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说,日后若要历练一番,不可久住在山上。然而小小桃源怎能和泱泱神舟比呢?他并非是违背了清醒寡欲的初衷,而是让婉柔多懂一些人情世故。
婉柔穿上日常穿的白纱流仙裙,带上青纱裙,淡绿对襟襦和齐胸襦,淡蓝坦领,淡紫短袍。她还带上了防身的鸾凤扇和轩辕剑,这一身武装地着实不错。
当然,这柴是不能再砍的了,桃林中依然危机四伏。纵使是上次那个人面蛇,也不过是桃林中的中等妖兽而已。
而玄影给她安排的任务就是,在山下赚够了钱,才能回到山上。桃源中,足足有一千多户人家,三千多口人,聚集在一个较为狭窄的山谷中,像是小镇那般阡陌交通,车水马龙。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赚钱啊?兔仙曾抱怨。但婉柔也没说什么。
玄影给婉柔安排了个老爷爷和老奶奶当义孙。老爷爷叫包二强,老奶奶叫李春华。他们家做落在桃源小镇的南方,离村子中心挺远的,要走二里路。
婉柔推开那吱呀吱呀的木门,迎面而来是一只吊在门上的蜘蛛。婉柔淡定地躲过去,人面蛇都经历过了,小小蜘蛛能耐我何啊。
再往里面走,便是处处灰尘的大院子。地上垃圾颇多,墙壁柱子门窗上结满了蜘蛛网,那屋檐上的一丛草也掉在地上,破洞。没人打扫吗?婉柔疑惑。
这是四合院样式,只有正房,东西厢房,倒座。婉柔走进正房,扣了两下门。
“进来。”里面一道虚弱的老爷爷的声音传来。婉柔可以判断,这应该就是包二强。
她推门而入,爷爷躺在硬邦邦的木榻上,木榻一旁是小火炕。还有一些衣柜,木椅,小桌等简陋装饰。明明是主房,却还依然简陋,迎面来的空气中全是灰尘。
婉柔呛了两声。她只是站在门前不说话,静候包二强发落。
“婉柔吧?你住在西厢房。”老爷爷的声音略显沧桑,还有一股病怏怏的虚弱感。他翻了个面,继续休养。
他有疾病在身,婉柔想。她还注意到一点,西厢房?为何不是东厢房?自古以来东厢房住的是长子,而这座院落的配置,子孙都没问题。师父跟她说这户人家只有二老,并无子嗣,那么,一定是逝世了。
婉柔道了声谢,走出正房的门,边朝西厢房去边思考,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座院落条件并不好,倒也合理。那还缺一个人,便是奶奶李春华。
老爷爷还存活,一定有微弱的经济来源,那便是李春华了。白天没在家中呆着,没发享受天伦之乐,应该是出去做工。婉柔已经把他们家庭状况摸了个大概。
她走进西厢,定睛一看,原来只是摆了床的柴房啊。婉柔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此地起来。
莫约半天时间,婉柔忙活地瘫坐在地上。此时的脏乱柴房已经变得一尘不染了,所有柴火捆在一个角落,那床也收拾地一干二净,地砖都能反光出来。
已经是傍晚黄昏,院门吱呀地开了门,婉柔从床上坐起,仔细一听。不对,这脚步声有些不像常人那般均匀,一轻一重,还伴随着浅浅的喘息。
看来,若是李春华,她定有残疾。
婉柔推开门,往外一看,院内已经亮起了两盏烛火照明。她叫了一声,“李奶奶!”
李春华回头望。这李春华又矮又瘦,皮肤蜡黄,看来没少干活。婉柔跑过去,拉起李春华的手。
“李奶奶,你回来啦,我给您做吃的!”婉柔笑得很甜,她不经意地一瞥,发现李奶奶的手竟然没有指纹。那么,李春华应该是工作在跟水有关的地方,时常浸泡于水中导致。罢了,许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婉柔想到。
李奶奶慈祥地笑道,“好…婉柔,那你去吧,小心。”
只是,李奶奶的脸上有一处刀疤,三处淤伤,眼角也肿了一点。婉柔想,这李奶奶是不是在外受了欺负,便道,“奶奶,为何你的脸上有伤?”
李春华有些生气,“没事!”她蹒跚地回到正房留下一个扬长而去的身影。
婉柔并不怎么会做东西吃,她待在厨房,坐在烧柴火的小板凳上,皱着眉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春华推开厨房的门,看起来有些抱怨。“婉柔,我就说你这么小怎么会柴米油盐的小事呢?来,让开,让奶奶来。”
李春华虽然残疾,但手脚利索。她拉开婉柔,手里端着胡萝卜玉米生菜,直接往锅里掺水倒下去。然后,开始烧柴火。
“婉柔,几岁了,家在何方?”李春华好奇问道。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婉柔有些吃惊,这些基本信息自己既然不知道。
“嘿,奇了怪了。”李春华撩起唇角一笑。两个人在小小的厨房中烤火取暖,相谈甚欢。
当婉柔问道为何家境清苦的时候,李春华有些难过,道:“那年…我还是地主千金。我力排众议地嫁给这包老头子,惹得李家嫌弃。后来,我与他生下一子,怎奈我儿而立之年落了水。常闻,在河边可以见到我儿的魂魄,于是我就去河边捕鱼。”
李春华苦笑。
“这不是具体原因吧?”婉柔试探。
“唉,说出来没面子…我们头儿欺压这穷苦人家又不是三天两头了,上个月上上个月的工钱还没付呢!可不,昨个找他讨,又挨骂挨打喽!”李春华有些生气。
一碗粥煮好,李春华乘了一碗给婉柔,细声细气道,“婉柔,别饿着哈。今早那山上仙人下来将你托付于我们,我和那老头子呀高兴的…只是,我家确实穷困潦倒,你能不能…帮我照顾着老头子?”
李春华苦苦请求。
婉柔高兴地点点头。
“婉柔,真是谢谢!你后天六岁生辰吧?奶奶我砸锅卖铁都给你过上喽!”她慈祥地笑道。
婉柔有些疑惑,那李奶奶方才还问自己几岁来着,咋的这就知道了?自己六岁了?她想。
就是嘛,师父怎得不可能把自己的基础信息告诉二老呢。
第二天清晨,微风徐徐。陌上的柳树长得极好,婉柔跑到树下乘凉去。
三个身着官府红袍的强壮男人敲着包家的门。婉柔在一旁静观其变。
“包二强!收税的!快点开门!真是,欠了不知有多少了。”三个男人使劲敲门,个个态度傲慢至极,其中一个不耐烦地直接用脚踢。
婉柔走上前去,道,“官爷,门内是我家爷爷,您请先收下一家的税,晚些给您府上送过去。”她眨巴眨巴大眼睛。
一个税吏不耐烦道,“你他妈谁啊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