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第二天,天还未亮,门便被打开,进来的是萧夫人,“小子,快跟我来。”
我一听是萧夫人的声音,连忙穿好了衣服,“怎么了?”
“段侃良死了。”
“是吗?这不是正常的吗?”
“不正常,因为他死的现场还发现了更多的东西,你跟我来就是。”
“好好,”我连忙跟萧夫人出了门,一出门便遇到了更加火急火燎的莫大发。
“归零师傅,你已经醒了,出事了,我想刚去叫你。”
“边走边说吧。”
“嗯,是这么回事,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以为只有那个女子被做成了人彘吗?”
“对啊,难道不是吗?”
“不是,不止一个。”
说到这里,我也觉得蹊跷,甚至有些怀疑,可当我跟着莫大发到了一处现场才发现,我的想法太简单了。
那是城边的一处茅草屋,外面很普通,就是一处新房,木头还很新,只是这几天阴雨连绵,所以渗着些霉味。
走进房屋,地上铺满了干草,而房屋的角落,有一个下放的楼梯,看着这向下的黑暗,我隐隐觉得熟悉,因为那一片看不见的地下,正是我之前感受到的,那一股悲悯的绝望。
我赶快下去,迎面的酒香和腐臭混在一起,让我忍不住,将昨夜的晚饭吐了出来,而当我走到地下,借着墙上的烛火,则清楚的看到,原来此处不止有一个酒缸,粗略的一眼,至少有二十余个,而且每一个酒缸里都有一个被酒水泡的红肿,披头散发的女人,他们面色全无,双目空洞,水中混着她们肢体渗出的血,而当我走下来之后,这二十余个人彘竟然同时张开了嘴巴,大叫了出来,那说不出话语,只能咿咿呀呀的声音,让我感觉心脏被扼住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们都没有死,却一个个都生不如死。
而这些都是那个叫做段侃良的畜生所为,我怒视这莫大发,“段侃良呢?”
“他死了,”莫大发指着酒缸旁,一堆血肉,“那个邪祟...只留下了他的头颅,之后将整个身子分成了二十六份,和这里的人彘的数量一致。”
“这就够了吗?”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残忍,可我还是觉得太过轻易的杀死了个畜生,他一个人,连具体的原因都没有,仅仅因为兴致便毁了这里二十六个姑娘的幸福,毁了二十六个家庭的和睦,他,凭什么!
“另外,在他的尸体旁边,还有三具尸体,也是酆都内的大户人家,这也和归零师傅你梦中的情况一样,看来他们也是被段侃良杀了。”
“我的儿子在哪?我的儿子在哪?”这声音略显苍老,我顺着楼梯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巡捕衣着,两鬓斑白的总长快步冲了过来,他推开我,之后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不过他没有顾忌这些人彘,而是看到了人彘一边,被挖去双目,舌头拽的很长,痛苦的死去的段侃良,他身后的一堆肉块,完全分不清是哪个部位。
他跑过去,抱着段侃良的头,哭的不能自已。
“救人,把她们救出来吧。”
莫大发示意手下将这些酒缸运了出去,不过为了不在城里造成恐慌,他特意把这些酒缸用草席盖上,然后送回医馆,这些事情可能对莫晓玲来说有些残忍,可除了她,已经没人可以相信了。
而段天河也在这里的酒坛全部搬出去之后,朝我走了过来,“你是归零?”
“是!”
“你这些天去哪了?”
我可能不太会说谎,可这次我还是保持了镇定,“去了隔壁镇子,忙了两天。”
“两天?你要是早些回来,我儿子就不会死了!”说着,段天河紧紧的揪住我的衣领,怒视着我。
“不会死?你难道没有看到你儿子的所作所为吗?像他这般禽兽不如的畜生,死一次简直太便宜他了。”
“你!”段天河从怀里掏出手枪,指着我的额间,“信不信我这就毙了你!”
“我信,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段侃良今日的报应和你完全脱不了干系,或者说,你也活不久了。”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邪祟只是把你儿子杀了就完了,这只是开始,你们段家从此以后将会从酆都消失,永生永世,子孙断绝!”
“你!”段天河一手抓着我,一手将手枪顶着我,只是不敢开枪。
而我也不知道那邪祟是否真的离开了,只是眼下只有莫大发一人在场,而萧夫人在白天的法力微弱,完全起不到作用。
“你...要救我。”
“为什么?”
“因为你如果不救的话,我现在就会杀了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你的妻子,朋友,就算是平时卖你食粮的小贩,都会因你而死。”
“好...我帮你!”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
而莫大发却是皱着眉头。
段天河放开我,只是眼神依旧冷峻,我知道他并不打算放过我,或许是想等着我收拾了邪祟之后,再杀我灭口,只是他...没有机会了!
从他把枪拿开的瞬间,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到了夜晚,我守在总长大院,段天河把莫大发等所有人都拦在了门外,而我则装模作样的起了个法坛,把召唤出邪祟的五行四象图摆放在法坛中央,黑檀木盒放在图纹之后,两边点上两只青烛,之后就一直安静的坐着,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
两个时辰过去,终于在百般期待中,一团青灰色的烟雾,出现在图纹之上,那邪祟出现的瞬间,将院子里的人惊得大叫。
她看着我,“又是你?”
“对,又是我。”
“这里是...”
“总长大院。”
“段侃良家里?”
“正是!”
“喝!这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不用,只是清了这里之后,你便不能再杀人,我也要将你的灵魂封印!”
“可以,报了仇之后,我也了无牵挂。”
段天河听着我们的交谈内容,大惊,“你小子什么意思,我是让你来驱邪的,你做了什么?”
“段总长,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来驱邪的,只是要在你家破人亡之后!”
“什么,给我开枪,杀了他!”段天河下了命令。
不过在他开枪的瞬间,这女子竟挡在我身前,将所有的子弹挡了下来。
之后邪魅的一笑,便冲到了人群之中,曲服挥袖间,一个个躯体便裂成两端,一声声惨叫哀嚎遍野。
此刻,我心里却是说不清的畅快。
从小到大,我所了解的都是邪祟害人,害平生之人,此为大恶,而我所做的事情也只是替天行道,治邦安里,但是面对这样一群畜生,我却浑然没有办法,难道只有邪祟为恶才能驱逐,常人为恶却只能看着?
不!这些恶人,活不得!
鲜血四溅,染红了那一片青灰,女子嗜血一般的残忍,此刻看起来,也如笑靥花开,心仪自得。
不消片刻,整个院落便只剩下段天河一人,他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而女子却是飘在他面前,“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将我残虐成这般模样,就由你来偿还吧!”
挥手之间,段天河一声惨叫,整个身体便裂成六份,她的脸也在嫉妒扭曲之后,惊恐的瞪大着眼睛,一如他的儿子一般。
此时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总长大院,除了我之外,再没一个活口,她来到我面前,满足的笑着,只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蹲坐在地上,狰狞的面孔第一次变得和善。
我不知道她的泪水是因为报仇之后的畅快,还是悲痛自己的遭遇,亦或是了无牵挂之后的空乏,只是等她哭的够了,我便将沾了她血液的五行四象图放在了黑檀木盒,之后将她封印在了里面。
这五行四象图作为她依附的器物,想必也可以让她的灵魂得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