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墙头上那个身影,黑色T恤上有个大大的白色“cool”,特别显眼。
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生,扣着顶黑色帽子,带着口罩,向惜婳看不清他的脸。这人有毛病吧,大热天的捂得这么严实。
那边正好有棵树,他就是一直待在树的阴影里。
向惜婳刚才本就是偶然经过这儿,倒也没想到这个胡同里竟然还有个人。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善意或者恶意。
“好看么?”
向惜婳眼眸带了点冷意。
话里也是带了薄冰。
“呵。”
男生跃下来,动作利落。
向惜婳这个角度,正好看见T恤跟着动作,掀起一些,露出一截白皙。
跟黑色T恤放一块儿,那截白皙特别显眼。
还真白……
向惜婳盯着看了几眼,忙转开视线。
他拍拍身上沾上的泥和灰。
“打架还是人?动作挺漂亮,人……还行。”
人还行?我?只是还行?你确定不是你瞎?
他走进了两步,向惜婳这才发现他站着竟比她高了一个头,与他对视她还得仰着脖子。
向惜婳:“……”
她偷瞄了瞄那个男生,心里暗自比量着身高。
怎么说身高也有一六八吧?
跟这个人相比怎么,好像,显得这么矮?
踮踮脚应该能差不多吧。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用“还行”形容她。
向惜婳抬眼打量他。
额,看不见脸,整张脸除了几绺碎发就只露着眼睛。
不过感觉很年轻,整体有种大男孩气质。
他的眼睛漆黑,眼尾上挑,标准桃花眼,眼角处好像还隐隐自带点红色。
且不论脸长得怎么样,这双眼睛倒是真的够……妖孽。
可真是够……勾人……
仿佛再多看几眼,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她默默移开视线,她嘴抿着不说话,把脚边的石头踢到一边。
“呵——这一脚不行。”
还敢点评?
向惜婳猛地抬眼看他。
还不行?还没人说过老子我不行呢?
男生原本见向惜婳低着头踢石子,乖巧温顺。
不过见识过女孩打架的一面,他可不觉得她有表现出来的这么乖。
踢石子儿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踢得很随意。
没想到她突然就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
“你才不行!”
有点像炸毛的小狮子,张牙舞爪的,还有点婴儿肥的脸上也显得有点鼓。
向惜婳抬头盯着他,两人对视了一小会儿就见他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眼睛仿佛带电,更显好看勾人。
“……”
向惜婳更加恼了,顺长的眉毛都快皱在一块儿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男生收了笑,朝向惜婳走过来,缓缓抬起右手。
“你干什么?你个……”
向惜婳见他抬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不像是要打架呀。
不是要打架,这人不会是个变态吧?
男生右手一握,挡住了向惜婳的拳头:“你头上有树叶。”
“???”
what?
树叶?
向惜婳抬头,果然看见他左手捏着一根小木枝,上边有两片小叶子,被风吹着还一晃一晃的。
额,这就有点尴尬了。
向惜婳神情有点尴尬,没说话。
“你刚刚这一拳是做什么?”男生的手白皙修长很好看,正握住她的小拳头。
还问?我为什么给你一拳你自己没点数么?
嗯?树叶?
好吧,头顶着两片树叶也是蛮傻的。
有树叶不能说一声?有必要靠这么近?
还帮我摘掉,很熟么?
虽然还是气鼓鼓的,但是刚刚误会他是个变态,有点心虚,也没敢出声。
向惜婳:“……”
默默收回拳头,双手背在身后。
“难不成想打我?刚刚你说我个什么?”
男生见她面色红一下青一下,轻笑一声,朝前一步。
“不对吧,我这不是在帮你么?”
说着还略微弯了弯腰与她平视,故作疑惑。
男生见过她揍人,还靠这么近,显然完全不怕她。
向惜婳这时候还是气呼呼的,被他逼着往后退。
偏偏男生有意逗她,她退一步,他就跟一步。
没几步,向惜婳后边就是墙了,没得退了。
男生还保持着弯腰的姿态,与她平视。
向惜婳脑子有点宕机,脸上微愠显得粉红。
偏偏这还是小胡同拐角的地方,再右拐走几步就是街道。
外头逐渐多起来的人声、汽车鸣笛声,衬得小胡同更加安静。
现在两人就有点像是躲在偏僻处调情的小情侣。
虽然两人中间还是有一定距离,但男生身上隐隐约约传来淡淡的薄荷味儿,向惜婳就是感觉不自在,有些呼吸不顺。
“嗯?”男生见她没反应,喉结滑了滑,声调上扬。
“不,不是。”
向惜婳被他看着,舌头都有点打结。
“不是?那是什么?”男生又走近了两步。
“没,没什么。你个神经病,凑这么近干嘛。”
向惜婳见他又靠近一些,握握拳,还是要找回主动权,不能被带着节奏跑。
“哦,我是个神经病?”
“我,我……”
被他直勾勾地看着,向惜婳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自己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在这个不明来路的小子面前都快把脸丢尽了。
她脸色又红了红,气出来的,憋出来的。
想着,抿抿唇,她身子一低,一钻,拉开点距离。
“是你刚刚说我只是长得还行的。我哪里只是还行了?反倒是你……大热天的还捂得这么严实,八成是因为长得丑。”哼,骂人,谁不会呢?看不起谁呢。
向惜婳感觉找回了点场子,头微抬,上下打量他,眼神里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不料,男生低低地笑了两声。
“原来是因为这个。好,我收回之前的话……”
正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机在震动。
他看了眼,摁掉。
他抬了抬手腕。
“你应该也是个学生。快回学校吧,别在外头转悠了。”
说着迈开长腿,右拐,走了。
向惜婳:“……”
这人有毛病吧?
正说话呢,结束得这么猝不及防?
向惜婳靠着背后的墙,正愣怔着。
“这个给你。再见。会打架的小妹妹。”
旁边突然又传来男声。
向惜婳还在想呢,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到,一下子就站直了身子,眼神无意间带着凌厉。
男生看见她的反应,还笑了声,快速地转身离开。
谁是你小妹妹了?还会打架?我很乖的好吧。
向惜婳心里暗骂,什么人呀这是,就是个神经病。
她探出头去,已经没有男生的身影了。
不自觉松了口气。
手心里还有刚刚他折返回来塞给她的树叶。
把手里的树叶扔了,摸摸脸,今天人生头一回,在人前这么怂。
要不是姐姐今天有事,要不是你跑得快,姐姐一定好好教你做人。
啊啊啊,别让我再看见你,见一次削一次。
对,见一次削一次……
向惜婳还跳起来跺几下脚,朝他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拳头,才转身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