你今天带女朋友了，必须罚三杯。”我又喝。不光是灌我，郭强和曹智也被乱灌一顿。后来头就迷糊了，上厕所吐完了，回来他们看我脸色不对，知道我吐了，也不灌我了。张莎莎和晓雪也一直在喝，都比我能喝，不过看着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十个人喝了七十多瓶，我喝了四瓶左右，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到了晚上十点多，背心混混结了账。我看他的腰包里全是一张张的百元钞票。
出了饭店，我说我不想去迪厅了，有点儿喝醉了。背心混混不准，说晚上打车送我们回家。于是我们十个人就打了三辆车，去了我们城市一家比较有名的迪厅。到了迪厅门口，买票时，竟然不让我们进，说我们是未成年人，让我们亮身份证。那天是我刚刚满十八周岁，还没有身份证，其他几个就更不用说了，背心混混也没带身份证。那个年代哪有人天天揣着身份证满街跑的。背心混混拿了一厚沓钞票出来，数了一千元钱给了卖票的，我们就进去了。当时我是第一次进迪厅，非常不适应里面的灯光，进去后里面放歌的声音很大，是过去那种的士高音乐。一会儿，过来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服务员。背心混混让她找了个大包间。然后我们就跟着服务员东绕西绕地进了一个包间。
我坐下时，看见了酒水牌，饮料三十元一听，啤酒一样，别的洋酒我看了看都是三位数以上。当时我很是震惊，自己还是个穷学生，当然被吓坏了。郭强和曹智基本上和我一样，估计也是第一次上迪厅。看完价钱互相对了个眼色。背心混混问我们喝什么，我说我喝可乐，结果大家都和我一样喝可乐。背心混混点了十罐可乐和十罐麒麟啤酒，酒水上来后，我第一次见到“麒麟”这个牌子的啤酒。当时迪厅好像没有流行喝小瓶的啤酒，点灌装的比较多。我们打开后，喝了两口，背心混混就跟我们说：“跳舞去。”
1999年迪厅刚刚开始流行“慢摇”，我看着背心混混走进人群就跟着摇了起来，两个黄毛女和另一个人很熟悉气氛，也跟着摇去了，我们六个哪会跳啊，就站在外圈看着。舞池中间有几个领着大家摇的领舞美女。就我的理解，当时的“慢摇”就是随着音乐节奏轻柔地晃动身体，甩胳膊，扭屁股。最简单的就是胳膊上下摆，同时头左右摇，初学者这样跳没人笑你。看着看着我们也跟着摇了起来，挺有意思的。我就和张莎莎对着摇，她很喜欢这里的气氛。我们在外圈，所以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种有人来挑逗你或者来闹事的样子。领舞的美女跳得很有节奏，也很美。
慢摇了一会儿后，我就回了包间，当时头还是很晕，酒精作用。后来，我把张莎莎也带回了包间。过了一会儿，我看外面灯光变了，音乐也变了，变成《兔子舞》的音乐了，那是我第一听《兔子舞》，觉得真好听，绝对是1999年迪厅必放的一首歌。我就和莎莎出去了，看领舞的MM带着大家一起蹦。我也跟着在后面蹦了起来。蹦完一段，大家刚刚散开，音乐又响了，于是大家重新排起了长队。我看后面搭我肩的是个不认识的MM，也没管，我搭着莎莎的肩，就跟着音乐又蹦了起来。后面MM的手好软，还有来回挤的人，反正大家都在兴头上，被MM的胸碰了好几次后背。蹦了五六遍兔子舞，才换了的士高，不适合我，里面的人都很疯，各种舞姿都有，我看了一会儿就回包间了。大约夜里两点钟，大家都回了包间。
背心混混看来玩得很尽兴，当时看时间太晚了，背心混混说：“咱们也别回家了，我去开个房间，咱们继续喝去。”说实话，当时两点钟，也不能回家了，我们一大群人就去开房间。当时去的是我们城市的一个四星级酒店，我们一大群人在酒店大厅坐着，背心混混去开的房，开房很顺利，没有遇到麻烦。可能是只住一晚上，服务员就给我们开了。当时开的是豪华套间，背心混混说：“是这个酒店最好的房间。”那是我第一次进酒店开房。背心混混跟服务员点了十份海鲜炒饭，还要了两箱啤酒再让她带几副扑克来。然后给了服务员两百元小费。我们在酒店房间里参观了一下，我只能说，住在这里有一种贵族的感觉。房间大约七十平方米，有客厅、洗手间、浴室、一个大卧室，卧室里一张双人床，房间的整体色调是黄色偏红，暖色调。
