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镜忽然对柳香竹嘘寒问暖,吓得她都不敢动了。
“我是阿婠的师父,你怕什么呀!”
“行行行,敬你是姐姐的师父,谅你也不敢对我怎样。”柳香竹最近被调到太后宫里,又得了赏赐,于是立刻来找吕婠了。
“我问你,阿婠进宫前是做什么的?”
“这你倒是问对人了,”柳香竹回想刚来京城的时候,自己就是借住在吕婠家里的……
吕婠一个冷宫杂役宫女,塞了点银子给内侍局的,内侍局的太监就放行让她进去找自己的照身。要说银子哪儿来的,吕婠也奇怪了。自己枕头里面还有十几两。
“请问,我的照身放在哪里?”内侍局里好几个太监有嗑瓜子的、打盹儿的,就是没人理她。好吧,吕婠只能自己动手了。
吕婠花了两刻钟,大概逛了一遍。内侍局存放着宫里所有人的照身以及别的国家一些重要人物的情报。她随手拿了一本册子,随意翻阅了一页。
“天启国广成王萧启,身姿挺拔,容貌清俊,属当世第一美人,故而逢战必以面掩之。大历三年,邙山之战后失踪。镇国将军于战场上拾其玉佩并献于皇上,此玉佩后藏于司珍司。”
啧啧啧,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用“美人”二字来形容?也不知道是谁搜集的情报,简直是夸大其词。还有,不知道怎么回事,吕婠脑子里浮现出一块祥云镶金玉佩。
“我家乡闹饥荒,爹娘无奈只得把我送进宫里。我到京城的时候,饿得直接去偷东西,还差点被人打死。是姐姐救了我,还让我住在她家。”柳香竹知道陈青镜不会害吕婠,于是实话实说了。
吕婠,出生在京城小富之家,家中贩卖茶叶为生。父亲吕章娶一妻一妾,妻生吕婠没几年就去世了,妾生吕婧。正室死后,这位妾室被扶正做了吕家主母。吕章心疼大女儿吕婠母亲早亡,于是为她谈了们亲事。南方正是吕婠青梅竹马的王景隆。王景隆,何许人也?京城珍宝斋少东家。
“我听闻珍宝斋素有藏宝阁美称。他们的掌柜东家是鉴定宝物的好手。”青梅竹马,耳濡目染,难怪说起珍宝信手拈来。
“你是不知道,姐姐的妹妹和后母可坏了。她们嫉妒姐姐有个好郎君,偷偷在婚礼的时候换掉新娘。本来是妹妹要进宫的,愣是让姐姐进宫了。”
“这事儿你可不许和阿婠说。”忘记了也好,如今是跨出当女官的第一步,万万不可让阿婠分了心。
“知道了知道了。”
吕婠回来的时候,看到青竹和师父二人神情严肃。
“怎么了?”
陈青镜和个没事人一样。“怎么样?”
“原来我还有个妹妹,而且已经嫁人了。真想知道妹妹嫁的什么样的人家。”吕婠一脸期待。
陈青镜和柳香竹两个人在这件事有着同样的默契,她们都不希望吕婠想起以前的事。二人四目相视,希望让吕婠做女官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廖喜春是刘贵妃的表妹,也是三司的尚仪,她陪着贵妃来到司珍司。
“各位,本次主考官是刘贵妃和廖尚仪,”说话的正是司珍司司记冷若颜。
一个司最大的当属司珍,司记是仅次于司珍的官位。司珍前阵子出宫嫁人去了,留下司记冷若颜。贵妃的意思是让冷若颜暂管司珍司,表现好的话就提拔为司珍。正如这位司记的名字,她浑身透露出一股冷若冰霜的气质。
本次三等宫女报名共计一百五十二人。首先剔除一些头发少、指甲长的宫女。
指甲长不容易干活,这好理解。可是这头发少……
“师父,这是何规矩?”考试前一日,吕婠问陈青镜。
“头发少,代表宫女在皇宫日子过得不好。过得不好,一定心存二心。”
“天呐,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没办法,这是咱们开国皇帝定的规矩。”
第二轮是面试,廖喜春亲自问,问题都是随心所至,每个人不同,自然不存在作弊。轮到吕婠的时候,廖喜春问道:“主子出门,遇到水沟,水沟宽约三尺,若跨过去,则会弄湿衣衫,请问你该怎么做?”
皇宫的主子重权,自然希望奴才们鞠躬尽瘁。吕婠不假思索地说道:“奴婢自然是扑到水沟上,让主子踩着奴婢过去。”
廖喜春很是满意。“很好。你出去吧,叫后面的人进来吧。”
“是。”
第三轮,现场考试。每人发一件宝物,在纸上写上宝物的制作、来历以及养护。
吕婠有信心,自己一定是那唯一的名额。
当天,考试结果便出来了。
冷若颜端正这身子宣布:“本次司珍司三等宫女入选者是……”
吕婠很是平静,一点也不期待,这个三等宫女就是自己。
“彭园。”
什么!不是自己!
贵妃还在司珍司里面,吕婠知道,贵妃亲自主考,为的就是公平。“贵妃娘娘,奴婢不服!”
刘清子在廖喜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阳光照在刘清子的身上,金灿灿的步摇显得格外耀眼。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服?”刘清子睥睨着被其他宫女拦着的吕婠。
“彭园在第二轮面试成绩可是垫底的,怎么可能就凭第三轮考试就考上了!”
“问题不在彭园,而在于你。”
“我?”
“你可知给你的那件宝物是何来历?”
“一块产自沁城的上等祥云玉佩,上面镶嵌着少量金子。沁城,地处霄云国,再加上上面的“启”字,应是霄云国广成王之物。”
“大胆!”提及此事,刘清子就恼怒了。“两年前的邙山之战,皇上御驾亲征,那霄云国害得我国伤亡惨重。镇国将军在战场拾得此玉佩并进献给皇上。后来调查得知,那玉佩正是霄云国广成王萧启之物。”
吕婠这下是真的没话说了,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般。
“知道这物件来历的,只有皇上、本宫以及调查的密卫,你又是从何得知这敌人之物的!”
“我、我不知道,”吕婠真想打开自己的脑袋看看,自己脑子坏掉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来人,将此细作押进地牢,一定要问出是谁指使的!”
当天,侍卫在吕婠的房里搜到了董君清的腰牌。同一时刻,司珍司失窃,祥云玉佩没了。
司珍司掌事太监福音站在焚烧厂看着手里的祥云玉佩,听见有人来了,立刻把玉佩藏了起来。
“主上,”昭阳门侍卫桑榆趁着休息的空档,来到了焚烧厂。
原来是自己人,福音转过身说道:“吕婠是咱们的细作?”
“属下去内侍局查过了,也去宫外走访,身份并无可疑。”
不是细作。福音奇了怪了,“她是如何知晓玉佩之事?”
“这个吕婠前些日子受了罚,脑子烧坏了,把以前的事给忘了。”
福音记得,这块玉佩在两年前送给了诗会上的一个姑娘,怎么后来又会出现在邙山,还被天启国的镇国将军给捡了去?
“主上,要不要把她捞出来?”
“不必。”自己去捞会被怀疑。既然桑榆都能查出吕婠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刘贵妃一定也能查出。