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刘子晔的警车在车队的第三辆,也就是正中间。
车队得走一段高速。虽然不是一段很长的高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有人不会趁机来打劫。
武警们都打起来了十二分精神。
刘子晔坐在警车上,平静地望着周围。
他手里拿着那根拐杖。
警察自然查不出来什么,所以答应了他把拐杖带在身边的请求。
武警们不知道刘子晔在想什么。刘子晔只是望着前方,却用余光瞟到了所有警员的位置。
他看似无聊地在转着拐杖,只是在等待时机。
直到前面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的声音。
紧接着,一把飞刀插进了离他最远的那个人的脖颈。
说时迟,那时快。刘子晔把拐杖狠狠往地上一压,那里面,是一把木刀!
边上的武警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子晔戴着镣铐,却熟练地挥舞着木刀,划向了三个人的脖颈。
剩下的最后一个人立刻举起枪,对着刘子晔吼了一声“不许动!”
刘子晔笑笑,把双手举起来的瞬间,却又猛的用力,直直地把木刀插入了那个可怜的武警的脑门儿。
接着,司机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刘子晔呢,用脚勾起来武警挂在腰上的钥匙,解开了手上的镣铐。
后面的两台押送车不知所措,因为第三台车脱离了轨迹,前两台车爆炸了。
“总部,押运犯人的时候前面的车突然爆炸,押送最重要的犯人的车偏离了路线!”
“喂!收到!立刻叫支援。”陆晓听到这个消息就感觉极其不好。
“砰砰砰砰砰”
“喂?听得见吗?去!”陆晓把气全部撒到了电话机上,坚强的电话机在办公桌上弹起来三厘米,又落下去,看起来格外悲惨。
“才华,赶快联系高速警察!要他们追踪!”
黎月本来在玩手机,发现陆晓怎么有这么大动静?
陆晓双手撑着头,挠了半天,又把头埋到了臂弯里。
“刘子晔跑了。”
陆晓的声音小的可怜。
黎月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哈?跑了?五台车押运也可以跑?
回到刘子晔这边。
“柴叔叔,辛苦你了。”刘子晔说着,拔出来木刀,还有那一把钢铁飞刀。
那把钢铁飞刀的主人,正是刘子晔的管家,柴与。
“这些天为难你了。”柴与一边开车,一边又掏出来了两把刀——这两把刀上,连着绳子。
“警方监控死角到了,我们得立刻换车。”柴与说着,毫不犹豫地把飞刀投掷到了边上的越野车上。
刘子晔纵身一跃,熟练地上车。
柴与也跳上车,随手把绳子砍断了。
紧接着一个弯道,越野车司机立刻减速,拉大了和押运车的距离。
前面是一个弯道,还是一个湖。
押运车无人驾驶,直直地驶进湖里。
刘子晔这悬着的心才放下。
越野车司机看看后视镜,笑笑。
“我是龙派来的司机,代号是‘鼠’。早就听说过玄武大名,今儿才真正见到。久仰久仰。”
他戴着一副墨镜,留着中长发,皮肤晒得黝黑。
刘子晔也笑笑,道:“朱雀手底下的十二生肖,我听说各个都是神话。哪是我这种人能比得上的?”
“这次谢谢朱雀了,要不是她的帮助,恐怕我还真的就在牢里面度过余生了。”刘子晔看看窗外明媚的阳光,不禁感觉有些晃眼睛。
要是他不投靠朱雀,他还有别的路走吗?