背心混混脱掉了他的外套，只穿着那件黑色背心。他对我们说：“你们谁想洗澡就先进去洗，开电视看，有国外的频道。”说完，他去了洗手间。我躺在床上，感受一下四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的魅力。大家有的在床上躺着看电视，有的在沙发上坐着说话。曹智和郭强还在热烈讨论着刚刚在迪厅的事情，看来他俩是没玩够。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刚刚点的东西都送上来，又问背心混混要了点儿押金，说刚刚的押金不够了。大家又开始喝上了，我当时也饿了，就拿了一盒饭开吃，味道挺好的，不过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吃。陪着他们喝了一瓶酒后，我就再也喝不下去了，他们几个继续喝。我就去床上睡了一会儿。
中间他们叫我打扑克，我闭着眼睛，半醒不醒地说不打了，就继续睡。一直到中午十一点，服务员来敲门说退房时间到了，我才醒来。我一看床上躺着我、郭强和曹智，背心混混在沙发上躺着，另一个男混混在椅子上睡着，其他几个女生都在地上睡的，不过有地毯，也不会太难受。本来刚刚进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有香味，现在全是酒味和烟味。我把他们都叫醒，大家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酒店。莎莎说她头有点儿疼，就先打车回家了。我当时也想打车回家，可惜兜里的钱都买游戏币了，只能坐公交车回了。背心混混和另一个男混混也一起打车走了，走的时候说，以后上跳舞机那儿找他玩。他们全部都是要打车回家，互相通报了一下回家路线，有顺路的就一起拼车。我没说话，看着他们一个个走，都问我去哪儿，我就说不顺路，让他们先走。
最后只剩下了晓雪和我，晓雪对我说：“我可知道你家住哪儿啊？怎么不一起拼车啊？”我笑着说：“没看我家比他们住得都远吗？哥兜里比脸还干净，我下车把你送我的剃须刀押给出租车司机啊？”晓雪笑着对我说：“原来是没钱啊，姐请你打车，不过不是白请，你把莎莎送你的CD机借我回家听听。”我说：“你做梦去吧，我不用你请。你走吧，我去坐公交车了。”说着我就往公交车站牌走去，晓雪跟了上来，问我：“你只有CD机，有CD吗？”我说：“没有啊，等问同学借吧。”晓雪伸手拉住我的手说：“这里离新华书店挺近的，走，咱去挑张CD给你这个寿星。”说完她就牵着我的手往书店的方向走，我也没拒绝，我俩就像情侣一样，在路上牵着手。
我俩一路上讲起了昨天在迪厅的事情，我问晓雪：“你喜欢去那儿玩吗？”她说：“挺好的，挺喜欢的，不过就是待的时间长，有点儿吵。”我问她剃须刀多少钱，她不告诉我。她问我喜欢不，我说挺喜欢的。我跟她开玩笑说：“回家后我妈要是问我CD机和剃须刀是谁送的，我就告诉她，一个是大老婆送的，一个是小老婆送的。”晓雪也开玩笑地说：“我等你到毕业，到时姐要是坐不上正房，可就不能等你了，你也别怪我无情。”我说：“好。”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其实这两个女人我都舍不得。到了书店，我和她看着CD，那时也没有试听的，听过的磁带，再买CD有点儿不合算。后来看到了《泰坦尼克号》的原声CD，当时我听说这张CD已经打破了以前所有的电影原声碟的销售纪录。我说，就买这张吧。“泰坦尼克号。”晓雪拿着CD念了一遍。
