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一幕夜色,一座古城,寒风灼面,孤星寂寥,浓雾缭绕,白色的水气弥漫在龙吟湖上。
穿着厚重棉衣的船夫,刚刚将一位客人渡至湖边,收了些银钱,拿在手里,心中欢喜,明天一早就可以买些好酒好肉,和家里的媳妇过个好年。
渡船返航途中,湖面的雾气更浓,白茫茫的一片,好在船夫老道,若是换了一般青年,肯定会迷失在这白色之中。
“咯当”一声,渡船像是撞到了什么,船头偏移,停在了湖面中央。
船夫上去船头,仔细一看,除了那黑压压的湖水,却是什么都没有,他用力的划桨,却无法前进一分,只能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这是怎么了?”船夫无奈,放下船桨,仔细看向船底,发现原来是几片水草缠住了船身。
他这才放下心来,这龙吟湖盛产水鲜,有些海草倒也合理,他俯身去扯,将这海草一点点剥离船身,白雾之下,有些看的迷糊,只是这水草摸在手里,丝般质感,完全不像植草那般。
船夫略感疑惑,便将这水草拿起一看,映着月色,这才发现这哪是什么水草,分明是,人的长发。
这黑色的发丝不知被湖水泡了多久,竟然枯弱到一扯就断,上面沾着碧绿的青苔,湿滑之余,湖水浓重的腥味刺入鼻中。
船夫赶紧将这发丝抛入湖中,身子向后倒了两步,却不想朦胧之间,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没有收回的手。
船夫顺着手臂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手掌,紧握在自己的手腕,那手被湖水泡的肿胀,手背上的皮肤像是被鱼啃食般,露出淡淡的血丝,以及血丝之下的森然白骨。
他不敢去看那白骨之下连着什么,只是看着那森白的指尖,一点点的刺入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和森白的手对比的鲜明。
“啊……”一声尖叫未断,船夫就被拉入水中。
噗通一声,叫声戛然而止,水面上泛起了几朵水泡。
水中冰冷,暗无点光,挣扎间,船夫看到这眼前的黑色原来全是发丝,而这发丝之下,便是一具白色的人形,黑发隐了这人的半边身子,只是从那赤裸的上身,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个女子,还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
船夫本以为这女人失足落水,便想着上前救她,可当他靠近之后,才发现,这女子已经死了。
船夫哪里见过这般景象,拼了全力的向上游去,只是和刚才划桨一样,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向上一分,他以为是有发丝缠着自己。
为了睁开束缚,他看了脚下,这才发现,原来束缚住自己的不是发丝,而是。
船夫想逃,却根本没有办法,
船夫掉落湖底,双目圆睁,似是在后悔不该接这度夜的生意。
......
今天一早,我便拿着所剩不多钱去买了些猪肉,毕竟这是我和苏梦第一次过年,可不想青菜豆腐的糊弄过去,炮竹却是没买,因为苏梦和萧夫人都不喜听这棉狂之音。
待我回了杂货铺子,只见门口站着两班人马,一对穿着男装,一队穿着女装。
看清之后,才知道,一方是一笑烟馆的莫大发,他身边站着一些下人,另一方是怡红楼的王婆,她的身边,还是清一色的姐姐,只是这寒冬腊月,这些姐姐穿的只比盛夏多了一件棉衣,两条白细长腿还是露在外面,让我看了都止不住的心寒。
等我进屋之后,了解到,这双方是来给我送礼来了,说是平时送的不收也就罢了,这大过年的,总该要收一些,毕竟礼重情义也深些。
不过在我看来,父亲的话一定要谨记,礼尚往来的事情我从来不做,今日拿了些好处,日后他们有难处,我也不好不帮。
门外,这双方没有明说,却都是将自己的送礼喊了一遍,像是在攀比一般。
箱子的东西都是金银奢华,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有些东西也根本用不着,若是真的收了这些,让我有些承受不了。
之前没有和他们接触之前,对他们确实有些误会,这莫大发并不像市井传言般恶霸一方,鱼肉百姓,反而孝顺尤佳,仁义具在,他的确收着百姓的保护费,却也在维护着酆都的秩序,若是有外人来犯,还要上前教训一顿,比那见钱眼开的巡捕要仁义太多。
而这青楼也和我原想的不同,虽是骄奢淫靡,却也有着令人惋惜的深情,每个女子身后都有着一段悲惨的过去,和一些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可我现在实在是不想拿这些不义之才,推脱了几遍无果,最终只是从莫大发的一众豪礼中取了份牛肉,从王婆的金银翡翠中取了一只玉镯,再三道谢之后便让他们抬着东西回去了。
这两眼东西都不贵重,就算是朋友之间也说的过去。
苏梦看着玉镯,甚是欢喜,戴在手上之后便不再摘下。
萧夫人对这些并不在意,只是有些埋怨的骂了我一句白眼儿狼,便自己忙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都被她骂的成了习惯,开始不怎么在意这些了,毕竟从实力上来说,她的确比我强上许多。
炉中烧了水,准备去焯一下这上好的牛肉,门口却又是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