答案是否定的。
“朱雀说,最近白虎不是很安分?”“鼠”问。
“她是对的。白虎可能要有动作了。”刘子晔靠在后座,眯着眼睛。
“最近是不是有好几波势力在斗?我记得以前B市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虽然我们上边的五个人有四个在B市,B市还是一个很稳定的地方。”
“鼠”笑了笑,回答说:“其实,朱雀说对了一点——玄武大人您永远看什么都很准。”
“过奖了,我再怎么准,也没有朱雀准。只是她最近才来蹚这趟浑水而已。你别说,她一来,这水就真的被搅混了。”
她都把自己弄得无路可退了,自己却还要摇着尾巴向她讨好。
刘子晔一直和朱雀保持距离,可还是被卷进来了这个漩涡。
“鼠”明白刘子晔暗指什么,但是,即使那是他的老大,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龙,他掌握不了最重要的消息,同样,他也没有像龙那样,从朱雀还是凤凰的时候,就和她搭档,到现在还是朱雀心腹中的心腹。
鼠从车前面的盒子里取出来一张光盘,放到了车载DVD机中。
舒缓的钢琴,伴着清丽的女声:
“Think of me,”
“Think of me all the time when say goodbye”
“Remember me,”
“Once in a while”
......
“We never said”
“Our love was evergreen”
“Or as unchanging as the sea”
“but if you can still remember”
“stop and think of me”
回想我,
在每次说“再见”的时候,
回想一下我;
记住我,
哪怕就是一小会儿
......
我们从未许诺,
我们爱会如松柏般长青,
亦或是如大海般亘古不变,
但如果你依稀记得我,
那请驻足片刻,
回想一下我。
“呵,Christine[1],你们老大的口味还没有变?”刘子晔闭上眼,任凭这熟悉的旋律灌满脑海。
“老大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她让我转告你--有一些经典的东西,是永远不会被抹去的。她还说,这首歌,她想给你听听。”
刘子晔扭头看向窗外,望着那泛着波光的湖水,那湖水边苍翠的松柏,一言不发。
我比不上她心里的那个人,我知道。
不过她要是能够偶尔还记得我,对我而言,也足够了。
柴与一路上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刘子晔这一逃,原本松下来的市局,立刻又绷紧了。
才华睡了一觉,还是恢复了精力。又开始指挥了--这回才华学会了龙闻夜那一套,开始指使这指使那儿了。
陆晓现在脸上的血色回来了,睡眠也有所补充。干劲回来了以后,他要开始准备张局给他一个人的任务,调查赵副局的死因。
至于要找谁,陆晓早就有最好的人选了,只是最近她得先把伤养好,不能够再像上次那样,自以为没有事,其实非常有事!
刘子晔要逃,陆晓就算把所有警力用在这上边他还是逃得了——这个青龙能够在谢雨婷妈妈那警车上安炸弹,又何尝不能够在押解刘子晔的车队上做手脚?
张局这些天也头大,他对着媒体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一转身,就是一副痛苦而严肃的表情。
张局一回到办公室,龙闻夜就拿着一垛资料跟着他进去了。
陆晓知道,是毒药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因为张局对这件事异常关注,让龙闻夜一把结果拿到手,就向他汇报。
才华敲了敲陆晓的办公室的门,向他汇报:“前两台车被炸毁,什么都没有剩下,而后面的两辆车警员和犯人都被击毙,根据录像看,是一群拿着枪的黑衣人,十人左右,应该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他们解决完以后,就把自己的车开到了高速边的山里,然后弃车逃了。车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所以第三辆押送刘子晔的车呢?”陆晓用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
“坠湖了,正在努力打捞。刘子晔估计是逃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逃的,逃到了哪一辆车上或者在水里逃走了——线索就是这里断的。”才华说着,把资料放到陆晓桌上,“详细情况都在这里。”
“刘子晔既然想逃,就不可能让我们再追踪到他。”陆晓取出口袋里面的打火机,点了根烟。
才华皱了皱眉,她是真的特别特别不喜欢身边的人抽烟。黎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看着英文刊物。
“先放着吧,反正刘子晔现在也是束手束脚——手下的人也被‘救’他的人干掉了,估计他现在也得听别人的话了。我们现在,最应该着手的,是凤姐,‘龙’,还有,和刘子晔一起下赌注的人。”陆晓没有看才华给他的文件,倒是手里夹着烟,坐下了。
才华于是道:“刘子晔的案件我还是稍微跟进一下,到时候有重要情况就向您汇报。”
陆晓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黎月看着经济学人的刊物,还时不时圈记了一些东西。
她今天穿的很正式。简单的工作套装,和她在国外穿的有得一比。唯一不同在于,她在A国,由于当地是冬天,穿得稍微多一些。但是还没有到穿很厚的羽绒服这一地步。
“我是不是应该找张局给你配一个办公桌?看你看得这么认真。”陆晓看着电脑里面的资料,却硬是用余光把黎月打量了一遍。
“算了,”黎月一边摆手,又圈了一句话,“反正也不可能一直待这。”
“你在干什么呢?以前不见你看得这么入迷。”陆晓说着,把抽完的烟头熄了,瞟了一眼黎月。
“这叫,临时抱佛脚。”黎月道。
“你还抱佛脚?”陆晓不解,“你有考试?”
