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挣脱众人的拉扯，跌坐在地上，紫烟刚想过去说些难听的话，旖墨道：“紫烟，你们全都下去。久留我和福晋两个人，我们有话要说。”紫烟见到刚刚那番情景，哪里还敢离开旖墨一步，于是抢白道：“夫人，你……”还没等紫烟把话说完，旖墨早已看出了紫烟的担心，道：“没事儿的紫烟，我自有道理。”听到旖墨这么说紫烟就和众人一起退了出去。旖墨托着虚弱的身子，来到了素言面前，扶起了坐在地上的素言，素言只顾着低头拭泪，没再有什么反抗的意愿。旖墨把素颜扶道胤禛的身边，坐下来，自己也坐了下来，看着胤禛熟睡的脸，听着胤禛平稳的呼吸声，她的心终于放下了。她知道他会安然度过的，历史的车轮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坎坷路途，都会沿着它固有的轨迹滚动，分毫不差。这是这么多年来她深刻认识到的事实。所以此刻他反倒并不担心胤禛的安危。她心中悬心的有两件事，一件事就是这么可怕的刺杀究竟是不是八爷党做的，如果是那么他和她有没有参与其中。在她的记忆中，八阿哥从来没有策划过什么刺杀行动，晴川更不用说，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自己倒是不用怀疑。但是八阿哥呢？据他所知他没有，但是私下里呢？他和胤禛既是政敌、有是情敌。他会做这样事也是无可厚非。但是她为什么这么怕面对这样的答案。为什么？
旖墨不敢去探究这么可怕的问题的答案，是因为她害怕面对那个可怕的事实。如果真的是胤禩，她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是胤禩，那么她凭什么对当年的胤禛那么残酷。胤禛反复的求得她的原谅，不惜苦苦的哀求与她。可是她都对胤禛伤害了十八阿哥、伤害了素言、有企图伤害自己耿耿于怀。她对胤禛做了那么多残忍是事，全是因为胤禛为了皇权不顾手足之情还有狠狠的伤害爱着他的人。既然胤禛可以做到晴川也可以做到。这是她这么多年能对胤禛决绝唯一的理由。如果胤禩做了同样的事，那么晴川当年残酷的抛弃胤禛而选择胤禩的理由就不存在了。那么自己后来和胤禩的情意绵绵，为他做的一切一切起步都成了笑话，这叫她怎么面对胤禛、怎么面对自己半生虚度的光阴，叫她理何以堪、情何以堪？即便不是他，那么难保不是他身边的九阿哥、十阿哥做的。他知道吗？想到这里旖墨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另外一个叫她内心煎熬的就是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素言。她无疑是为胤禛而生来的，晴川也亲眼见过她为了胤禛而死。如此重情重义的真儿女，为何会得不到想要的情有独钟的。晴川嫁了胤禛身边又来了个金枝，金枝死了，胤禛身边又来了个自己。她究竟要等到何时吗，斗到何时、苦到何时？据史料记载，素言将死于雍正三年十二月。她的一生就像流星那么短暂。不，她不想流星，因为流星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它燃烧自己的瞬间散发出的光辉是任谁都无法去否定的，可是眼前的可怜女人呢？她耗尽了她的一生，一生啊，默默的，总是默默的，更像是蜡烛，时时刻刻融化着自己，在烈火中燃烧着自己，叫人时刻安然与它的点点光芒儿毫不差距，而自己却默默的流着泪，一滴、两滴流淌着心血，知道油尽灯枯，香消玉殒都不会被人察觉。这就是素言的命运，素言一生一世都没能摆脱的命运。历史上记载，素言的三子一女都先后夭折，苦命至此不禁叫人为之落泪。就在刚刚，她才终于隐忍不了深爱之人受伤而失去了往日恭顺的姿态，发泄出心中些许的烦恼，旖墨难怪她吗？不能？她怎么忍心去怪她，又怎么能够去怪她？旖墨想到这里不禁心痛起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她要救她。素言是恪守封建道德寸步不敢偏差的清朝夫人，她可不是。她是智慧与美貌并重的现代白领她一定要想出办法，拯救这个可怜的女人，走出惨淡的人生。她好好好想想了。
“素言，你无须太过担心，他会醒的，我保证。”旖墨知道素言担心胤禛的心，不在她之下。其实从她站上倾厦不惜以死明志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虽然当时的确是因为素养的一面之词使她怀恨胤禛许多年、错过了这么许多年，但是眼前的女子深情若此，任谁忍心责备她的，她又何尝不是耗尽了自己一声的年华。素言仿佛万念俱灰，并没有因为旖墨的话而抬起泪眼。依旧盯着自己的脚尖，无奈的道：“醒来又如何，不醒又如何？不醒我还能离他这么近的坐着，看着他的脸，想这往日他曾留给我的片刻温存，醒了呢？醒了之后我所能看到的只有他鄙夷的眼神。他恨我，恨我曾经拆散了你们，恨我用计逼死了金枝。即便我为了他的抱负耗尽心力，他都是恨我的，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素言言语至此已然泣不成声，泪水划过她绝美但是已不再焕发精神的脸颊。“那全是因为你爱他。”旖墨道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话。素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旖墨尽然说出这般贴心的话。她是晴川，她一直知道她就是晴川，只是她不敢去面对罢了。今天听到旖墨这么说，她更确定的知道，她就是往日那个内心善良、狭义有情的晴川，于是扑倒在旖墨的怀中泪水奔流不止，道尽了所有的心酸：“晴川！是你对吗？是你对吗？”
旖墨想到两人过往的种种也不免泪眼婆娑，点了点头，哽咽的竟说不出一句话。素言常日里言语不多，竟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也对，胤禛是素言的天空，唯一的天空，他是她活着唯一的向往、唯一的。旖墨道：“素言，你的心我懂，你的情我懂，你的苦我更加感同身受。你一直都在追逐着一个背影，一个永远不能为了你转身的背影，我说的对吗？”说道这里，旖墨有意的停了停，看了看熟睡的胤禛，拉着素言的手，离开了胤禛的床榻。她们围坐在正厅的桌旁。“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旖墨不依不饶非要在素言口中得到答案。“是，我心中明白，他不会看我。”素言无奈的回答，虽然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个心中早已确定的答案。听到这里旖墨在又开口：“因为他脚步也在向着一个不可能的方向行进，他无暇回头，不是他无情，是他也在追逐不是吗？所以素言，不要怨恨他，不要责怪他。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是上天在作弄着你和他。不。上天做弄着所有人。还有晴川和我。还有十四爷。”“十四爷？”素言显然不愿意提及这个人。旖墨却刻意的叫她正视这段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