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
是凶手?
“不是吧,那日我见她姐姐死去的时候,她明明哭的伤心,怎么...”
还能怎么...装的呗,你别看她外表人畜无害,心思毒着呢,今早被我们黄捕头一吓,就什么都招了,说是她和自己的姐姐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那男人却只看上了姐姐,一气之下,就把姐姐杀了,手段您也看到了,真是...唉!
这边说着,眼看着被之前的巡捕落下,师傅,我得走了,如果有什么疑问,只管来巡捕房就是,毕竟也不是外人。
好,我答应着,心里却越想越奇怪,昨天我看到她的时候,那般伤心的表情真的是装出来的?
再者,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如此心狠手辣,思维敏捷的犯人竟被黄埔给吓得招供,这完全是自相矛盾啊。
这些巡捕平时到底在做些什么,居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虽然常人的事情我不想管,可明知道有问题,也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准备吃了早饭,去趟巡捕房。
段天河死了之后,巡捕房也是群龙无首,只有黄埔一个人忙上忙下,此刻的他坐在办公房里,批改着文案。
而在离他办公房不远处的囚牢里,一个姑娘正畏畏缩缩的坐在角落,她的对面是男牢,一群穿着浮夸的男人在一旁对着她污言秽语。
这时,一个年纪尚青的巡捕走了过去,拿着警棍在牢前砸了几下,对着男囚们吼道,安静点,你们不过是几个盗贼,平时也就偷点东西,那姑娘可是个杀人犯,你们还想不想活命了?”
“杀人犯?真的假的?”
巡捕点点头,“我可是为了你们好,都安静点。”
“哦,好好...”
几个男囚这才安静下来,而那姑娘却仍旧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黄埔这时从屋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累死了,这新的总长什么时候到,我也能休息休息。”
“黄捕头,又见面了,”我上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呦,归零师傅,稀客啊,你怎么有空到这来了,难不成你也要报案?”
“这倒不是,我只是好奇昨天那件命案,所以想来问问。”
“哦,这个啊,好说,没想到归零师傅连这些小事也有兴趣,来来,进来坐吧。”
这黄埔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看来他应该是觉得我和莫大发的关系很好,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对我礼让三分。
“这案子啊,刚开始接触的时候还觉得挺难办的,可后来经过审查之后才发现,相当简单,就是两姐妹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妹妹最后残忍的杀了姐姐,你看这是案件的相关资料。”
黄埔把一摞卷宗交给我,我翻了两页,死者罗馨兰,凶手罗婉君,是死者的妹妹,两人的哥哥叫罗玉林,三人的父母过世的早,两姐妹是一卵双生的姐妹,所以长相身形都近乎一样,除了哥哥罗玉林,一般人还真分不出来。
罗馨兰死前滑过一次胎,而这孩子的父亲却是没有出现过,不过巡捕们都以为就是那经商的乔远。
事情的起因是罗馨兰中意一位旅行的货商,乔远,两人情投意妾,而妹妹罗婉君也在见过这位货商之后一见钟情,诉说了心意之后,却被乔远拒绝,说是心系罗馨兰,妹妹因此对姐姐生了杀心,百般折磨之后残忍的杀害了姐姐。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没有一点是说的通的,这货商哪来的?第一页刚写了姐妹相似,一般外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一个货商怎么就能分出她们姐妹,还能拒绝了罗婉君的表示,而罗馨兰死的时候很明显是被人悬于房梁之上,她一个女人又是哪来的力气?
一份卷宗看的我是头昏眼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办事的人。
“黄捕头,我可以跟这个罗婉君聊聊吗?”
“和她?聊什么?”