“没有没有,只是公司面试而已。”黎月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陆晓,“楚茗攸的公司。”
“可是你看这个,有用吗?还有,楚茗攸不是求你去吗?怎么还要面试?”陆晓感觉有时候黎月和自己都不在一个频道。
“求我去?呵呵,我不拿一个面试第一名,我对得起他的‘求’吗?”黎月说完,总觉得好奇怪。
其实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求”于“球”谐音,球的英文是ball,然后......咳咳。这个词的别的意思我就不解释了。
黎月毕竟在A国待久了,对一些英语反应有些过度。加之,最近对陆晓的ball的记忆挥之不去,这使一向说个不停的她,突然停下了。
英语已经退化到几乎没有的陆晓自然不会联想到什么,只是暗中在心里又感慨了一句:“女神啊,脑回路都不一样。”
但是心里依旧很不爽,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楚茗攸有关,还是黎月的那一句不经意的话“反正也不可能一直呆这”。
她为什么这么说?
陆晓觉得自己最近特别矫情,黎月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意无意要多想一会儿。
“今天有案子吗?”黎月看了看表,合上了外刊,“要是没有,我今天就早退了。”
“好啊。”陆晓正在翻看新闻,的确没有案子,就把黎月放走罢了。
黎月于是拿起包,踩着陆晓一直都不让她穿说怕伤了脚的高跟鞋,道了一声:“那我先走一步,陆队你别吃醋哈。”
陆晓本来没有吃醋的,却偏偏被黎月给灌了一口醋,还呛了一口,咳了老半天才好。
黎月倒是走的潇洒,符合她一贯的潇洒淑女风。
刘子晔最近总是霸占了新闻头条,好多东西,才华不给自己报告,陆晓都可以从新闻里面得知了。
陆晓一边看略有些浮夸的新闻,一边顺手把刚刚放一边的资料给拿来看了看。
有几条消息立刻引起了陆晓的注意。
从湖中打捞出了五具尸体,其中四人致命伤口在脖颈处,一人的脑门直接被贯穿。
把照片拿来看,陆晓立刻就发现了些熟悉的东西--那个在世新培训学校被杀的劫匪的伤口,和这个居然有些相似。
即使被水泡着,陆晓还是有直觉--应该是同一个人下的手,不然不可能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颈下三公分,直插气管,同时割断颈动脉。
最近总是会出现很多很多的巧合,这让陆晓一直坚信,自己可能有中头奖的潜质。
但是,别的伤口,这就不像是同一个人所为了--虽然也是极其精准,分毫不差。
果然,从法医鉴定结果来看,凶手用的是木质刀具。
陆晓想到了黎月曾经提醒他的拐杖。
原来刘子晔一直带在身边的原因是这个。
下手如此之狠,果然刘子晔一直没有表露出来他真正的才华。
那么,这个和刘子晔一起“出逃”的司机,这个在暗中提醒他黑音电台的人,究竟是谁?
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到这个人。
说不定他就是星火呢?
可是,如果是星火,他为什么要如此隐晦地,给陆晓消息?
说不通啊。
也许是市局不安全,毕竟“龙”很可能就存在于市局,甚至自己身边。
对啊,连自己都注意到了,星火注意不到?
陆晓正想继续看,发现其实后面都没啥可看的,就又把资料丢一边,伸了一个懒腰。
谁知道,龙闻夜这回门都没有敲就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