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妥当，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打更的敲着梆子，一更天到了。
陈业此时穿着华丽的丝绸长袍，腰间系着一块张巡给他的玉佩，手中一把白色折扇，头上系着红绸头巾，南霁云还整出一盒胭脂让陈业带在身上。
接过几人好不容易凑出的五十两银子，陈业终于准备出发了。
“陈兄，你这身打扮，还真像一个花花公子！”南霁云打趣地说到。
其他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业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哎，今天我就牺牲色相，反正有人出钱不是！”
听到陈业的话，几人笑的更大声了。
“好了，义弟，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该出发了。”
“好嘞，那我这位花花公子就去体验一把，享受一把这春满楼里的春色！”
说罢，陈业将手中折扇甩开，轻轻摇了几下，神色轻佻地从真源县衙的后门走了出去。
真源县虽然不算繁华，但好歹也是地处中原，所以这里的人民生活还算过得去，今年又适逢丰年，百姓们手里有了闲钱，这夜生活自然就多了起来。
陈业顺着大路一路走着，原本热闹繁华的大街此时也不遑多让，很多的百姓在路边推着小车，车板上摆着各种吃食还有各种小玩意。
陈业正走着，一阵肉香径直钻进他的鼻腔中。
陈业在一处好像烧烤摊一样的摊位上停了下来，看着面容黝黑的摊主熟练地翻着火炉上的肉串，陈业的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哎，兄台，您要不要来一串儿，正宗的胡人烤肉！”摊主热情地招呼着陈业。
“你还去过胡人的地方！”陈业假装语气轻浮，但说出来的效果连他自己都想笑。
“这位兄台说笑了，老汉我以前就是做胡人买卖的，在西域过活了二十多年，胡人的吃食虽然不咋样，但这烤肉，再加上他们的香料，那味道真是一绝！”
摊主表情夸张地说着，同时将手里的一串烤肉递给陈业：“兄台，您尝尝，要是不好吃啊，老汉我都不要钱！”
陈业不好意思地接过摊主手里的肉串，胡椒的香味让他咽了一大口水。
自从来到这里，还从没吃过这样的烤肉呢！
赶紧咬了一口，一股羊肉的膻味便充满了整个口腔。
“你这是什么羊肉啊？”陈业咽下嘴里的烤肉，直接问到。
摊主擦了擦手：“兄台，这是俺们自己放养的山羊，怎么样，好吃吧！”
陈业点了点头：“好吃是好吃，就是这膻味有些重了，对了，你有辣椒没有？”
“辣椒？”摊主摇了摇头：“兄台要吃辣椒的话，您得加钱！”
“哎，老板，怎的吃个辣椒还要加钱？”陈业满心疑惑，这年头还有这种坐地起价的操作吗！
谁知摊主一脸无奈：“这位兄台，您没去过关外，您不知道，最近这边关吃紧，通商的路子也跟着断了七七八八，中原的辣椒又没有多少，还都被大户人家买去了。”
摊主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我这些辣椒，还是上次从胡人那里买来的，是吃一点少一点喽！”
见摊主这副模样，陈业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吧，那你给我加点辣椒，我加钱！”
“好嘞！兄台您稍等！”摊主说着，便从摊位下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
陈业将手里的烤肉伸过去，摊主小心地撒了一撮。
陈业将手里的烤肉送进嘴里，这味儿就对了！
“老板，你再给我弄两串，撒上辣椒，我给钱！”
“好嘞！”老板开心地加大火，将摊位上的两串烤肉烤的滋滋冒油。
“这多少钱啊！”看着摊主小心地撒着辣椒粉，陈业摸着口袋问到。
“您给三十文就得了！”老板开心地把手里的烤肉放进油纸包里，递给了陈业。
“兄台，看你不是本地人吧！这晚上出来，准备到哪找乐子啊！”
“春满楼！”陈业接过烤肉，不假思索地说到。
“春满楼，嘿嘿，兄台真会享受，这春满楼可是个好地方！听说，这几天从北边来了一位娘子，呦！那可真叫一个漂亮啊！”
陈业听到摊主的话，嘴里的烤肉差点呛着。
“怎么，你也去过春满楼？”
“嗨，不提也罢！”摊主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现在也没什么事儿，要不……你给说说！”陈业觉得天色离三更天还早，便想和摊主好好聊聊。
摊主从摊位下拿出已经腌好的羊肉，小心地放到碳火上：“兄台您要是愿意听，那我就给您说说也无妨！”
“好！”陈业从摊位前找了一个小板凳坐了下来，准备和摊主好好聊聊。
这摊主一遍烤肉，一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从他第一次见胡人，到二十岁的时候独自一人闯荡西域，几乎走遍了西域所有的民族。
摊主讲的滔滔不绝，陈业也听得津津有味。
从荒凉的大漠，到丰美的蒙古草原，从景致如画的天山，到农奴制的吐蕃，还有月氏的圆顶房子，蒙古的牧场和马奶酒，还有摊主自己一件件听起来相当奇妙的遭遇。
一桩桩一件件，让陈业的心都飞到了关外。
正当陈业听得入迷的时候，一颗小石子径直飞到自己的腿上，打断了陈业的思绪。
陈业摸了摸自己被击中的小腿，赶紧环顾四周。
周围还有零星的一些百姓在外面走动，陈业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一个人像是出手的人。
回过头来，陈业捡起那颗小石子，放到眼前，接着蜡烛的光线，仔细看了一下。
走！
陈业看见这个字之后，立刻用手擦掉了痕迹，而后扔进了阴影中。
“老板，今天就到这吧！”陈业朝着摊主一拱手：“等以后有时间，我一定还来！”
摊主停下手里的活，拿出一块已经考好的羊肉，又撒了些辣椒在上面。
“兄台，这是老汉我送你的，兄台莫要嫌弃，哎！老汉我很长时间没有说的这么开心了！”
陈业看着摊主递上来的烤肉，又看了看摊主真诚的眼神，便直接接了过来。
“老板，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好嘞！兄台您慢走！”
陈业起身便向着春满楼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有一颗石子从一旁幽暗的小巷中飞了出来。
这次陈业早有准备，轻轻一抬手，便抓住了飞石。
陈业看了看手里的石子，发现它的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是这石头的手感？
陈业手指用力，石子应声而碎。
抖落手里的碎石块，一截小纸条显露出来。
“二楼，春醉。”
陈业小心地将手里的小纸条用力揉碎，丢进了一旁的小池塘中。
吃完手里的烤肉，将油纸包扔进路边小摊贩的垃圾桶中，陈业大踏步地朝着春满楼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