“或许平时见惯了邪物,所以每次见到这般蛇蝎心肠的人便一直想问问,看她们的心性究竟是什么样的,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个啊...行,你等等,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走出房间,来到牢前,我的影子挡住了照耀在她身前的光,罗婉君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垂了下去。
黄埔打开牢门,放我进去,“归零师傅要不要我找个人陪你,这女人看似弱不禁风,可也是个杀人犯。”
“不用,我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可也是个招魂人,不碍事的。”
“那...好吧,”见我已经走进牢里,黄埔便把牢门关上,“归零师傅,出来的时候,叫一声旁边的管事就行。”
“嗯,麻烦了。”
见我进来,罗婉君的恐惧又深了一分,“你是谁?”
“罗姑娘,我们昨天见过,在你家。”
“你...哦,对,你是昨天走之前问我问题的那个人,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坐在她旁边,安静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替真凶顶罪?”
听了我的话,罗婉君先是一惊,然后迅速摇头,“你在说什么,什么顶罪,我姐姐就是我杀的,我就是凶手。”
看着这么一个可怜的姑娘竟然心甘情愿的被真凶利用,我也是佩服起这个凶手,“那你可以先告诉我,你这么瘦弱,是怎么把你姐姐掉在房梁上的吗?”
“我...我平时经常做体力活,力气很大的...”
“那你们喜欢的这个乔远,长什么样子?”
“乔远?他...鼻子...高高的,眼睛...眼睛...大大的,嘴巴...”
“怎么了,一个朝思暮想,甚至愿意为他杀人,却连他的模样都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只是说不上来罢了...”
看着她拙劣的演技,而这的巡捕居然也真的相信...“好,那你告诉我,你在姐姐脖子上放血的刀是从哪来的?”
“那刀...就是厨房的菜刀啊...”
“你姐姐脖子上的伤口窄细,短平,应该是一种短小的匕首,根本不可能是菜刀。”
“这...反正人就是我杀的,我已经认罪了,你还问我这么多干什么?你们巡捕什么时候管这么多事了?”
“巡捕?”我连忙摇头,“我可不是巡捕,我叫归零,是个招魂人,你姐姐死的凄惨,如果不能沉冤得雪,她心生怨念,肯定会来找我,到时候不光要找到真凶,还要平息你姐的怨气,就太麻烦了。”
“招魂人?”
“嗯,所以,你愿不愿意把知道的告诉我,特别是...你在替谁顶罪?”
“我...凶手就是我,我没有替谁顶罪,你走吧。”
“呵,好吧,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只是杀人可是死罪,你死了之后可不要来找我诉苦。”
说完,我便离开了牢房,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罗氏姐妹家中。
昨天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离开了,今天则跟黄埔要了个人说是想回去看一眼,听了我的话,他也好说,找了个巡捕跟着我,便一道去了。
第二次来到这里,和昨天的情况已经大不一样,屋外早已没了围观的人群,毕竟在酆都死个人根本不算大事。
发现死尸的屋子被贴上了封条,巡捕见状直接把封条撕开,他一脸紧张的看着屋内,冷汗直流,“归零师傅,这罗馨兰死的这么惨,会不会变成那种东西啊。”
“不会,起码现在不会,”听了我的话,他的神情才舒缓。
而屋里除了死尸已经被送去了义庄,其他的倒是和昨天没怎么变,那一滩血迹已经变成了印记,大片的覆盖在地面,血液散发出的香气几乎消散,被一旁的花味掩盖。
我找了个椅子,站在上面爬上了房梁,而房梁之上,那原本绑住绳子的地方仍就留着一条细长的痕迹,只是令人不解的是,这绳印的一边,居然还有一双脚印,脚印和房梁差不多宽,应该是一对女人的小脚。
难道真的是罗婉君?
看到脚印的瞬间,连我自己都惊讶起来,怀疑自己想错了。
一边的巡捕则坐在了床边,到处打量,“这屋里的花草还真是多,想必这罗馨兰也是个文雅之人。”
我从房梁上下来,总觉得屋子里少了什么,一个女人必定拥有的一样东西。
是什么呢?