她问我：“为什么会买这张CD？”我告诉她：“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电影。”她问我：“和谁一起看的。”我说：“和同学一起看的。”她说：“瑶瑶？”我点了点头。晓雪看了看CD封面，说：“定好了，买这张？”我说：“嗯，就买这张。”我记得是六十多元，晓雪拿的钱。出了书店，我买了两块电池装进CD机里，把碟拆开，里面有两张CD，挑了有《My Heart Will Go On》那张CD，放进了CD机里。我记得是倒数第二首歌，我给了晓雪一个耳机，我俩坐在书店门口的台阶上听。听了两遍，虽然只用一个耳朵听的，但音质是磁带无法媲美的。我又想起了小太妹，想起了杰克和露丝，还有那颗海洋之心和那幅露丝的人体画。
越听越伤感的歌，还是少听为好。我牵着晓雪的手，一边听着CD，一边往公交车站走。到了车站，她看着我上了车后，才自己打车回家。我一路上都在听CD，感叹CD的音质，也感叹这张原声碟的魅力不亚于电影。到了家，我爸我妈都放假在家，问我前一天晚上去哪儿了，我告诉他们跟同学过生日去了，在同学家玩了个通宵。我妈也没说我什么，就告诉我下次打个电话回来，别让他们担心。又告诉我，只要明年考上重点高中，过生日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我买台电脑。听着CD，我又给张莎莎打了个电话，莎莎她妈接的电话，说她在睡觉，一会儿醒了给我打回来。我说好，把我的名字告诉了她妈，又听了会儿CD就睡着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妈把我叫醒了。她看见我的CD机就问谁送的。我就把对晓雪说的话原样地告诉了我妈：“一个大老婆送的CD机，一个小老婆送的剃须刀。”我妈也没当回事儿。
我爸看见剃须刀倒是很感兴趣，我爸用的是二十元一个的大菜市批发货，他说：“儿子，给老爸用用？”我说：“行，一起用吧。”我爸立马试了试，直说好用。晚上听广播，打热线，依旧没有打进去，节假日点歌的更多，我实在没耐心打了。张莎莎也没打电话来。后来我就听着CD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就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有点儿没玩够。吃早饭的时候，张莎莎给我来了电话。我告诉她：“我买了CD，正在听你送我的CD机，谢谢送我这么好的礼物。”张莎莎在电话那头说：“你喜欢就行了。”突然她话锋一转，说，“你有没有感觉晓雪最近对你挺好的啊，还送你剃须刀。”我装傻说：“她一直对我都挺好的，借我钱，帮我介绍女朋友，现在还送我剃须刀。估计把我当哥了吧。”张莎莎听我这样说，也没继续追问。我俩又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十一假期结束了，上学的生活依旧是那么无聊。不过老师讲新内容我还是会听一听，下课后我已经是厕所的常客了，虽然不抽烟，但是我喜欢厕所那个气氛。三年的初中生活，让我变了很多，我再也不是那个刚来学校都不敢上厕所的初一新生了。每天的晚自习，我都不上，天色变黑了我也懒得送莎莎回家了，放学说会儿话，我就跑去电脑房找王东玩星际。我和张莎莎依旧不温不火地交往着，晓雪有时会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来我们班陪我聊天，我还是每天带饭，她买了盒饭，就和我一起吃，因为放学的时间我是属于莎莎的。我感觉我已经把三角恋玩得炉火纯青了。十一月份，一个周末，我特别想去游戏厅玩DJ机，就给烟疤女打了电话，因为我知道去那儿会碰见背心混混，我不是很想遇到他，怕尴尬。约烟疤女一起去玩，我说：“不带莎莎，就咱俩，有时间吗？”烟疤女还开玩笑地说：“咋了？走了瑶瑶，现在莎莎和晓雪也满足不了你，又把魔爪伸向我了，姐可不是痴情的女子，你省省吧。”
