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夺过茶杯愤愤的把它摔在了地上,大吼:“你不知道皇阿玛体质不适进参茶吗?他忌用参茶,你还敢在弥留之时献上参茶,意图不轨?”胤禛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力度,惊得隆科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哭喊道:“四爷饶命。臣知道。臣这也是完全之策啊。臣是唯恐今夜皇上遗诏里,册立的新君不是你才……”隆科多说出自己心中的盘算。胤禛听到后,心中被悔恨和内疚的洪流淹没,喃喃自语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虽然没有弑君篡位之心,你等却有了弑君之实,你叫我怎么能安心饿坐在太和殿之上,怎么去面对指责我的悠悠众口,怎么去洗去这滔滔而至的滚滚骂名?你怎么可以如此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义?遗诏我不能尊,我承受不起这千古骂名。”胤禛激动的想要放弃皇位继承权。隆科多跪在地上蹭到胤禛的脚下,把贴在地上的头高高的抬起,仰视着胤禛,凛然的说:“四爷不必忧心,弑君谋逆的不是四爷,是我隆科多,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四爷绝对不可以放弃皇位,终须知古来成王败寇,斗到了这般田地,谁也无法全身而退,放弃无异于自寻死路。此时放弃你怎么对得起十三爷为你而承受这十余年的牢狱之苦,你怎么对得起死去金枝舍命保全你的拳拳之意。还有老臣这条贱命不足为惜,只要能替四爷您尽杯水之力,老臣死不足惜。”
听到隆科多这一番慷慨陈词说的不无道理,这么多人为了自己儿牺牲,更有金枝不惜以死保全,他怎么可以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轻易的说放弃。胤禛迷惑了。老奸巨猾的隆科多看出了胤禛的摇摆不定,蹭到胤禛身边道:“大行皇帝并非我等弑杀,他的确就比缠身,不然也不会在今夜急召你入宫了。参茶一事并无人知晓,四爷大可放宽心。”隆科多没有注意到近些年来胤禛的转变,以为刚刚胤禛的一番发作,只是担心事情败露而演的一出戏,以为他还是那个冷血,为达目的全然不顾亲情的胤禛。他错了。胤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晴川和旖墨悄然的改变了,他是真的贵康熙的死心怀愧疚,而对隆科多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的。但是想到金枝他又不忍弑杀其父,只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德妃心里也早已有了盘算,康熙皇帝大行之日就是这几天了,可是皇上迟迟没有下旨召回胤禵,此刻的她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现在这样的时刻,行差就错就会满盘皆输,于是她下定决心行一招险棋搏上一搏好过坐以待毙。于是她私下派了人连夜奔赴西北大营召唤胤禵速速回京。
旖墨早就猜到了德妃会由此举动,所以她不得不狠心的利用素言对胤禵的情谊,牵制胤禵。这一夜,就在康熙皇帝驾崩那夜,胤禛被宣召去畅春园以后,她两忙找到素言告知她将要发生的一切,也告知他十四将要面对的一切。素言自然不忍心胤禵有那样悲惨的命运,两人已经无缘双宿双栖,所以素言更加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找到一个比自己更爱他的女子常伴身侧,了却此生,而不是终身被囚禁在冰冷的墓园,因为一提到这个字眼,就不由得叫人觉得,那里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听了旖墨的话以后,素言立刻起身西行,要赶在德妃的人之前见到胤禵,叫他打消来京意图。
素言一路策马狂奔在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她在半路上与胤禵的队伍不期而遇。时隔这么多岁月,两个人都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在寒冷的西北风中交汇,凝视了对方不知多久。随行的副官看见两人这样满怀深意的对望,悄无声息的遣走了随性的众人,叫队伍整军休息,在此安营扎寨。此时广阔的官道上,只剩下马上的两个无缘的有情人。不知这样的对视维持了多久,胤禵仿佛从素言眼神中看到了和以往那疏离的眼神完全不同的情愫,他读到了,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紧紧把素言拥入怀抱的炙热之心,他一个跨步跳下马快步跑向素言,此刻的素言也终于挣脱了心中的枷锁,思念之情和一次次错过的悔恨终于冲垮了在她心中多年筑起的礼教的堤坝,她也从马上跳下来,两个孤独的许久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两颗冰封了许久的心在遇到彼此的瞬间惊人的迸发出爱的火花。胤禵低下头深深的锁住了素言那抹他不知在梦里期许过多少次的红唇,这个吻惊天动地,仿佛此刻天地都化为零,只有彼此的心在跳动。
他们吻了许久,在素言挣扎着想要呼吸新鲜空气时才彼此分开。胤禵凝视着素言羞赧的脸,忍不住有手指轻轻的爱抚着,不敢相信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此刻竟真的就在自己怀中。“你为何到此?是专程来找我的对不对?”胤禵期待着素言肯定的回答,素言望着他点了点头。“我是来告诉你,四爷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切不可冒险进京。”素言焦急的把当前的形势告诉胤禵试图阻止他进京的脚步。可是谁知胤禵却执意道:“父皇病态沉重,随时可能驾鹤西游,作为儿子怎么皇子我怎么可以不会京见他最后一面,叫他老人家安心?”胤禵说出了自己内心对父亲最深情的眷恋。素言自小没有父母,在认识胤禵之前她把胤禛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而此刻的她一颗心里牵挂的只有眼前的胤禵一个人,听到胤禵这样的言辞固然无可厚非,但是危险的时局叫素言不免忧心忡忡。胤禵看出了素言的心事,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此行不是和四哥争夺皇位去的,我只为见父皇最后一面,他念在骨肉亲情不会加害与我。什么兵权、什么皇权,与我看来都不如佳人在侧更令我向往。所以有你在,我什么都不要。”素言听到胤禵这份感人肺腑的告白,连耳朵都红透了,满面红彤彤的想是东风中绽放的红梅,虽然开放的最晚,但是却那么娇艳、可爱。
素言多年来跟着胤禛,知道胤禛想要的只是皇位而已,所以想着胤禵的话语也不无道理,如果胤禵觊觎太和殿上的宝座,只是想做一个富贵闲人,那么对这个唯一的嫡亲弟弟,胤禛自然不会太过为难。想到这里她完全把旖墨对她的一番告诫抛到九霄云外了。
胤禵的队伍行至德胜门,年羹尧早已自此恭候多时。素言看见小春来到,刚想上前攀谈,被小春凌厉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再也迈不动脚步,虽然她知道小春所有的秘密,但是眼前的年羹尧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裁缝,他是统帅千军的将领。胤禵见到年羹尧此番架势就知道他来者不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真的像素言预料的那样,他还没等进九门就有人前来拦阻。他明知故问的问道:“来着何人?怎么敢挡我抚远大将军王的去路?还不速速退下。”年羹尧笑了笑,好像在嘲笑胤禵强弩之末还故作架势。慵懒的声音溢出了他的口,在胤禵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年羹尧受皇上之命,叫抚远大将军交出帅印,由在下和延信将军共同执掌军务。贝子胤禵随我进京给大行皇帝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