对了,是镜子,女人天性爱美,如果罗馨兰真的和妹妹罗婉君一样的面孔,为什么房里会没有镜子呢,除非...她厌恶自己的样子。
不管怎么看,整件事情疑点太多,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杀害罗馨兰的肯定不是她的妹妹,这复杂的过程绝不是一个女人可以做到的。
“谁啊,来我家做什么?”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罗玉林扛着铁锤,一看就是刚下工回来,见到我的时候眼色狠辣,看到了一旁的巡捕,则马上安顺起来,“原来是巡捕大人,昨天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
“怎么,我们来难道还要提前知会你一声?”
“这说的哪里话,官爷来是我的荣幸,想来随时来,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啊”
“这就不用了,我们来取点东西,很快就走。”
“哦,取什么东西啊,要不要我帮忙啊。”
“这...”
看巡捕的脸色像是要拒绝,我便阻止道:“是这样的,罗馨兰死的时候,身上少了件女人的私物,我们便来找找。”
“私物?”罗玉林先是疑惑,随即明白了,“哦,我懂,不好明说是吧,我知道在哪。”
罗玉林进屋之后,直接打开了一旁的衣柜,从二层的中间拿出了一件红色的鸳鸯肚兜,“是找这个吧,馨兰平时就是穿的这件。”
我脸色一变,一个女人但凡没有婚嫁,这闺中物件,他一个做哥哥的也不应该这么清楚,就算现在比清前封建要开放一些,可这女人的隐秘之物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嘴角轻笑,“谢谢,谢谢,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可你们找这做什么?”
“哦,罗姑娘死的太惨,必须找到她的贴身物件一同火葬,不然引发怨念,若是生为邪物,到时候不堪设想。”
“哦,那一定要烧干净才行啊,还需要什么吗?”罗玉林一听罗馨兰会化作邪物,脸色变得铁青,连忙附和。
“没了,就这一件足够了,不过...你这一晚失去了两个妹妹,心里一定非常难过,真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对不住了。”
“说的哪里话,你们也是为民做主啊,只是可惜了我那两个妹子,真是没想到啊,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唉!”
“对了,罗婉君这几日要住在牢里,虽然她杀了人,但终究是个姑娘,顺便给她拿几件衣物,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两位跟我来,”罗玉林走在前面,带着我和巡捕,走了过去。
巡捕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我,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罗婉君房里,他一把推开了门,“两位请进。”
罗婉君的闺房比起罗馨兰,倒是文雅了几分,要说罗馨兰房里满是花草,罗婉君则满是书画,看这书画笔锋轻柔,想必就是她自己所作,如此一个舞文弄墨的手,现在却是掌握生死,我是不信的。
而令我更加在意的是,罗玉林没有像之前在罗馨兰房中一样,一眼便找到衣物,先打开的柜子里满是书籍,第二次才开了衣柜,随手拿了几件衣服给我,“两件够吗?”
“够了,”我沉思了片刻,看着罗玉林谄媚的嘴脸,却难掩怒意,“既然如此,我们便离开了。”
“哦,好嘞,记得一定要把馨兰的衣服烧干净,千万别化了邪物。”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走出很远,一旁的巡捕才开口问道,“归零师傅,那罗婉君不会是在替这个大哥顶罪吧。”
“怎么说?”
“这个罗玉林一看就有猫腻,他很熟悉罗馨兰的房间,一下就能找到女人肚兜这种私密物件,而对罗婉君则不同,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件外衣,这明显就是宠着一个,坏着一个,会不会是他失手杀了罗馨兰,之后一直被宠爱的罗婉君则选择了为他顶罪,那什么乔远根本就是瞎编的。”
“这倒不是,这个乔远是确有此人。”
“啊?那...凶手真不是这个罗玉林?”
“不是。”
“可我怎么看,罗婉君都是在替人顶罪,她实在不像是能下手杀人的主。”
“对,她的确是在替别人顶罪。”
“啊?归零师傅我都快被您给绕糊涂了,罗婉君为人顶罪,真凶又不是罗玉林,那真凶是谁?”
我叹了口气,“凶手就是罗馨兰自己,她...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