我对烟疤女说：“晨晨不给面子啊，你在那儿混得好，有你去，我不怕被打。”她在电话那头说：“好吧，中午请我吃饭。”我说：“行，没问题，请你吃拉面。”她还以为我开玩笑呢，我俩就约好在商场门口见面。当时我妈一个星期给我二十元零花钱，基本一个月给我一百元，有时搞营销卖了几套产品，会多给我点儿，我妈那时还开始打麻将了，有输有赢，幸亏我爸顶得住，虽然是临时工，但是挣得还不错，小康算不上，起码不用愁日常开销。早上临走前，我问我妈要了五十元钱，加上兜里还有五十元，正好凑够一百元。到了商场门口，烟疤女还没到，我一直等了快一个小时，她也没来，我看我是被放鸽子了，就自己进了商场，去游戏厅了。
虽然是商场里，但是游戏厅这个地方，在那个年代就是混混的聚集地。我买币的时候就看见跳舞机又被围得死死的，全是看的人，那时在我们城市，跳舞机还属于新奇的东西。路过的大人小孩儿都喜欢看那群人跳。我买了二十元游戏币，去DJ机那儿，看见有人玩，我就在旁边看，看了一会儿，发现这玩意儿还有密码，不用踩脚踏的密码和加难度的密码。我就问了玩的那个人，他把密码告诉我了。又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人还在继续玩，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而且他在玩高级的，也不能一起玩，我就去打《拳皇97》。找了个联机对打的，我喜欢这样做，看不见对面的，你摇必杀对面都不能提前反应。打了两把，对面就开骂了，说我用特瑞无限连太菜了。那时哪个游戏厅都有用的啊，这人明显输不起。
那人把疯狂八神和疯狂lion娜调了出来，然后选了两个疯狂和我打，这我哪能打过啊，输了一把，我就不玩了。那人还在对面叫：“怎么不继续了啊，继续来啊。”我俩谁也看不到谁的脸，我没跟他一样，就出去看DJ了。DJ机旁边的人也多了起来，我看我是排不上队了，就去商场门口看烟疤女来了没，果然没来，我彻底被放鸽子了。回到游戏厅，我去看刚刚和我对打《拳皇97》的人长什么样，我一看是个小矮个儿，年纪和我差不多吧，小身板儿一个，还乱叫。他好像喜欢这样嘲讽，谁坐对面，他的嘴都不闲着。我估计等会儿碰个刺儿头，就有他受的了。果然这小子把对面一个对打的说怒了，对面那人站起来，从两个机器缝往嘲讽男这边看，然后把手伸了过来说：“你再叨叨，就把你嘴打烂。”嘲讽男也站了起来，说：“你说什么？有种别走，在这儿等着！”说完，就出去找人了。
我看好戏要来了，二十来岁的人打架肯定比我们这些初中生猛。我找了个视野很开阔的地方准备看热闹。这个对打的人也不慌，就坐在那里继续玩。过了会儿，嘲讽男带了七八个人过来了，年纪都在二十多岁，是在那个商场卖货的。我们那个商场不是百货公司，是那种个人承包的摊位。那个年代，这个商场是我们城市最繁华也是最乱的地方，各种混混、黑帮都在那里混。嘲讽男过去就要揪人，我就看见那人站起来从兜里拿了把匕首，一刀就捅进嘲讽男肚子里了，捅完拔腿就跑。嘲讽男捂着肚子，叫了一声，竟然没倒地。旁边的人赶紧过去看他，都没有一个去追的。游戏厅里不少人都围了过来，我也赶紧靠近点儿看，嘲讽男的那群朋友扶着他就往游戏厅外面走，准备送他去医院，嘲讽男不停地流着血。我看也没什么下文了，就准备回去继续玩我的游戏机。这时后面有人拍了我一下，我一看是上次一起玩的黄毛女，忘记是叫燕姐还是菲姐了。
