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雨来得也着实紧凑了些,等我跑到御书房门口时,浑身已然湿透。
裙裾边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泞,很是难看,叹息一口,终还是走去了差不多十日没回去过的偏殿内,也算好,顺利找到了一套替换的衣裙。
这十日都是紧跟在万俟宇身后,就算是日常的清洗,换衣服,都只是稍微背着他,有其他的宫女,或是拉起一帘子或是让我在帷幔后更换,但却都是与他同共处一室而换。
曾问过替我拉起帘子,等待我清洗换衣服的宫女,何必如此麻烦于她们,完全可以让我自己回偏殿去清洗更换,当时那宫女只面色冷清道,“这是皇上吩咐的,奴婢只是奉旨行事。”
我亦无语,委实也莫不清万俟宇的想法,难道他真的想将我调教好些,好快些让我去伺候好冰贵妃,可这也说不同,如想调教好我,为何对我这么多天的“嗜睡”视若无睹,毫无责备之意。
百思不得其解,莫非他已经猜到我的身份,毕竟我会易容之术,在玄风的禀告下,他早该清楚明了,如是这样,那他为何还要一意的册封假借我面容的小兰为贵妃,难道他当真忘了对我的初衷。
小兰抛去我的面容外,也只能算个清秀佳人,一个毫无权利,地位的普通女子,即便万俟宇想反悔当时口头的册封也容易得很。
自古帝王本多情,不然哪里会有三千佳丽的后宫,像小兰这般无权无势,无貌无相的女子,就算已经是他的人,想抛弃或者随便给个低的身份,实在是在简单不过之事。
难道是顾忌已经成为炜王爷的许炜,难道许炜当初在北契花园的一拉,已经认定我就是许颜,至于既然他已经认出了我,又为何要将“我”劫持回东秦,送到万俟宇的身边,难道是为了自己的王爷之位,不,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向来很看轻这些名与利。
那难道是为了当初,我与他所说的,进宫是我所想要的,这才让他将“我”送到了万俟宇的身边,看似成全了我的夙愿。
可是万俟宇这十日对我的种种无视与淡漠,也不像是认出我之样。难道这中间还有我所没猜到或没看到的。
我在他心中只为,也仅为一宫女,调教好以后送到他心爱的“冰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方才万般的猜想,只是我自己的幻想而已,内心中一直存在的对万俟宇的痴念之想,仅仅如此而已。
而于许炜,大抵在我当初告诉他,我想荣华时,他就真的已经决绝的放手了,而他也正朝着富贵走去,所以时至今日已经成了炜王爷。
哗然一笑,这一切约莫都是我一人的臆想罢了,
皇楼显虹明,倚干靠阑,闻沁肺芬芳,看燕子双飞,独垂下双眸,眼波撩动,黯然伤神。
直到身上猛然被加上了一样厚重的东西,我才惊觉醒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又凭着阑干睡着了。
入眼的是居然是半蹲在我面前的,嘴角微晗的许炜,眼亮如星,发黑如墨,原来退去甲胄后的他,居然可以如此的风雅,脱俗。
只觉得喉咙发干,嘴角微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就这般与他正视着,不惧亦不畏,不慌亦不乱,就这般仿佛时间,已然静止,我就是当年镇国亲王的许颜,而他就是镇国亲王的世子,一切都如此的简单,温和,静谧,无争……
“难道,朕的东秦已经如此不堪,就连宫女也要靠炜王爷的衣服来取暖了么?!”万俟宇一脸阴霾的从许炜身后猛然出现,亦吐出这么一句讽刺之言出来。
惊呆的不仅是我,还有依然单膝俯在我面前的许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