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后,躺在许久未舒的床上,连着几晚都睡的很香。
最近少了很多邪事,我们也没再出过远门,靠着从大帅府赚回的酬劳,算是过上了一段富足的日子,给苏梦添置了几件新衣,家里也购置了些物件。
后房的黑檀木盒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加上盒子里封印的邪祟之多,展架几乎放不下了,所以我就从新开的驿馆雇了辆马车,将这些封印的盒子装到了车上。
“归零大哥,你这是去哪儿啊,真的不用我们跟着?”
“嗯,毕竟这次去的地方有些远,而且那里对你们来说也不好,所以你们还是待在家里吧,反正我晚上肯定能回来的。”
“嗯...那好吧,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嗯!放心吧,等我回来给你做晚饭。”
交代完之后,我便上了马车,这车夫第一次见,看年纪跟我相仿,不过体格却是比我健壮不少,他看着一车的盒子,反而惊奇,“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带这么多盒子?”
“度朔山,酆灵观!”
酆灵观是度朔山上唯一一间道观,每当封印了一定数量的邪祟时,都会将它们带上山去,由道观的道士超度。
和一般建在山林间的寺庙不同,酆灵观建在一处悬崖峭壁上,若是没什么经验的车夫,是绝不敢接这趟活的。
新开的驿馆还算不错,车夫也算老道,可他们毕竟不是常来,所以路过度朔山岔口的时候稍稍迷了段路。
到了酆灵观已近正午,看着山门之上,“酆灵观”三个大字,车夫一时失神,“师傅,你来这干嘛,我可是听说这间寺庙到了晚上可是万不能待的。”
“这个我知道,谢谢提醒。”
下车之后,敲了三下观门,一个面色惨白的小道士把门打开,见到来人是我,才挤出一个惨笑,“归零施主,今天来的比往日晚了不少。”
“嗯,路上耽搁了,几位道长可在?”这小道士我平时也见过,他可是整个道观中最顽皮的一个,现在怎么一副肾虚的模样。
“在的,施主跟我来,”小道士穿着黑白短袍,模样可爱,只是眼皮之下一层深黑的眼晕,看来最近一定没有休息好。
车夫也感觉到了这里的古怪,毕竟一般的道观都是古钟梵音,绿竹通幽,可这里未免太过荒凉,就连守着山寺的小道士都无精打采,没有一点灵气。
“不用担心,这里的道长人都很好。”
车夫满头的冷汗,看着周围阴森的环境,“或许吧!”
走了没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叫喊。
“啊啊啊~~不要过来,你走开,别再缠着我了,”男人的声音,在一边的客房里拼命的叫喊,声音极其恐惧。
车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声音啊?”
“这是之前来观里寻求庇佑的一位施主,他被邪祟缠上,无处可去,只能躲在这里,”小道士解释道,他眼皮很重,感觉随时会睡过去。
我看着那间客房,门上贴满了各种黄色符纸,和我用来封印盒子的倒是一样。
一路来到了道观深处,和一般的和尚寺庙不同,酆灵观的大雄宝殿上没那么多的菩萨佛祖,只有一些阴间差使,主要供奉的也不是观音如来,而是北阴大帝。
据《山海经》记载称度朔山上有大桃木,出蟠三千里,其枝问东门叫鬼门,为万鬼出入的地方,门上有二神人,一叫神荼,一叫郁垒,主阅领万鬼,而北阴大地则是掌管整个冥世的道尊。
我来到殿前,诚心叩拜。
观里现在的掌事法号清源,他见我脸色疲倦,便迎了过来,“归零施主,许久未见了。”
“清源道长,小辈有礼了。”
“不敢当,施主此次前来,又为我观添了不少功德,清源先行谢过。”
简单的打了招呼,清源道长带着一些道士来到马车前,将里面的黑檀木盒搬了出来,“施主辛苦了,封印这些邪祟,想必异常艰辛。”
“好在有惊无险,”虽然几经生死,我也不好明说。
时至正午,清源道长让一众弟子准备了清斋,“施主若是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进斋吧。”
“这...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实话,我早就饿的不行,听见免费的斋菜,肯定不会拒绝。
车夫也留了下来,我们一路跟着清源道长进了斋房。
“归零施主,请。”
“道长客气了,”我先行坐下,车夫坐在我旁边,进斋之前,我小声的跟车夫说道,“等会吃饭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话,斋饭一定要吃完,一粒米都不能浪费,不够吃也不能再要,知道了吗?”
“啊?哦,好的,”虽然车夫看起来有很多疑问,但也没说什么,只当是观里的规矩。
没多会儿,小道士和另一位年级稍长的道士前来,为我们分发着斋饭,每人一碗米,一碗斋菜,一碗清汤。
饭量对于我来说倒是足够了,却是有些为难车夫了。
食不言,寝不语,不管是道家还是佛里都是一日三规,必须每日思省。
安静的吃完斋饭,我本打算离开,却有些好奇,“清源道长,客房里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客房?可是那位宋清?”
“呃...”这我倒是不知道,“应该是吧,方才上山的时候,我听见他在大喊大叫。”
“嗯,这位施主,做了些孽,迟早是要还的。”
“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宋清本是酆都一位名书宋厚德之子,家世渊博,书香之第,可他生性顽劣,难于管教,不仅没有继承宋老先生的衣钵,在书法上得以造诣,更是花光了宋家大半积蓄,宋厚德无奈之下,便为他许了一门亲事,和酆都的名画王家女儿紫嫣婚配,希望在结亲之后,宋清可以有所担当,戒去玩世不恭,子承父业。”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来应是书画双绝的一对眷侣,却被这宋清毁了,虽然他答应了这门婚事,也取了王家女儿,却完全没有转性,不仅如此,还在半年之后辜负了王紫嫣的钟情,和清风镇漂泊而来的寡妇陈氏勾搭在一起,夜夜**在外,无心归家。”
“王紫嫣生性纯良,知道丈夫独自在外,肯定缺少钱财,便瞒着宋厚德经常救济,一来二去,也见过那陈氏几面,陈氏见王紫嫣如此好心,不仅没有悔意,反而处处刁难她。”
“宋德厚见此,火上心头,连同一些混混流氓,将她打压出了酆都,本来事情到这也就结束了,宋清以为这陈氏肯定是对他骗财之后一走了之,回家之后,反而看到了贤惠的妻子,于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准备继承家业。”
“可在一次出门采风之时,却见到了流浪为乞丐的陈氏,那一身的污垢哪还有初见时的风姿绰约,宋清不忍曾经的无名夫妻流落街头,便上前相认,更是为她准备了衣食,在一番询问之后才知道,她根本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自己的父亲逼走的,一路受尽屈辱,几经磨难,最后更是将一切的罪责怪到了王紫嫣身上。”
“宋清实在难忍,他将身上的所有钱财留给了陈氏,并约定在三日后一起离开,跟她回清风镇。”
我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世间真有此违背伦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