我赶忙打招呼说：“姐，你在这里玩啊，好巧。”黄毛女说：“我在和朋友跳舞呢，看见这面围了不少人，就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我说：“刚刚有人打架，用刀子捅完人跑了。”黄毛女问我：“就你自己来的？”我说：“嗯，自己来的。”黄毛女说：“你个初中生别一个人来这儿打游戏机，就是来玩，也别进成人区，成人区挺乱的。”那时《拳皇97》这样的游戏机属于成人区的，普通大众是打枪、赛车、投篮、下票之类的游戏机。我说：“知道了。”黄毛女问我：“吃饭了吗？”那时中午了，我兜里可没钱请她吃饭，我就说：“吃了，姐。”黄毛女说：“再陪我去吃一次，你自己要是在这儿玩出事了，晨晨该责怪我了。”说完就拉着我的衣服往跳舞机那儿走，我跟着她挤进了人群，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可我并没有看到背心混混。黄毛女又叫了一个女生，是她一起跳舞的朋友，头发也染了色，是红色的。
黄毛女和红毛女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根本没搭理我。不过她俩挺惹眼的，先不说头发的颜色，就说穿着吧，十一月份，穿短袖、短裙，小腿上就穿了一双长筒的棉袜，膝盖到大腿都是露着的。不过在商场里也不冷，倒是我穿的秋衣有点儿热。她俩把外套搭在胳膊上也不穿。一直到吃饭的那层，这一路上，回头率超高。进了一家麻辣烫，那时我只听过麻辣烫，一次也没吃过。因为全市只有这家商场有吃麻辣烫的，这里和现在商场吃饭的地方一样，属于大排档的形式。我们找了个位置，黄毛女让我看衣服，她和红毛女就去点东西了。我闻到了香味，就往旁边桌看了看，看样子应该很好吃。我当时也饿了，心想早知道吃这个我能请起，告诉黄毛女我没吃饭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黄毛女回来了，对我说：“能吃辣的吗？不能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换。”我还装着说：“我不饿，你们吃，什么都行。”黄毛女笑着说：“别跟我客气，知道你害羞，上次就看出来了。”前文说过，这个黄毛女是属于晓雪的类型。所以我也大着胆子和她聊了起来。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害羞型的？”黄毛女这次笑得更厉害了，说：“上次第一次见面，晨晨介绍咱俩认识，你都不敢看我，等我不看你时，你还偷偷看，你这样还不是害羞型的吗？”我听完脸就红了，原来当时她都注意到了，难怪张莎莎说我紧张，原来周围人都看出来了。我没话说了，黄毛女继续说：“一个多月没见了，见面就叫我姐，是不是忘记我叫什么了？”又让她猜对了，我当时立马蒙也得蒙一个名字啊，反正不是菲姐就是燕姐。我就说：“哪能啊，燕姐。”
那女的笑得都快趴桌子上了，把我笑得有点儿发毛。她说：“我是燕姐吗？你好好想想？”我看她笑的样子那么放肆，有点儿烦了，说：“是。”其实我知道我猜错了，我也不管了。她说：“我是菲姐啊，你看你个脑子，我还敬你酒了呢，这都能忘了啊。”我回她一个假笑的表情，她看出来我有点儿不高兴了，就说：“人不大脾气不小啊，逗逗你还不高兴了。”我了解这样的女生，和她们还得软着来，我说：“你其实没看准我。”她笑着说：“难道你不是害羞型的？”我说：“我是害羞型的，不过我人倒是很大，而且没什么脾气。”黄毛女提起了兴趣，问我：“你不是晨晨的同学吗？你留级了？”我说：“嗯，我今年十九岁。”她说：“呀，没看出来啊，和我一样大。”我心里想，咱俩走到大街上，明显一个学生，一个社会人，不在一个年龄层的。
红毛女刚刚去了洗手间，这会儿也回来了，对着黄毛女说：“给介绍下啊，菲菲。”黄毛女对我说：“请问高姓大名啊，帅哥？”我说：“我叫黄忠。”红毛女说：“黄同学，你可以叫我红姐。”我心想你染个红毛就成红姐了？哥偏偏就叫你“红毛女”。黄毛女也跟着介绍：“黄同学，你也可以叫我菲姐，虽然咱俩同岁。”说完就又笑了起来，我发现她咋那么爱笑呢，上次一起玩时没注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