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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鸿门宴

芮小丹稳稳的把车停在了雅风音响的门口,她刚从丁元英家求来了他音响机柜的设计图纸,打算拿给叶晓明定做。

陆言跟着他们两个下了车,把书随手丢在车后座上。

此时的叶晓明跟他的好友冯世杰正在听从丁元英那里借来的穆特的《流浪者之歌》,见到一行人的到来,取出了碟片,将它妥帖的收好交还给了丁元英。

冯世杰递唱片时对丁元英赞许道:“这张碟好啊,真好。”

丁元英从叶晓明手里接过唱片,随口很家常地应了一句:“还可以。”

没想到冯世杰愣了一下,不悦地问:“还可以,就是不怎么可以了?”

跟在后面的陆言最先愣了一下,这人故意找茬的吧?

丁元英没工夫跟他胡搅蛮缠,转身便要离去,谁知那冯世杰依然不依不饶,非要丁元英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陆言抬手挡在了丁元英的面前,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冯世杰,阻止着他的无理取闹。

叶晓明忙对丁元英说:“他最喜欢穆特了,穆特拉的《流浪者之歌》让他眼泪都掉下来了,还专门跑到北京看她的演出。你们走吧,别理他,发烧友就这德行。”

丁元英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他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开口讲了一番缘由,把叶冯二人弄得心服口服。

陆言是个音乐白痴,他对音乐的态度只有好听与不好听两种感受,丁元英刚刚的话在他耳朵里跟外语没多大区别。

丁元英要走,冯世杰又要留,他开口道:“这位大哥,今天认识你是咱们有缘。我姓冯,叫冯世杰,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无论如何你得给我这面子。你要有事先去忙,我在这儿等你。”

到这份上了陆言也看出了点什么东西了,得益于丁师傅的熏陶,陆言对于察言观色等方面还是大有长进。

眼前这人恐怕是故意找茬的,难得遇上个丁元英这种“高阶层”的人,对于他来说便是一种机缘,不过既然原本的天道中他的戏份也不少,陆言便做壁上观了。

在得知丁元英正是受邀去吃饭的时候,在叶晓明的推波助澜跟芮小丹的默许之下,冯世杰开自己的车也加入了这一次的蹭饭大队。

这车上的几人各个都是各怀心思,芮小丹想要报复、丁元英不愿纠缠索性遂她的意、陆言想看丁元英装比、冯世杰想要搭上丁元英的门路...

欧阳雪早早的等在大门口,迎接着丁元英,芮小丹简单的跟她介绍了一下陆言跟冯世杰,众人便入了席。

芮小丹请来了三位“文化人”作陪,一个宣传部的同事、一个作家、一个记者。他们先到一步,见到丁元英进来之后,跟他说着场面话。

丁元英也笑嘻嘻的应答着,今天这顿饭就是来给那女人赔罪来的,这时鸿门宴,他心里有数。

而陆言,则是安静的跟在一旁吃瓜。

不一会酒菜上齐,芮小丹先开了口子:“女士不喝酒,我以水代酒。丁先生,我先敬你一杯,喝了这杯水酒,有什么不愉快就都过去了。”

丁元英二话不说,一饮而尽,一旁的服务员又给他斟满。

随后便是除了陆言以外的其他人各自以不同的理由敬了丁元英一杯,这几分钟不到的功夫,丁元英就已经三两白的下肚了。

酒过一巡稍事休息,大家闲聊起来。

不过都是芮小丹他们一片“文化人”的互相吹捧,还自顾自的哈哈大笑,陆言心中含着气,也只是冷眼旁观。

这帮家伙真以为自己是谁了?

【他们在笑什么呢?当我们不存在吗?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他们在你面前求饶的时候还会是这样一副嘴脸吗?】

陆言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他没有喝酒啊。

丁元英在大家的你推我让中不知不觉又喝了4杯,整整六两酒下肚,酒精的反应已经很强烈,浑身躁热,神智也感到飘忽忽了。

他低着头,用手搭着陆言的肩膀,不愿意让某个家伙跑出来。

“作家”还以为是丁元英喝得太多撑不住了,突然端起一杯酒说:“今天这酒喝得有点沉闷,我喝下这杯酒行个酒令大家看如何?”

没有人提出反对。

于是,韦天逸喝了一杯酒说:“咱们也附庸风雅一回,饮酒作诗助助酒兴,说不上来就罚酒一杯。其实诗不诗的无所谓,歪诗、打油诗、顺口溜都行,图个热闹。咱们这里丁先生年龄最大,就先从丁先生开始吧。”

醉到这个程度?写诗?是出丑吧!

陆言心中一阵阵反胃,这帮所谓的文化人真够恶心的!真想一巴掌把他们的头拍到肚子里去!

【对!就是这样!】

陆言就要起身解了丁元英的围,但丁元英整个人都像是压在他身上,让他发作不得。

芮小丹在心中暗暗的想着,这个叫陆言的年轻人跟丁元英的关系恐怕不一般,丁元英在喝醉了第一时间寻求帮助的居然是他...

丁元英让身边的服务员拿来5个酒杯,算上自己的一共6个,他依次全都倒满酒了,对一言不发的芮小丹和蔼地说:“今天各位抬举我了,我再回敬大家每人一杯表示感谢,只是喝完了这6杯就让我走,别让我在这儿倒下,好歹留块布片儿让我遮遮羞。”

顿时整个热闹的场面瞬间凝滞了下来。

“他居然知道这是我给他设的局。”芮小丹只感觉自己的面子都丢尽了。

正当芮小丹无言以对的时候,欧阳雪貌似打圆场地笑着说:“丁先生,你一走这酒还怎么喝?扫了大家的兴。”

我扫你马呢!真的恶心这群人。

说到底陆言只是个成年不久的小男生,他不懂这种“文化人”的场面话,不懂商业社会明面上笑脸迎人的规则,也容不得丁元英受这种侮辱,只是丁元英牢牢的看着他,他又无力发作,只能泄愤似的折断了屋外的某棵大树。

丁元英心里犯起了嘀咕:拳台历来好汉不打倒汉,怎么今天连倒汉也打了?这是哪家的拳台?他想了想,谦卑地说:“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致,那我就献个丑吧。不过,我可没有七步成诗的八斗之才,这坐地就成诗的十斗之才我就更没有了。以前不知道学问深浅,倒是诌过几句歪诗,不知今天的场合能不能用?”

芮小丹和欧阳雪目不转睛地看着丁元英,就像看着一个谜底。

丁元英说:“献丑了。”于是背诵道:——

自嘲

本是后山人,

偶做前堂客。

醉舞经阁半卷书,

坐井说天阔。

大志戏功名,

海斗量福祸。

论到囊中羞涩时,

怒指乾坤错。

这时,“作家”突然将“同事”和“记者”的酒拿到自己面前,歉意地看了一眼丁元英,三杯一气喝下,站起来两手一抱拳说:“丁先生,失敬,失礼了。有缘再见,告辞!”

随后说完转身就走,剩下两人向丁元英等人歉意地笑笑,紧跟其后也走了,芮小丹和欧阳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不得不被动地跟在后面送客。

送到酒店门外,“作家”歉意含蓄地对芮小丹说:“芮小姐,韦某才疏学浅,白吃了你一顿饭,抱歉!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不会这样对待。”

芮小丹望着他们消失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突然觉得自己很小气,很无聊,只不过是玩了一场自以为是猫戏老鼠的游戏,直到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猫,而对方也并不是老鼠。

欧阳雪倒没有懊恼,神色很平静,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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